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电话 文静的生活已经变得很有规律,每天早晨七点左右,她都会醒来,然后开始 吃早饭,收拾房间。大约在上午八点多,无论是在干什么,她都会将手机放在离 自己最近的地方,这样能够使她在第一声振铃后便可以接听肖锋每天都会打来的 电话。 “浪奔,浪流……”这是文静手机新换的彩铃声。 “喂?你好?”文静顺手拿起手机按下了接收键。 ……没有人答话。 “喂?”文静又问道,还是没有人答话,她开始疑惑,难道不是肖锋?刚一 停顿,手机里传来一个奸声奸气的男声:“还记得我吗?” 文静整个身体骤然一颤,被这个太监般的声音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的脑海里 开始疾速地搜寻有关这个声音的信息。 “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崇拜者和追求者。”对方继续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 调说着话。 文静在搜寻未果的情况下只好怯怯地问道:“你是?” “我是周润伦。” 周润伦,文静突然记起了那个令她讨厌的面孔,她的情绪顿时变得平静坦然, 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惊恐和疑虑。她口气冷峻地问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问候问候了?”从周润伦的口气中仿佛看到了他嬉皮笑脸的嘴 脸。 “没事我挂了!”文静愤然按下了手机的停止键。她太不想听到这个声音了, 甚至都懒得去想这个令人不齿的男人。 周润伦和文静的第一次见面是文静到玫瑰夜总会后的第二年夏天。那天天正 下着雨,文静上班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由于是雨天,客人们上座的晚,姑娘 们都在无聊地闲聊,以至于当几个客人进来时,大家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有人吗?” 一句叫喊让大家感到反感,难道我们这二十几个美女都不是人?文静抬头看 到三个男人站在门口,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矮个子,被雨水淋湿的一缕头发 耷拉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射灯的绿光,让人不禁想到 了“午夜凶铃”。李姐的职业素养令人佩服,在那人第二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时, 她已经扭到了他的面前。 “老板,欢迎!不但有人,而且还有我这当了娘的人呢。” 来人取下眼镜用手指将镜片擦拭了一下,又重新架回到他那个扁扁的蒜头鼻 子上,平视了一下眼前这个笑容可掬、风韵犹存的女人,慢条斯理地问:“有漂 亮小姐吗?” 虽然李延芳遵循“顾客就是上帝”的经营原则,但眼前这个人的德行让她非 常反感,她不冷不热地应答道:“有!我们这儿四个眼的狗没有,两个眼的漂亮 小姐有的是。”话音未落,众小姐不仅胡噜而笑。站在这人后面的另外两个人也 忍俊不禁,窃喜了两下。为了不再让这人尴尬,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些的连忙上前 搭话,让李延芳安排了一个包厢。 这个被李延芳暗指为四眼狗的就是周润伦,也就是在这个晚上,文静第一次 给他坐台,他也就一见钟情地爱上了文静。从那天起,周润伦隔三差五地光顾玫 瑰夜总会,只要是别人请客,他每次都会点文静的台。独自光顾时,他是决不会 舍得自己花钱的,那时他会死皮赖脸地缠磨着文静,说着说那,即便是影响了文 静的选台,也不会拿出一文钱来作为补偿。久而久之,文静和李延芳都开始讨厌 他。 好像也是在那年的圣诞夜,文静已经早早地被选中陪客人去了包厢。当她出 来为客人拿酒时,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被周润伦拦住,众目睽睽下,这个男人突 然跪倒在她的面前,双手一把抱住文静的腿,用蹩脚的普通话对文静发表了一番 “求婚誓言”,令文静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也让周围的小姐、客人们真真切切 地欣赏了一场“西洋景”。文静的拒绝是断然的,她绝不可能嫁给眼前这个形象 猥琐、作派小气、气度低迷、不男不女的人。最后在李延芳的解围下文静才得以 脱身。但这个周润伦却没有停止对文静的追求,使文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得不 扮演了他自编自导自演的爱情喜剧中的女主角,直到肖锋的出现,才让文静彻底 摆脱了周润伦的软磨硬靠。 “浪奔,浪流……”又是一阵彩铃声让文静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她没有立即 接听电话,而是仔细地看了一下号码,仍然是刚才周润伦的电话,她再次按下了 拒绝键。 “浪奔,浪流……”又是一阵彩铃声,如此这般反复了多次,原来悦耳动听、 百听不厌的《上海滩》,也变得让她烦躁不安,最后她只有将手机关机,并像丢 掉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将手机扔到了床上,自己也沮丧地跌坐在了床沿。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