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文静又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赤裸着身体躺在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开的什 么花没有看清,花的气味却是自己从没有闻到过的,像是柠檬香,更像是带有柠 檬香味的洗衣粉味儿,她很喜欢这种香味,让人想到了清洁二字,于是她开始在 草地上肆意翻滚,那草地平整如缎,滚到之处都是那么地柔软舒适。就这样滚呀 滚,突然就滚到了一个悬崖边,但她没有发现那是一个悬崖,因为在悬崖的对面 是一片更加广阔的草地…… “嘭!”文静重重地跌到了地上,这一跌也惊醒了她的白日梦。睁开眼是猩 红的地毯,地毯上的霉味儿和毯绒里隐藏的根根蜷曲着的毛发让她知道,这是一 个并不卫生的地方。随着意识的恢复,她感到自己右臂非常的疼,想要挪动一下, 才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体下边。努力地翻身,这才知道自己赤裸着身体躺在一家宾 馆客房的地毯上。文静惊讶了,女孩子的羞涩和自我防护意识让她迅速抓过床上 的被子,将自己严严地包裹起来。她四处寻找自己的衣服,并努力地回忆到底发 生了些什么。随着记忆片断的重新拼接复原,她包裹身体的被子也变得更加紧密。 难道自己被……文静不敢再往下想了,当她看到散落在另外一张床上的衣服 时,她疯狂地爬过去,抓起衣服胡乱地往身上套…… “你醒了,快去洗个澡。” 刚刚穿上裤子的文静被背后的问话惊吓得一把抱起上衣遮住了高耸的双乳。 急转身,见到的是刚刚出浴的赤身裸体的周润伦。此时的文静已经来不及去 评价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她满脑子的是自己已经被这个龌龊的男人给糟蹋了。 羞愧、悔恨、耻辱、恶心……总之所有的痛苦感受令她万念俱灰。连乳罩都没有 来得及穿,她一边将外衣套在身上,一边推开试图阻拦她的周润伦,跌跌撞撞地 奔出了房间。失去理智的慌不择路使她跑错了方向,推开门时却见满天阴云,已 是傍晚。 冷风透过没有扣好的衣襟令她激灵一个冷颤,她来到了这个酒店的天台。文 静无助地站着,仰望着被阴云笼罩的天宇,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嚎:“老天 爷,你还让我活吗?” 是啊,还能活吗?自己为了生计出卖肉体和灵魂,为了爱情抛弃家庭和亲人, 难道我这样做错了吗?我文静就不能追求一下自己的幸福?甚至连过一个正常人 日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我爱的人离我而去,我讨厌的人却无耻地占有了我,我 没有资格、没有能力留住我爱的人,也不能让我连做人的起码尊严都没有了吧! 文静慢慢地走向天台的边缘。 天台的边缘是一堵大约一米五高的墙,文静并不费力便攀了上去,一向恐高 的她竟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初春的风依然料峭,带着丝丝的潮气吹起了文静的 长发,飘逸,洒脱。文静微眯着双眼,仰望着远处的天空,天边的一缕火烧云渐 渐被聚拢的乌云吞噬,仅剩的淡淡亮色也彻底地被浓浓的墨彩笼罩,仿佛整个世 界都将永远地静默下去,再也不会有光明照耀。文静想到了死,看来死是太容易 的事,只要是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地交给满天的乌云,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死去。还 有留恋的吗?爱人?丈夫?还是自己原本就乏味的生活?都不是。 “妈妈!”稍一犹豫,远处传来孩子寻找母亲的叫喊。 是叫我吗?我不是孩子的妈妈吗?对,是的,是在叫我,是我的小悦悦在叫 我,我还有悦悦呀!还有被我叫做妈妈的我的妈妈!是啊,世上还有让我好好活 着的人,还有…… 晚了,一切都晚了,就在文静将要获得重新生活的勇气时,一阵狂风突然袭 来,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劈开了铜墙铁壁般的阴云,击向了文静脚下的这座十三 层的大楼。文静没有来得及听到闪电背后紧随的霹雳,便顿时失去了知觉,世界 在她的脑海里瞬间变成了永恒…… 肖锋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得到文静自杀的消息的。 从刘佳的被窝里爬出,打开了手机,这是两个人的约定,只要是在一起做爱, 一定要将手机关机,防止外人的电话惊扰了他们的好事。 “叮铃铃!”刚刚将手机开机,刚刚将手机放在桌上,急促的铃声便响起。 “肖大队长吗?可找到你了!”是李延芳气喘吁吁的声音,不等肖锋搭话, 她又惊魂未定地继续说:“文静自杀了……” 不用,也没有再听李延芳后面的话,就这五个字,足以让肖锋大吃一惊。他 整个人完全僵滞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意识和生机的雕像。 “肖大队长!老肖,你说话呀!听到了吗!”电话里李延芳大声呼叫着。 “亲爱的,谁的电话?你怎么不说话呀!”卧室里的刘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变故,也大声地招呼。 慢慢地,肖锋恢复了意识,他没有顾及刘佳的存在,丧失理智地问电话里的 李延芳:“人呢?她人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李延芳好像长出了一口气,她回答道: “多亏发现得早,治疗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还在昏迷中……” “到底怎么回事?”肖锋继续问。 “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跑到人家酒店的楼顶上,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多亏了是 往里面掉的,摔晕了,脑震荡……” 肖锋这才松了一口气,是啊!要是真从楼顶掉到地面,还能有个活。 “肖锋,谁的电话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穿着睡衣的刘佳站在肖锋的对面审 视着他问。 此时的肖锋意识到了刘佳的存在,他赶忙敷衍道:“没什么,一个案子。” 边说边往身上穿衣服,他想尽快赶到医院。 刘佳没有相信他的谎言,她上前一把扯住肖锋刚刚套在头上的毛衫大声地质 问:“肖锋!到底怎么回事?”肖锋被刘佳的拉扯惹恼了,他突然大声吼道: “放开!”这是两人相识以来肖锋第一次冲佳佳发脾气,刘佳被他的失态吓住了, 即茫然,又委屈,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肖锋愤愤地关上房门离去她才回过 神来。刘佳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赵涛的电话。 肖锋开车走在路上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问清楚文静所在的医院。他重新拨 通了李延芳的电话,这次他知道了事情的原由。 “可恨之人必有可爱之处”,这话用在周润伦身上可能牵强些,但就是这个 令人不齿的男人却成了文静的救命之人。 当天,文静的确醉了,而且醉得不省人事。周润伦见时机已到,用了九牛二 虎之力才把烂醉如泥的文静弄到了这家酒店。看着摊倒在床上娇喘息息的文静, 周润伦压抑已久的欲火终于重新点燃,他开始享用这得来不易的情爱盛餐。就在 他将文静脱得一丝不挂,准备开始实质性进入时,意外发生了。文静经他的一阵 折腾,突然大口呕吐起来,周润伦躲闪不及,被文静吐了一身,这使得他刚刚燃 起的欲火顿时失去了激情。他只好将近在嘴边的美餐暂且搁置,先去洗手间处理 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污物,顺便洗了个澡。当他兴致勃勃地回到房间时,看到了醒 来的文静,刚想继续他的盛宴,到嘴的鸭子却从他眼皮底下飞走了。等到周润伦 穿好衣服追出房间,文静已经没有了踪影。他赶到大堂向门童问询,得知文静并 没有跑出酒店,于是他又重新回到客房,开始了寻找。最后在酒店的天台,周润 伦发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满头鲜血的文静,雨水混着血水已经在她身边积成了 一汪殷红。周润伦没有迟疑,迅速拨打了120 急救电话,并且给他认为文静在B 市最亲近的人——李延芳打了电话…… 肖锋站在床前,看着头上裹着纱布依然不省人事的文静,没能说出一句话, 转身时,他看到了李延芳、艾琳等人满是责备的眼神。他搜遍全身,拿出了一打 钱,递到李延芳面前。李延芳没有相应,转身出了病房。艾琳也跟了出去,留下 了肖锋独自一人尴尬地站在那里。肖锋将钱塞到文静的枕头下,又为她掖了掖被 角,出了病房。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今年春天的这场雨却异常缠绵,不仅浇透了久旱的 土地,也搅得肖锋心慌意乱,心灰意冷。他沮丧地顺着医院的扶梯拾级而下,全 没了作为一介捕头的叱咤。当他迎着飘入住院部大门的雨丝走进雨中时,看到了 站在那辆帕萨特旁打着一把黑雨伞的刘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