中秋月未圆 公安机关的基层队、所有个约定成俗的惯例,每逢法定长假的第一天都是由 所、队的一把手值班,一是好让其他同志在假期里好好陪陪家人过个团圆节,二 是上级领导往往在这一天到基层慰问干警,检查放假期间的值班备勤,所、队长 们便于做好接待工作。 十月一日早晨七点三十分,肖锋提前赶到刑警队,他先到值班室向上一个班 的值班民警了解了一下昨天的发案情况,见没有什么急办的案子,便吩咐民警赶 紧收拾回家过节。回到队长办公室,肖锋开始清理卫生。 肖锋的办公室面积不大,室内的摆设简单实用,没有任何奢华的地方,唯一 引人注目的是靠墙摆放的那两组书橱和书橱里满满的藏书。读书是肖锋从小养成 的习惯,而藏书只是当上队长后才开始的。肖锋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 亲是炼钢厂的轧钢工,没有什么文化,母亲农转非后在家属工厂干临时工,两个 人的工资要养活包括爷爷奶奶在内的五口人,生活虽然衣食无忧,但要满足孩子 买书的要求是不可能的。儿时的肖锋除去向小朋友们借书看;到新华书店蹭书看 ;甚至还曾经到学校的图书馆偷过书,当然那起图书失窃案至今未破。参加工作 后,肖锋的事业心很强,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即便如此,他还是尽量利 用剩余时间看些书,由于受经济条件的限制,买本书也要掂量再三。后来结了婚, 自己失去了经济自主权,买书仍然是一种奢望。当了队长,离了婚,他手头逐渐 变得宽裕,而且买书的钱完全可以从办公经费中报销,这才有机会开始藏书。 打扫完卫生,坐在桌前,点上一支烟,肖锋开始回味昨晚的经历,嘴角不时 流露出得意的笑…… “当当!”有人敲门,肖锋喊了一声“请进”。推门进来的是队上的两名年 轻民警。 “肖队,你早来了。”混小子赵涛问候着,他也是今天值班。 另一个是昨晚值班的民警孙连台。 肖锋站起身开始和他们闲扯,从昨晚在哪里练摊儿到国庆长假准备到什么地 方游玩儿,从值班时遇到的一个精神病女人的裸奔到谁谁丈母娘的尖酸刻薄,东 扯葫芦西扯瓢,甚至是满嘴里搅舌头的胡说八道。开了一会儿玩笑,肖锋催促孙 连台赶紧回家,这才结束了他们的龙门阵。两个年轻人走后,肖锋的办公室已经 烟雾缭绕,桌上刚刚打开的一盒泰山烟也没剩几支。定了定神,肖锋拨通了在市 局看守所工作的警校同学鲁宏强的电话。 按照常规,被法院判处两年以上有期徒刑实刑的犯人都要送监狱执行,看守 所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一旦判决是一天也不想留的。园园的刑期是四年零六个月, 本应在第二天就被送往监狱,但恰逢十一长假,暂时在看守所多呆了几天,也给 文静她们提供了探视的机会。鲁宏强在电话里大包大揽地说没有问题,但是要等 他从云南旅游回来才行。肖锋一听臭骂了他几句,挂了电话,看来长假期间是无 法完成文静托办的事情了。任务完不成总要有个交待,肖锋拨通了文静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肖锋一阵失落。 国泰民安,太平盛世。 除去接近中午时局领导例行公事的慰问和视察,一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发生。临近傍晚时分,文静的电话终于开机了,听到她懒散的声调,知道她一定 是刚刚起床。关机的理由是“手机又没电了”。 十月二日一整天,肖锋陪女儿度过,几乎满足了女儿所有的要求。到动物园 看猴子;到麦当劳吃套餐;到银座商城买玩具;甚至也满足了她去妈妈家探望妈 妈的愿望……把女儿送到前妻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待到前妻下楼将女儿接走 他才开车离开。去哪儿?肖锋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去玫瑰夜总会找文静?不行, 这样频繁地进出舞厅夜总会有些不成体统,再者说“若即若离才是爱情的最高境 界”,他要欲擒故纵,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回到自己家中,洗了一个澡,穿上一件睡衣,坐在微机前开始漫无目的地网 上浏览,没过多时,几天来压抑的性欲让肖锋的下身一阵阵地躁动,过多分泌的 雄性激素刺激着脑神经,让他的注意力开始转向色情的东西,终于忍无可忍,在 地址栏中输入了他所掌握的英文黄色网站的域名。按下了ENTER 键,一幅幅极具 挑逗、充满色欲、淫秽不堪的画面闪过眼前。随着肖锋双手的套弄,高潮在身体 的一阵阵颤动中到来,他用手配合着意识让快感尽量地延长,直到身体在抽搐中 彻底地瘫倒在椅子上……他自慰的水平和办案水平一样出色。 性高潮是治疗失眠的良方,肖锋当晚睡了个好觉。 …… 每逢佳节倍思亲,何况肖锋这样的孝子。 十月三日中秋节,一大早,肖锋开车去了水产批发市场,那里的停车场已经 无法容纳购物人的车辆。将车停在几百米外的路边,步行走进人头攒动的市场, 找到了经常光顾的那家水产店。操着浓郁桓台口音的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他,他是 这里的常客。十斤特大的母蟹用一个泡沫箱装好,另外又要了十斤小些的母蟹装 在一只黑色塑料袋中,瞬间几百元就给了人家。从市场出来,肖锋拨通了局长梁 坤的电话:“梁局长您好,我是小肖……对,过节了给您的家宴加个菜……哪能, 承蒙您照顾……好的,一会儿见。”十分钟以后,在市第七中学后面的一条小路 上,肖锋看到了梁局长的车,梁局长的夫人是这所中学的副校长,他的家就住在 这条路的尽头。梁局长没有下车,肖锋将泡沫箱放到梁局长车的后备箱中,又拉 开了局长的车门,顺手将一个信封扔到副驾驶座上,在局长“小肖……小肖……” 的轻轻呼唤中,他头也没回上车走了。 晚上的家宴非常丰盛,父亲拿出了肖锋孝敬的一瓶五粮液,破天荒地给八十 高龄的爷爷也斟上了一小盅,这可是医生三令五申禁止的,奶奶和母亲的杯中也 斟满了果汁饮料。母亲是家中的大厨,除去一大盆蒸螃蟹,其他菜均出自她的手, 什么文火鸡汤;四喜丸子;家常豆腐;清蒸鲳鱼;凉拌海蜇皮等等,都是她的杰 作。爷爷的身体很好,头脑也清醒,只是年轻时饮酒过量落下个手抖的毛病,吃 饭是吃一半儿掉一半儿。奶奶已患老年痴呆症多年,日常的生活起居都靠母亲照 顾,今天她老人家也知道是个好日子,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好像都舒展了许多。 肖锋和奶奶的感情最深,从小在她老人家的庇护下少挨了父亲许多巴掌,晚饭一 开始,他自己还没有动筷子,就先认真地将蟹肉扒好送进奶奶嘴中,看着奶奶没 有了牙齿的嘴左右移动,靠牙床摩擦着烂熟的蟹肉,肖锋笑了…… 晚宴的时间很长,直到父亲醉倒为止。 收拾完桌子,肖锋听到了母亲在厨房中的抽泣声,他知道老人家又为他的婚 姻生活伤心了。自从和前妻离婚,每当过年过节,母亲都会这样,又加上今天女 儿去了前妻家,少了她在奶奶身边的嬉闹,更让母亲感到冷清。 从父母家出来,肖锋给文静打电话,他想和这个“天涯沦落人”一起度过中 秋之夜,同时将新买的手机送给她。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二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三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今晚的玫瑰夜总会生意火爆,有像肖锋这样吃完了家宴又来会相好的,有无 家可归来寻发泄的,有结伴儿而行来PK飚歌的,也有被小姐软硬兼施约来捧场的。 李延芳的嘴一晚上就没有合上过,招呼客人让她笑,结账收钱让她笑,盆盈钵满 让她笑,最后笑得都有些面部神经麻痹,只好用手按着两腮使劲地按摩才能恢复。 看到肖锋迈进大厅的门,李延芳的笑突然消失了,但很快将这种失态变成了对肖 锋的责怪:“哎呀肖老板,你怎么才来呢?就你一个人?小文呢?” “小文?她没和我在一起呀。”肖锋一头雾水。 “真的?这孩子一晚上没见人影,我还以为和你一起过节呢。”好像李延芳 和肖锋一样都在找文静。 肖锋的心情变得很糟,但又不好表现,找了个借口从玫瑰夜总会出来给张财 祥打了个电话,他知道此时的张财祥一定在什么地方晕呢!果然,电话里的嘈杂 声告诉他,他的判断没错。 在步行街一家名叫“芙蓉”的小舞厅中,肖锋找到了张财祥,他正在面积不 大的舞池中搂着个胖胖的小姐唱歌,还是他的最爱——陈百强。肖锋和张财祥的 默契是无与伦比的,不用谦让,不用客套,肖锋在仅有的三四个小姐中选了一个 长相稍强的陪自己喝酒唱歌,没有打搅张财祥的好事。张财祥过来喝了几杯酒, 便搂着那个胖小姐走进了包厢,不一会儿听到金属腰带头掉在地上的响声,肖锋 知道老张已经下了手…… 此时在一家宾馆洁净的浴室里,文静站在淋浴下,双眼紧闭,两只手交叉在 胸前将柔软丰满的双乳捂盖着,温热的水流过她的长发,在身体曲线的低凹处汇 集成小股径流,然后穿过茂密的丛林和峡谷,最终形成无数道小瀑布跌落在洁白 的浴缸底部,溅起一片晶莹的水雾,她在用心体会水分子撩动肌肤的快感,想借 此将被王厂长挑逗起的但未得到满足的性欲冲淡,直至消逝。 “叮铃铃……叮铃铃……” “喂,有事吗?我这不是刚开完会嘛,一会儿就走,知道了,知道了……” 王厂长的电话让文静知道今天的故事就要结束了。她慢慢蹲下身,腹部用力, 感觉到有东西从下体流出,虽然每次都服用避孕药,但她总习惯完事后尽量不让 那些惹事的东西留在身体里。洗净身体,将水擦干,随意地用浴巾将身体裹住, 文静走出浴室。 王厂长已经穿好衣服,正坐在床边穿袜子,见文静出来,他温情地说:“我 得回去了,你自己睡吧,房卡和押金单据放在桌上,明天你退房就行。” 文静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有用,本来他们两人在一起话就很少, 特别是在两个人激情以后,往往只有告别。 送走王厂长,文静将房门销好,整理了一下被两人揉搓得不成样子的床铺, 关上廊灯,又将床灯的光线调亮一些,懒散地躺在了床上,拿起了那只精美的纸 盒,纸盒里是王厂长送给她的新手机。文静喜欢王厂长的善解人意,不用多说什 么,只要是一个小小的暗示,他总能准确理解自己的意图和想法,而且会尽可能 地满足她的要求,当然性生活除外。手机很漂亮,摩托罗拉最新款。文静笑了。 今晚的约会是在李姐的掩护下才得以实现的,文静知道晚上肖锋一定会去玫 瑰夜总会找她,为了不让肖锋怀疑自己,文静在出门前先给李姐打了个电话,嘱 咐李姐一旦肖锋找她,就说不知道去哪儿了,以后再撒个谎解释一下就行,当然 李延芳的这些谎话也是有偿的。 关上床灯,文静将身体放平,闭上眼睛却无法入睡,她在想远方家中的父母 和小悦悦,在想离家后残破的经历,在想刚刚离去的王厂长和其他的那些客人, 在想李姐是不是会为她打好圆场,在想……最后,她将肖锋定格在了脑海中。那 天晚上肖锋的秋毫不犯让她感到意外,如此的机会任何一个男人都应该动心,可 肖锋却能抵御这种诱惑,她真的开始对肖锋感兴趣起来。她甚至开始想象如果肖 锋对自己采取行动会是什么感觉,但愿不会像王厂长那样…… 当时钟指向上午八点,文静醒了,洗刷完毕,将地上昨晚的战场遗迹清理干 净,她通知服务员退房。在总服务台拿到退回的三百元押金,又让她想起了世纪 大酒店的那一夜,第二天也是她去退房,也是拿到了退回的三百元钱。 走出宾馆大厅,文静接通了肖峰的电话。 “喂,你好?昨天找我了……对不起,我感冒了,电话又充不上电……是啊, 李姐也说我了……不用,现在已经好了……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手机?是吗? 那多不好意思……谢谢……行啊,晚上见,再见。” 锦丽华大酒店二楼餐厅,肖锋和张财祥坐在餐桌旁。 “哥们儿,是不是动真情了?”张财祥嬉笑着说。 “说实话,有点儿。”肖锋没有笑,说:“你看还行吧?” “行,你她妈的就是有女人缘,好的女人都喜欢你,你长得有什么好的?” 这是张财祥最嫉妒肖锋的地方。 肖峰笑了,就老张那张臭嘴,是个女人都受不了,不管在什么场合,守着什 么人,他都会直言性的问题,甚至张嘴就是要怎么着人家的母亲,不了解他的人 还真不适应,其实这人对待朋友还是蛮好的。 下午五点多,文静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美女,艾琳。艾琳的出现让张财祥又 惊又喜,通过和艾琳的几次交往,他还真的有些喜欢这个开朗的东北女孩儿。见 到两人走来,肖锋赶紧站起来请她们落座。文静已经不只一次到这里吃饭了,每 次坐在这里,她都会想起李延芳第一次带她们来时的情景,对于李延芳的一些怨 恨就在这时会得到些缓解,甚至多少有些感激她。 肖峰客气地请两位姑娘点菜,经过一番推让,还是由他自己拿了主意。服务 员走后,肖峰将一个精美的纸盒递到文静的面前。文静知道这是肖峰在电话里提 到的送给她的手机。手机的确很美,小巧的机身,红色的机壳,翻开机盖是晶蓝 的光,将人的脸映衬得像幽灵,十六和弦的铃音悦耳动听,在机盖的顶端镶有一 行银色的英文字母“MOTOROLA”,又是摩托罗拉,和王厂长送给她的手机一模一 样。一旁的艾琳看着文静把玩着手机,眼神中充满羡慕,从那时起,艾琳对张财 祥的态度变得异常热情。 …… 大约在晚上七点多,晚宴结束,张财祥提出带两位姑娘到新开业的东方的士 高广场蹦迪看演出。艾琳是雀跃的,但文静脸上露出难色,她说李延芳有规定, 小姐上班时间跟客人外出吃饭后要将客人带回夜总会消费,否则会被罚款。 “走吧走吧,要不峰子(张财祥对肖峰的戏称)又要说我了。”张财祥放弃 了提议,四个人一起下楼进了玫瑰夜总会……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