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的雪花 白素珍在中心医院抢救治疗了一周的时间,文静也协助马丽娜护理了她一周 的时间。 医院距肖锋的家步行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为了能让文静住得离医院近些方 便照顾白素珍,肖锋主动建议文静暂时不要回她的住处先住在自己家,实际上也 是找个借口能和文静天天相守,好好地过几天“夫妻生活”。 文静没有上班,也没有回自己的出租屋。每天早晨六点整,她都会被自己新 买的闹钟叫醒,穿好衣服,为仍在熟睡的肖锋掖好被角,再给他一个吻,洗漱完 毕,便开始做早饭。早饭的花样每天不同,这是为了肖锋,也是为了躺在医院的 白素珍。做好早饭,自己先草草地将就几口,在七点左右,将肖锋叫醒,当肖锋 狼吞虎咽时,文静已经提着保温桶匆匆下楼,走在了去中心医院的路上。她已经 习惯了周围邻居揶揄的目光,甚至得意于在他们面前的昂首挺胸。 为了节省路费,文静都是步行赶往医院的。赶到白素珍的特护病房,马丽娜 已经给白素珍洗了脸,并用一只儿童牙刷仔细地为她刷了牙,就等着文静的早饭 了。白素珍经过医生的悉心治疗,病情基本稳定,开始进入恢复期,神志逐渐清 醒,而且已经能够说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见到文静,她会咧嘴笑笑,有时也会含 混地说声谢谢。白素珍的早饭是由文静一口一口喂着吃的,对此白聪夫妇非常感 动。 文静负责白天对白素珍的护理,马丽娜负责晚上,白聪虽然心里特想为爱女 做点什么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但他的身体欠佳,文静和马丽娜只是让他打打下 手,并不安排他护理值班,每天晚上九点整,马丽娜都要强行命令他回旅馆休息。 时间过的真快,明天白素珍要转院回潍坊继续治疗。 下午六点整,马丽娜到医院接文静的班,她看着小文憔悴的面容,想到这孩 子连日来对白家的无私帮助和对素珍的悉心照顾,心生感激,说出了自己埋藏已 久的愿望。 “小文啊,明天我们就要回潍坊了,阿姨非常感谢你对我们家的帮助,我看 出你是一个好孩子,阿姨很喜欢你,临走前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小文被马阿姨的话弄懵了,她立刻开始在脑海中检讨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 做的不对让人家有了意见。心里想着,嘴上说:“阿姨,您有什么话尽管说。” “阿姨是想,想……想认你当干女儿,不知道你嫌弃不嫌弃阿姨?” 文静没有想到马阿姨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说实话,她也很喜欢马阿姨和白叔 叔,对于自己为这家人所作的一切,她都始终认为是应该的,并没有想过要什么 回报,何况她也借助这个机会能和肖锋天天厮守,甚至还让她有了和爱人在一起 过日子的体验,经马阿姨这么一说,自己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 马丽娜看到文静没有表态,心想可能是人家姑娘不喜欢自己,便有些尴尬。 “小文,你不要为难,阿姨只是说说心里话,你别往心里去。”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文静连忙解释道:“我是害怕你和白叔叔将 来会嫌弃我。” 看到小文的表情,马丽娜开心地笑了,她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我和 你白叔叔早就商量过了,只要你同意,我们就像对待素珍一样待你,你和素珍都 是我的亲闺女!” “只是……”文静好像还有些顾虑。 “你说,你说。”马丽娜催促道。 小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说:“我得和他商量商量。” 马丽娜知道文静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肖锋,便欣喜地说:“应该,应该! 应该征求他的意见。” 一直站在一边儿听着两个人说话的白聪也高兴地笑了,他连忙催促道:“哎 呀,人家小文不是答应了吗?别耽误孩子回家了!有人会等急的。”语气中透着 诙谐。 告别了白聪一家,小文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的确为白素珍的恢复感到高兴, 但也心怀惆怅。难道这是最后一次走这条路了吗?难道明天就要回到自己那间冰 冷的出租屋,不能再享受和自己的爱在一起的甜蜜生活了吗? 从第一天住在肖锋家,两个人就像小别的新婚燕尔,既没有陌生人的拘束, 也还充满性爱的激情,彼此心照不宣却跃跃欲试。 ……那天的晚饭是文静做的,她知道肖锋最爱吃米饭,而她最拿手的也是蒸 米饭,这是她从六岁开始便谙悉的一门必修课。蒸好米饭,为了迁就肖锋不吃辣 椒的习惯,没有辣子不吃饭的湘妹子只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汤,炒了盘儿芹菜肉丝。 将饭菜摆放在桌上,文静故意退到门口从一进门的角度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她感到好像少了一点儿什么,左思右想,终于发现还少了一杯酒。于是小文将肖 锋家所有可能存放酒的地方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一滴酒的影子,她开始责备自 己的疏忽大意,为什么没有在买菜时顺便买瓶酒! 肖锋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整。文静坐在饭桌旁等到晚上七点也没见到肖锋 的影子,等来的却是肖锋的一个电话。文静放下电话,没有按肖锋说的去做,她 要等着自己的爱人回来,要和爱人一起吃自己为他做的第一顿饭…… 不知过了多久,文静好像听到有一辆汽车停在了楼下,接着便是“噔噔”的 上楼梯声…… 他回来了,文静连忙站起身奔向房门。 肖锋手里的钥匙还没有插进匙孔,门突然开了,吓了他一大跳,手不自觉地 伸向腰间的手枪。先是文静身上特有的体香扑面而来,接着便是一个火热的身体 扑进他的怀里,没等反应,一张性感的香唇已经印在了他的嘴上…… 一阵激情的狂吻过后,两个恋人恢复了平静,开始安坐在桌前,享受第一次 家庭晚宴…… 冬天的夜真的很冷,但对于文静、肖锋这样一对过久了单身生活的恋人来说, 寒冷却可以让他们能够整夜相拥而眠,用彼此的体温温暖对方。虽然前一天两人 都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但这毫不影响今夜的床第之欢,依然那么的激情澎湃, 依然那么的高潮迭起,依然那么的乐此不疲,直到文静在肖锋耳边轻轻的撒娇说 “饶了我吧”,肖锋才按耐住高涨的战斗激情,卸下披挂,退下阵来…… 将钥匙插进匙孔,转动钥匙,推开房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热浪中还参杂 着久违了的红烧肉的香味,文静知道肖锋已经下班回家了。 “老公,我回来了。”文静早已开始这样称呼肖锋。 “老婆稍等片刻,马上开饭!”厨房中传来肖锋的回应。 文静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换好拖鞋,来到餐桌旁,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盘 红烧肉和两个素菜。小文用两个手指捏起一块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嘘嘘”的吹 了两下,放到嘴里,刚刚咀嚼了两口,还没品出香味,就发现肖锋站在厨房门口 斜着眼诡谲地看着自己。文静赶紧将嘴紧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馋猫,还偷嘴,也不怕烫着!”肖锋边说边端出一盘辣炒鳝丝放在桌上, 这是他特意为小文准备的。 “怕我烫着,快给我吹吹。”小文发着嗲,撅起了小嘴儿。 肖锋凑过来在她嘴上吻了一下,转身取来了一瓶啤酒和两只酒杯。他一边倒 酒,一边说:“这几天老婆辛苦了。我今天也表现一下,犒劳犒劳你。” “只是请我喝酒?没有别的?”文静狡黠地说。 肖锋听出了小文话里有话,便说:“也不害臊,还没管够啊?” “讨厌!”文静的脸开始泛红…… 两个人很快就喝光了一瓶啤酒,肖锋没有在家喝酒的习惯,也就没再推让文 静,只是劝着文静多吃菜。吃完饭,小文让肖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将碗筷 和餐桌收拾得一干二净。此时的文静俨然就是家里的女主人,她了解“丈夫”的 喜好,体谅“老公”的辛苦。收拾完房间,文静又用一只紫砂杯沏上了一杯铁观 音放在肖锋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小鸟依人地钻进了肖锋的腋窝里,陪着肖锋看 电视。 “老婆,是不是明天白素珍要走了?”肖锋先提起了这个话题。 文静心里一怔,她试探地说:“是啊,我在你这儿也住到头了。” 肖锋侧目看了一眼文静,说:“谁说的?我不说话谁敢让你走?” “我还要上班的。” “你那个班不上也道好,我可不希望你再回那种地方去。” 文静心里暗自高兴,但又故意试探着:“不上班吃什么?” “我给你找个好些的工作,再者说,我的工资还养活不了你?” 这话让小文听着舒心,她将话题又转到了马丽娜身上。 “今天马阿姨问我想不想做她的干女儿。” “你同意了吗?” “我说要问你。” “这才是好孩子。不过马阿姨也真的很可怜,嫁给白叔叔受了那么多的累, 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没有,白素珍又……她这是想从你身上找到些寄托,得到点 儿安慰。” “我看也是,那你同意了?”文静有些激动。 “你呀,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又让你给找了个娘。” 文静知道肖锋同意了,便撒娇说:“我老公就是好。” 不用说,又是一个销魂夜…… 2002年12月31日早晨九点多,肖锋带着赵涛来到中心医院。李延芳带着刘芳、 文静、艾琳和其他几个姑娘早已等候在病房外,准备为白素珍送行。文静的手里 还捧着一束鲜花。病房里,高主任在给白素珍做最后一次检查,检查完毕,高主 任对白聪和马丽娜说:“恢复得可以,应该说是个奇迹,回去后一定继续治疗, 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白聪握住高主任的手连连道谢,显得很是激动。 当白聪陪着高主任刚一走出病房,姑娘们便争先恐后地挤了进去。大家你一 言我一语地问候着白素珍,有的还流了几滴眼泪。此时的白素珍已经可以坐起, 她显得很高兴,要回家了,虽然经历了许多的磨难,但终于要回家了,她用含混 不清的语言向大家述说自己的高兴和激动,也提醒大家不要走自己的路。 给素珍收拾完衣物,趁着别人不注意,马丽娜悄悄将文静叫到走廊上,轻轻 地问:“小文,他同意了吗?” 小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马丽娜一把将文静抱在怀里,高兴的叫了一声:“孩子!”文静轻声地叫了 她一声“妈”。 “唉!”马丽娜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肖锋看到了这一切。在马丽娜和文静分开后,肖锋将白聪和马丽娜叫到一起, 抱歉地说:“白老,马阿姨,实在对不起,由于嫌疑人没有抓到,素珍的案子暂 时无法结案,请您二老原谅,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 如果放在平时或换个别人来和白聪夫妇讲这几句话,一定会遭到他们的斥责, 但是今天这话出自他们的“准女婿”之口,两人也就不再追究什么了,说了几句 客套话,还叮嘱肖锋一定要照顾好文静,不要让文静受到任何伤害…… 望着白聪一家人乘坐的轿车驶出中心医院的大门,文静和李延芳等人都哭了, 她们哭白素珍不幸中的万幸,也哭自己的命运多舛和难以预见的将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