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团聚 肖锋为文静买的是上铺票,他说女孩子出门睡上铺安全些。 列车自顾自地颠簸,丝毫不去考虑乘车人的心情。 文静躺在列车狭窄的卧铺上,微闭着双眼,右手的食指轻轻贴着嘴唇,她与 肖锋告别的场景还萦绕在脑海中。她回味着、享受着,在列车“咣当咣当”的摇 摆中不知不觉地睡去…… ……一辆白色的轿车,应该就是肖锋开的那种,静静地停在父亲家门前的坪 坝下,身着一身白色礼服的肖锋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副驾驶门前,伸手拉开车 门,牵着文静伸出的戴着一枚钻石戒指的手,将文静从车上搀出。文静迈出一只 穿着白色高跟鞋的脚,轻轻地踩在被雨水打湿的地上,超薄的肉色丝袜让原本就 雪白的脚面呈现出细腻柔和的光泽,几道微微鼓起的静脉血管又让清爽洁净的脚 掌平添许多撩人的性感。当同样美妙绝伦的另一只脚也在地上踩实后,文静才将 整个身体从车里移出,站起身,一个被圣洁的光环萦绕着的亮丽新娘呈现在人们 的眼前,一件白色的连衣婚纱让这个昔日的丑小鸭一下变成了白天鹅。一头乌黑 浓密的秀发在脑后顺滑地盘成一个发髻,发髻上妆饰着一枝雪白的茉莉花,花香 浓郁沁人心脾。本就楚楚动人的面容略施粉黛,勾勒得更加高贵典雅,光滑圆润 的双肩形成两道鲜明的轮廓线,将人们的视线限制在凝脂般的脖颈周围,集中在 一条闪动着柔和的银色光泽的珍珠项链上。裸露的胸脯乳沟微显,高耸的胸襟将 腰身衬托得更加纤细。拖地的裙摆在胯骨处自然外展,被两只玉手稍稍提起,露 出那双白色高跟鞋的鞋尖。 在肖锋的搀扶下,文静小心翼翼地迈步,避开路面上一个个的积水窝,走向 自己久别的老屋。 屋前的坪坝上几只老鸭悠闲地踱着方步,见到客人光临,只是傲慢地回头张 望一下,“呱呱”的鸣叫几声算是向主人报信。 老屋的门前还是那块半尺高的门槛,门槛上坐着一个梳着两只小辫儿的女孩 儿,辫梢上还系着两朵红红的石榴花,一件粉色的连衣裙下露出胖悠悠的小腿, 穿着米老鼠造型凉鞋的两只小脚一上一下的踢打着地面。孩子的双手抱着留着两 个扇形牙印的西瓜瓣,嘴里塞满了还未咽下的瓜瓤,一颗黑色的瓜子贴在胖乎乎 的腮边,像一颗俏皮的黑痣。孩子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眸子中天真的神 情清澈得让人静怡。看着只在电影中见过的两个陌生人,孩子停止了嘴里的咀嚼, 任凭红色的瓜汁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疑惑的眼神中略带着恐慌。 文静认出这就是自己魂牵梦绕,日夜思念的女儿小悦悦。她害怕自己激动时 的失态会吓坏了孩子,便面带微笑,慢慢地蹲下身,轻轻地唤了声:“悦悦?” 孩子将头歪向一边,眨了眨大眼睛,没有说话,但眼神在问:“你是谁?” 文静眼睛开始发涩,嗓音有些颤抖:“悦悦,我是妈妈,你不认识我了?” “妈妈?”悦悦的小嘴含混地吐出两个字,她的脸上开始绽放出灿烂的笑。 孩子的心也向往着美好,记忆中妈妈模糊的印记一下清晰在眼前,而且眼前 的“妈妈”就像一个美丽的仙女,一个比自己童话书中的白雪公主还要漂亮百倍 的仙女。悦悦幼小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满足,她再也不用羡慕别的小朋友被妈妈宠 爱时的样子,而且更令他自豪的是,这个“妈妈”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比任何 一个小朋友的妈妈都漂亮。 文静被小悦悦的笑容打动,她情不自禁地将女儿抱在怀里,忘情地亲吻着女 儿满是西瓜汁的脸,甜甜的脸蛋儿和着咸涩的泪水让她陶醉。 小悦悦被这个仙女妈妈的举动吓了一跳,瓜汁从惊恐张开的小嘴中流出,滴 落到文静雪白的婚纱上,仿佛白雪中盛开的朵朵梅花…… “同志,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和车票。”一个青岛口音的男声将文静惊醒。看 着眼前身着警服的年轻小伙子,还有站在小伙子身后的矮个子女乘务员,她明白 了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文静连忙用手将眼角的泪水揩去,从枕在头下的提包里拿出身份证和车票呈 递给年轻的乘警。 乘警接过文静递过来的证件和车票,迅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貌美的姑娘, 又低头仔细察看了手中的证件和车票,递回文静手里时说了声:“一个人出门多 加小心,保管好贵重物品,有事及时报警。” 文静本来对警察并没有多少好感,甚至心存芥蒂,自从认识肖锋以后才渐渐 改变了对警察的偏见,眼前这个乘警的态度又让她倍感情切。于是,文静双手接 过证件和车票,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送走乘警和乘务员,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整理一下思绪,文 静被刚才梦里的情景逗乐了。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自己真是不 害臊,做梦都想做新娘了。但梦中的小悦悦却实实在在地让文静挂牵,不知女儿 长高了吗?还能认得我这个狠心的妈妈吗?想到自己的女儿,文静自然会想到自 己的父母,不知二老身体如何?过去的三年里,文静陆续给家里寄去了几万块钱, 但一向节俭的父母一定不会舍得花,他们会将这些钱积攒起来,将来为弟弟娶个 好媳妇。 自己的丈夫程辉斌是不是还是那样整日沉湎于赌博?虽然偶尔会通个电话, 却只有三言两语,甚至还会争吵几句。想到程辉斌,文静就想到此行的目的之一 ——离婚。她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不争气的程辉斌的,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文静都 决定要争取婚姻的自由,为成为肖锋的新娘创造必要的条件。 文静的故乡——石首市,地处湖北省南部,位于江汉平原和洞庭湖平原的结 合部,横跨荆江两岸,历史悠久,古迹众多,是我国长江文化长廊的重要组成部 分,是中华楚文化的主要发祥地之一,也是著名的湘鄂西革命老区。虽然石首人 民以与时俱进、开拓进取的精神,牢牢把握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全市的改革与发 展的步伐不断加快,城乡面貌有了较大的改变,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 提高,但是发展的不平衡始终成为当地政府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文静的家位于 石首市最南端的庙山乡,这里地处两湖交界,以山地丘陵为主,林业资源丰富, 耕地资源有限,农民主要种植水稻等农作物,经济发展受到限制,人民的生活水 平始终处在全市的中下游。过去文静家中没有什么副业收入,凭着父母亲的辛勤 劳作和勤俭持家,日子还算过得去,只要不遇到天灾人祸,没有大的额外支出, 家人的温饱能够保证。自从弟弟下学,文静外出打工,家庭的负担减轻了许多, 还有了些积蓄,生活逐步走向小康,这是懂事的文静所渴望的。 晚上十一点整,车厢的灯全部熄灭,只有走廊上的地灯发着昏暗的光,提示 行人注意脚下的磕磕绊绊。刚才还海阔天空闲聊的旅客害怕影响别人歇息,自觉 地结束了交谈,回到自己的床位上睡下了。爱好学习的旅客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报刊,裹紧了身上的被子,闭上了涩涩的双眼。旅途的劳顿让车厢中很快响起了 此起彼伏的鼾声。 ……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前方到站郑州车站,有下车的旅客带好行李准备下车。” 柔和亲切的女声将熟睡的文静唤醒。揉揉惺忪的双眼,看了一下表,已是次 日早晨五点整。可能是归心似箭的缘故,习惯了晚起的文静已经毫无睡意,她顺 着扶梯爬下床,深深地舒展了一下腰身,刚想去洗手间,又担心自己的手提包, 便重新爬上去,将枕下的提包拿下,随着列车的颠簸晃动着身体走出卧铺车厢。 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许多,回到自己床铺前的文静坐在了靠近车窗的座位 上,透过雾气笼罩的窗玻璃,欣赏着朝晖中的中原大地。 郑州车站是南北铁路交通的枢纽,文静乘坐的1112次列车在此停靠的时间也 只有十二分钟。 当列车重新启动,文静感到有些饥肠辘辘,她想起了肖锋为自己准备的零食。 她从行李架上取下背包,拿出了一个鼓鼓的塑料袋,翻动了一下,见里面有两个 桶装的康师傅方便面,一包双汇火腿肠,两盒都市风情酸奶,两袋阿弟榨菜,一 大袋牛肉干,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文静平常爱吃的小零食。文静拿出一个方便面 和两根火腿肠,又将其他的东西放回原处,然后走到列车乘务员的工作室,接上 开水泡上面。望着眼前的方便面,文静不禁想起当年离开家乡时的那一幕…… 那是文静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到那么远的地方。独自一人坐 在硬座车厢,看着其他乘客或说笑,或玩牌,或相互依靠着打着瞌睡,她感到孤 单。面前刚刚熟悉的面容,在每次停车后便又换成陌生,好像只有自己被列车带 向终点。每到吃饭的时候,人们都会拿出随身携带的食品,毫无顾忌地大口咀嚼 着,各种食品的香味混杂着涌进文静的鼻孔,刺激着她的嗅觉细胞。在使劲咽下 几口唾液后,文静开始怪罪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咕咕”的饥肠辘辘声让她脸红。 没有办法,文静只有将随身携带的布包放在肚子上,双臂交叉着压在上面,试图 减轻肚子的饥饿感。她不能浪费身上带着的每一分钱,那是她买车票后剩下的全 部家当,她必须在这仅有的一百多块钱用完之前找到一份工作,否则就将流落街 头。就是这仅有的一百多元钱,还是母亲背着父亲偷偷塞在自己手里的。在得知 自己要外出打工时,母亲一夜没睡,早晨一大早便跑回了姥姥家,从舅舅手里好 不容易借得了三百块钱。 现在好了,再也不必忍受饥渴的煎熬,不必再为一顿饭的吃食精打细算,甚 至不用自己操心就有人为自己备下足够的食物,满足旅途的需要。文静笑了,从 心底里往外笑,她开始用那只小叉子挑起蒸腾着热气的香喷喷的方便面,慢条斯 理地享用起来…… 上午八点整,文静的手机响起。 “准是肖锋打来的”文静猜度着接通了电话。 “你好。” 是他,只有他这么挂牵自己,文静一阵兴奋。 “喂?”文静轻声回应:“你好。” “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早吃了,都准备上班了。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就是想你。”文静开始发嗲。 “刚走就想我,撒谎!” “就是吗!我还作了个梦,梦到……” “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不告诉你。”文静想起昨晚的梦有些害羞。 肖锋好像猜到了什么,故意挑逗着文静:“不害臊,也不脸红。” 文静的脸真的红了,她害怕被其他乘客看到自己的窘态,连忙将脸转向窗外。 车窗上映出一个千娇百媚羞答答的女孩儿,她红红的脸蛋儿透着水灵,俏皮的鼻 尖儿上闪动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被爱情迷茫的双眼无法掩饰思春的暧昧。文静 惊讶于自己的变化,甚至怀疑眼前的女孩儿是不是自己。 “怎么不说话?” 肖锋的问话让她重新回到现实,她连忙答道:“没什么,你要多保重,别到 处乱跑。”这是她的心里话,她不想失去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爱人。 肖锋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吃过早饭,文静重新爬上自己的睡铺,将身体靠在被褥上,开始计划着回家 后要做的事情…… 1112次列车的终点站是汉口,中午十二点左右,行驶了十八个小时的列车疲 惫地停靠在了汉口站的站台旁,机车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结束了承载着许多眷眷 思乡情的旅程。 文静从卧铺车厢迈上站台,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江南潮湿空气中特有的鱼 腥味让她倍感亲切。踏上了湖北的土地,离家已经不远了。转乘汉口至石首的大 巴,一路欣赏窗外如画的山水,文静不禁感叹故乡的巨变。三年了,三年里自己 都变得判若两人,何况家乡日新月异的经济发展。 下午四点多,大巴抵达石首长途汽车站,下车后,新建的车站广场让文静不 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终点站,她甚至怀疑自己下错了车。过去乘坐过的搞 个体运输的农用三轮车已经不见了踪迹,几辆气派的中巴整齐地停放在石首至庙 山的站牌前。文静上前一问,正好还有通往庙山的最后一班车。文静在一个秀气 的女孩儿的引领下登上了一辆中巴,车上乘客不多,文静找了一个靠近司机的座 位坐下,将行李放在自己的脚边,拿出十元钱交给那个姑娘。姑娘接过钱,客气 地拿出车票递给文静。没坐一会儿,小姑娘向正在看报纸的司机说了声“开车”。 年轻的司机爽快地应答着,放下报纸,启动发动机,中巴从车站缓缓驶出,拐上 了通往庙山的柏油路。 汽车平稳的行驶让文静开始注意这条平坦的柏油路。过去农用三轮行驶在坑 洼的沙石路上,上下的颠簸让人不得不抓紧冰凉的车帮,有时为了躲避较深的水 涡,司机会突然左右打着方向,乘客也会左右摇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撞着脑壳, 磕磕碰碰那是常事。晴天,车后卷起的灰尘让人灰头土脸;雨天,飞溅的泥水保 证让你成为地道的落汤鸡。如今道路平坦,车辆舒适,让人可以悠闲地欣赏路两 边秀丽的风光。 “大姐,你是外出打工的吗?”那个年轻的姑娘开始和文静攀谈起来。 文静收回望着窗外的眼神,笑着说:“是啊。” 小姑娘充满羡慕地说:“看你的穿戴,一定挣了很多钱。” 文静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害怕姑娘再问及自己在外打工所从事 的工作,便将脸转向窗外。 姑娘的问话倒也提醒了文静,她先是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并 没发现什么不妥,虽说鲜亮,但也并不妖艳。她纳闷了一会儿,终于将注意力集 中到了自己右手上,那枚耀眼的戒指才是最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东西。 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到其他的旅客都各自将精力放在他们关心的事情上,没 人注意心揣小兔的文静。文静特别不放心那个羡慕自己的售票员,而此时她也正 坐在司机旁边和司机闲聊着…… 文静将双手放在两腿之间,暗暗地使劲将右手环指上的钻戒退下,用一张面 纸小心地包起,又悄悄地将这个纸包揣进紧贴胸口的衣袋里,最后,她又用双手 压实,当柔嫩的乳房感到了钻戒的存在时,她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夕阳的余辉将远处的山尖映照得金黄,山上竹林的翠绿由明到暗过渡到山脚, 山坳里错落着一片灰顶白墙的民房,民房烟囱里已经飘起了袅袅的炊烟,炊烟飘 摇之上,在村庄的上空聚集成一片烟云,烟云静止着,仿佛笼罩村庄的轻纱,朦 胧的像一副静怡的山水画。 中巴车拐过几个山角,文静看到了熟悉的鸡公山。鸡公山还是那么的青绿, 未曾改变的山势让文静有了到家的兴奋,她知道再转过一道弯就是坐落在离公路 不远的山坡上的家。她努力适应着黄昏暗淡的天色,惴惴不安地期待山坡上自家 老屋的出现。 当中巴车拐过最后一个山角,文静的心突然激烈地跳动起来,她看到了自家 老屋依然如故的剪影。还是童年时跟随妈妈上坡,归来时趴在妈妈背上盼望早点 儿回到的老屋;还是少年时放学后牵着小伙伴的手蹦跳着赶回去填饱肚皮的老屋 ;还是长大后在纺织厂打工,公休日乘车回家时渴望见到的老屋。随着老屋轮廓 逐渐清晰,站在老屋坪坝上的三个人影让文静激动的热泪瞬间遮挡了视线,那是 妈妈、弟弟和小悦悦。 车子还没有停稳,文静已经扒开将要打开的车门,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她 踉跄着手脚并用地爬上山坡,忘情地扑进同样奔向自己的妈妈的怀抱,一声撕心 裂肺的呼喊:“妈……”惊起了树上栖息的鹭鸟。妈妈用双臂使劲环抱着自己昼 思夜想的女儿,喃喃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两行热泪冲溃了理智的羁绊,倾洒在 女儿的双肩。文静三年的相思,日夜的挂念,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圆满,她太想 妈妈了…… 还是母亲先从重逢的激悦中醒来,她轻轻推开抽噎着的文静,转身一把抱起 怯怯地站在一边的悦悦往文静怀里一塞,像是完成了使命般兴奋地说:“给,你 的宝贝女儿!” 文静一把抱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不管孩子的反应,自顾地摇晃着,亲 吻着,呼唤着…… 悦悦乖乖地承受着妈妈对她的“蹂躏”,姥姥已经告诉她妈妈就要回来了, 无疑眼前这个近似发疯的漂亮阿姨就是自己的妈妈。 “姐,你回来了。” 清亮的男生告诉文静,弟弟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她稳住摇晃的身体,将悦 悦横过来抱在怀里,看着站在面前身高足有一米八几的弟弟文天。弟弟双手提着 文静的行李,憨憨地笑着。看到弟弟手里的行李,文静这才想起自己过于激动把 行李忘在了车上。 “爸呢?” 文静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疑惑地问。 “在家呢,等了你一下午,早早做好了你喜欢吃的菜,害怕被鸡鸭糟蹋了, 正守着呢。”妈妈一边说,一边想伸手接过小悦悦,好让文静休息一下。 文静没有放手,小悦悦也没有放手,母女的重逢让她们瞬间弥补了三年的隔 离,恐怕再被分开。 老屋前原来的泥土地已经换成了平整的水泥地,屋外的墙壁也好像被刚刚粉 刷过,对开的两扇门敞开着,屋里明亮的灯光照亮了门前的天井,原来高高的门 槛被拆下竖到了门的一边。文静的心中涌动起热潮,她知道,那是父亲为了迎接 女儿特意拆下的。 站在门口,文静没有迈步,她看到堂屋中央安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 丰盛的菜肴,久别的父亲坐在一边愣愣地看着桌上的东西,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父亲见到女儿出现在门口,刚想开口,文静已经放下小悦悦,双膝跪倒在地。父 亲急忙赶上前将满面泪水的文静搀起,还是没有过多的话,只是说了声“快吃饭 吧!”便转身去了灶房。在父亲转身的瞬间,文静看到了父亲眼中晶莹的泪水。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弟弟打开了一瓶当地特产“庙山酿”,分别给二老和姐 姐斟满酒杯。文静感到奇怪,问了声:“怎么不给自己倒酒?” 弟弟没有说话,妈妈却劝道:“文天,喝点儿吧,今天姐姐回来,一家人高 兴。”文天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原来懂事的文天看到姐姐为了家庭背井离乡 便暗下决心,一定在家照顾好父母和小悦悦,因此他不沾烟酒,不图享乐,任劳 任怨地担负起了家庭的重担。 父亲先将酒杯端起,虽然言语平和,但眉宇间却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小 静回来了,我们都高兴,大家一起喝一杯。” “来,来。”大家迎合着。 “我也要喝酒!”小悦悦在一旁委屈地喊道。 “呦,忘了小宝贝了。”文静想起肖锋给她带在路上喝的酸奶,起身将背包 中装食品的塑料袋取出,拿出一盒都市风情奶,打开包装,倒了满满一杯,放在 女儿面前。 大家重新举起酒杯,欢声笑语充满了其乐融融的老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