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市长家 见面安排在晚上七点三十分,地点是刘副市长的家。 这是一栋两层的别墅楼,外部装饰已经有些陈旧,但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建 筑质量堪称一流,加上四周优雅的环境布局和绿化设计,可以想象它当年竣工时 的灼灼风采。 梁坤按响门铃,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哪位?” 梁局长稍稍一愣,面带疑惑,嘴上却应答道:“我是梁坤。” “啪!”,门锁被打开,一道亮光由窄变宽,一个年轻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请进。”刚才就是她的声音,由于门外漆黑一片,肖锋没有看清女子逆光 的面容,但她身上廉价的香水味告诉肖锋,这应该是市长家的小保姆。 “老梁,快进来!”刘副市长热情地招呼道。 肖锋跟在梁坤的身后进了刘副市长家的客厅。 刘远山一改平日的西装革履,也没有套着华丽舒适的家居服或睡衣,一身军 队配发的棉裤棉袄让本来风度儒雅的他变得像个退伍军人。他见小保姆想要到鞋 橱里为两位客人找拖鞋,连忙阻止道:“都是自己人,哪来的这些规矩。”说话 间便将梁坤和肖锋让到了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了对面。 屁股坐定,肖锋才环视了一下市长家的客厅。 客厅的面积不大,无论从装饰设计风格还是家具用品的摆设上,都透着女性 的细腻和阴柔,就连茶几旁盛放果皮的垃圾桶,也是小小的带着卡通图案的那种。 可以看出,这家的生活起居都按照女主人的喜好运作。 刘副市长的随和很快影响了两个人的情绪,刚进门的拘谨荡然无存。 “嫂子呢?怎么没见嫂子?”梁坤问道。 “女人就是事儿多,吃完饭和佳佳作美容去了。”刘副市长答道。 “刘市长,听说您喜欢军刀,正好我有个朋友从国外带回了一把,送给您留 个纪念。”肖锋也不失适宜地将那把美式军刀敬献给了刘副市长。 刘副市长接过纸盒,打开包装,将军刀拿在手中把玩着,眼里流露出惊喜, 连口称赞:“好刀!好刀!” 梁坤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稀罕物,他和肖锋交流了一下眼色,好像在说: “好小子,真有你的!” 肖锋看着刘副市长的反应,心里踏实了许多。 刘副市长一边将刀放回纸盒中,一边说:“我就喜欢这些刀刀枪枪的,看着 它们就感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拿着他们就像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这才是男 人应该喜欢的东西。” 当时的肖锋还纳闷,像刘副市长这样温文尔雅的领导,却会酷爱刀、枪这些 野蛮人才会使用的东西,不可思议。直到后来得知刘副市长当年曾经是老山英雄 连的指导员,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战斗英雄,这才解开了谜底。 放下刀这个话题,大家客套地问候了一下彼此的身体状况,又冠冕堂皇地交 流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在这些程式化的寒暄过后,刘副市长将话题引到了肖锋 身上。 “小肖干得不错,老梁常夸你。” “不敢当,不敢当。” “你的情况老梁给我介绍了很多,我觉得不应该一门心思干工作耽误了自己 的婚姻大事,应该趁着年轻,赶紧再成个家,生个一男半女,到老了也有个依靠。” 刘副市长的话朴实亲切,让人感动。 “我们家这个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从来就是我行我素,我是拿她没有办法, 但这孩子品行不错。”刘副市长倒也不护短,看来没有做媒的经验。 “大学毕业后自己找了个对象,是个当兵的,小伙子不错,很优秀,结婚没 多久,小伙子在一次抗洪救灾中牺牲了,真的很可惜,否则……” 从刘副市长的眼神中看出他对烈士的崇敬。肖锋感到了压力,他知道自己永 远不会超过一个死去的英雄,除非也步他的后尘。 “请喝茶。” “谢谢!” “谢谢!” 一阵香水味飘来,小保姆为梁坤和肖锋端上沏好的茶。 “刘叔,您喝什么?”小保姆退后一步问刘副市长。 刘副市长将手中的纸盒交给小保姆,说:“我刚喝开的茶在书房,顺便帮我 把刀放到书橱里。” 小保姆退下后,刘副市长悄悄对肖锋说:“趁着老伴儿和女儿不在,我先给 你打个预防针,找了我们家这个活宝,你就等着得‘妻管严’吧。” “女儿?”梁坤情不自禁地问道。 刘副市长被梁坤的惊异提醒,他解释道:“我老伴儿不能生育,所以我们一 直把佳佳当自己的亲闺女。” 真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看上去令多少人羡慕的刘副市长,居然没有 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不能不算是一大遗憾。但在肖锋和梁坤看来,这又是一大福 音,也就是说肖锋即将成为市长的乘龙快婿。 “叮咚!叮咚叮咚!”随着门铃声,小保姆轻快地跑过去开门。 进来的是刘副市长的夫人秦晋和女儿刘佳,从她们泛着亮光的脸上可以看出, 美容的效果不错。 秦晋一边换着拖鞋,一边调笑着:“有股生人味,家里有客人!” 刘佳被妈妈的话逗乐了,她提着一只还没来得及换上的拖鞋笑着说:“不愧 是属狗的,鼻子就是尖。” “你们两个快见见梁局长和肖队长。”刘副市长打断了她们的嘻笑。 秦晋走上前礼貌地和梁坤、肖锋握了握手,招呼他们重新坐下。刘佳也过来 问了声好,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秦晋的审视下,肖锋没来得及仔细端详刘佳便将眼神移向了一旁。凭借他 干侦查员练就的观察力,肖锋已经看到这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主见的现代 女性,长相不算娇美,但气质绝佳,有种“可敬不可近”的感觉。 接下来主要是市长夫人对未来女婿的审查,问的都是些家庭、工作、收入和 爱好等方面的问题,这种氛围让肖锋感到不舒服。 刘副市长感到了自己夫人的失态,他将秦晋的问话打断,开诚布公地说: “小肖的条件不错,配得上咱们的佳佳,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还是让他们自己 谈谈。” 说话间,刘副市长起身走到刘佳的闺房门前,轻轻敲了下门,说道:“佳佳, 到爸爸书房里来一下。”语气和蔼亲切。 随着闺房的门打开,刘佳从屋里出来,问了声“爸爸有事吗”,便跟着刘远 山去了书房。没一会儿,刘远山回到客厅,将肖锋也带进了书房…… 当刘远山退出后,刘佳坐在了父亲的办公椅上,开始大胆地端详起站在书橱 旁的肖锋。肖锋的长相不是眉清目秀,也不能说是浓眉大眼,是那种平常得不能 再平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模样,但气质刚毅、身材挺拔,神情中充满了 自信,一句话,就是很有男人味儿。 肖锋这时也在审视眼前这个将改变自己命运的女性。长发飘飘,自然流畅, 体现出主人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性格特征。面容健康,白净中透着红润,脸型 瘦削,鼻线挺拔,眉目凝重而深邃,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看来她已经做 了充分的准备,刚进门时穿着的一身休闲罩衣已经换成了一身合体的柠檬黄运动 装,让静怡的白领气质中融合了些许的活泼。肖锋看出这是一个自命不凡但又追 求浪漫的女人,一旦将她驯服,她就会对你爱得死去活来,不顾一切。 还是刘佳来的痛快,没有女孩子的矫揉造作:“肖队长孩子多大了?” 看来人家对自己已经了如指掌,肖锋没有回避这个话题,他知道孩子是摆在 两人面前一个最敏感的问题。他甚至都希望刘佳会看不上自己,那样虽然有失自 尊,但却可以让他回到文静的身边,继续他们的爱情。 “已经六岁了。”肖锋淡淡地说。 “女孩儿?” “女孩儿。” “一定非常可爱。” “很调皮的。” “孩子嘛,还是活泼些好。” …… 肖锋将话题一转:“佳佳工作忙吗?” 话一出口,觉得有些唐突,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喊人家的昵称。 刘佳对此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还行吧,民政部门,琐碎事多些。” 随着交流的深入,两个人的陌生感逐渐消失,谈话的气氛欢愉了许多。当刘 佳看到肖锋送给自己的香奈尔化妆品时,她断定肖锋并不是不解风情的那种粗人, 应该是很懂得生活,又很会生活的男人。 不知不觉,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到了应该告辞的时候。 刘佳从书桌上拿起一张便签,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递到肖锋的手里,稍 带些命令的口气说:“留一下你的电话,以后好联系。” 看来刘佳对肖锋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肖锋在便签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 电话号码。 刘佳接过便签,审视了一下肖锋的字迹,说了声:“靠贴。”这让肖锋恍然 大悟,原来她是故意在审查肖锋的书写水平。看来此女子的确城府很深。 彼此留好电话,肖锋在刘佳的陪伴下走出了刘副市长的书房。 见到面带笑容的两个年轻人从书房出来,客厅里的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 笑了…… 肖锋驱车将梁局长送回家,独自回到队上,他去看看正在加班加点的赵涛和 队员们。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