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中的意外 内心深处的变化,使得刘萍和雨儿之间有了一种莫名的隔阂。虽然,她们表面 仍装作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但已远不如从前那样无话不谈、亲密无间。而更多 的敌意来自于刘萍,她有意的躲着雨儿,只要雨儿在房间内她就找点别的事避开, 反正她有的是地方去。这也使得雨儿感到很不自在。她本就是个性格内向却又自尊 心很强的人。所以,面对刘萍这种若有若无的疏远,她并不想过多地去问,也觉得 没必要解释,因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她相信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矛盾也会不功 自破的。所以,只要刘萍在,她便也尽量避而不见,以免两个人会感到尴尬。不过, 她除了能暗暗练一练男男教给自己的舞蹈外,就是到楼顶的露台上去坐一坐,望望 天空,和空中变幻莫测的白云,或者看看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要么干脆想一些遥 远的,现实或不现实的事。偶尔,也会有灵感袭来,造就她又有新的创作。她真希 望有一天可以和高飞结伴,一个弹,一个唱,一个作词,一个谱曲,唱着他们自己 创造的歌,哪怕流浪天涯,那该有多好啊! 这一天,她练完舞以后,感觉自己已进步不少,心情也不错,便又想着到楼顶 上去享受一下那份属于自己的宁静和闲适。可是,当她上到楼顶的时侯才发现,有 一个身影背对着自己已经坐在了那里。是谁也会跟自己一样,有这份闲情雅趣呢? 在这个念头过后,她马上又有些反感地想,这么不巧,有人捷足先登,看来自己今 天的打算也泡汤了。有个陌生男人在旁边,多别扭啊!她本想转身离开,但那个人 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声响,将头转了过来。 高飞!是高飞!这对雨儿来说真是个意外,但又让人有点惊喜。她站在那里, 脚步无法挪动,不知何去何从。 高飞看看她,站了起来,平和地问道:“我占了你的地方了吗?” 雨儿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高飞今天能用这样平和的语气 说话,听起来比先前给人的感觉要舒服得多了。 高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漾过一丝很难察觉的笑容继续说道:“事实上, 在你来这里之前,这个地方一直都是属于我的。如果你认为不是我打搅了你的话, 就过来一起坐吧。”说完也不管她做出任何表示,便又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雨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礼貌和友好的邀请,但对于高飞来 说,恐怕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不容易了。这是天意吗?让他们都有相同的情趣, 而又在这里相遇。 雨儿走过来,自觉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坐在了高飞的旁边。她望着远处笑了笑。 “你笑什么?”高飞并不看她。却象什么都看见了一样问。 “我只是在想,象你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允许一个女孩坐在你的旁边。看来,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我们两个,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脚踏实地的生活,走一步算一步, 有一天,过一天,而你却还生活在幻想中,你的理想在天上,你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但世间的事总是不尽人意的。”高飞答非所问地回答。 雨儿转过头去看他。对他这种发自心灵深处的感慨充满了好奇。“你好象很懂 我,是吗?不过,说的到也有几分道理,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她问。 “看一个人不需要用眼睛,只要有头脑就够了。”高飞目视远方,眼底藏着一 丝目空一切的傲慢。天高云淡,真想在那碧空间任意翱翔,让我飞得更高…… 他的神情影响到雨儿。她也漫不经心地向远处望去,但内心却如波涛汹涌般难 以平静。两人各想着自己的事,就这样沉默了许久。雨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地瞟 了瞟旁边的高飞,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可是她鼓了半天 的勇气才发出的声音。高飞未置可否。雨儿鼓足的气顿时泻了一半。明知说了也是 白搭,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接着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吗? 难道我这个人很另人讨厌吗?” 高飞转头看看她。看得她心虚地低下头去。他嘴角牵动出一个美丽的弧线,轻 声说:“我并不是有意躲你,你……你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只是,只是我对所有的 女孩子都有一种逃避心里。这是我个人的心理障碍,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你真的很 想知道。我就讲给你听。事实上,我几乎没有再对哪个女孩子讲过这件事。”高飞 眉头微锁,目光里有种深不见底的忧郁。为什么要对她讲呢?自己也说不清。曾在 心底发誓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可是,可是,旁边的这个女孩子好象具有一种神奇的 力量,她为他施了魔法。要自己把内心的秘密全部暴露出来。他好象必须要告诉她, 容不得他去考虑到底为了什么。 雨儿抬起头来,迎向他的目光。这个结果真是自己想都想不到的。能在这里单 独与高飞呆在一起,又能倾听他心底的故事,真是意外中的意外。他肯主动讲给她 听了么?这不是幻觉吧?那个在自己心中围绕的迷团就要被解开了吗?而且,他第 一次没有逃避自己的目光,就那样看着自己的眼睛,把她带入了一个相隔遥远、恍 如梦境的故事中去……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每次当我想到它的时侯又好象是昨天刚刚 发生一样。我尽量的不想去想。但放在心里其实也很痛苦。所以,我也很想讲出来, 讲出来了,心里可能就会轻松一些。压抑在心头这么久,就象是蓄水的闸门快要被 冲垮了……” 高飞从身上摸出了烟,他的眉头依旧紧锁着,点烟的手也有点颤抖。这是雨儿 第一次见到他抽烟,但是她并不诧异。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每个举动,怕自己稍 一疏忽,会失去了任何一个了解他的机会。她甘愿做一个耐心而又很乖的听众。高 飞抽了两口烟,慢慢地从口中吐出来,他的嘴角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那是 自嘲的而又痛苦的笑容,虽然这个笑容使他显得更神秘,更有魅力。但这却是他撩 开伤口前给自己强行注入的镇定剂,他稳稳神,缓缓地继续讲下去…… “从前,我出身在一个叫碧州的城市,那个城市虽没有蓝海这么大,但也很繁 华,而且景色很美,是那种真正称得上青山绿水的地方。我的父母都在剧院工作, 母亲是个演员,很热爱音乐和歌剧,在她的感染熏陶下,我从小就对音乐有着浓厚 的兴趣和天赋。还是小学的时侯,我就学会了多种乐器的演奏,而且开始参加演出。 我音乐的道路一直很顺。等我从我们那儿一所很有名气的艺术学院毕业时,我在当 地也已经算是个知名的人物了。我不断的参加各种演出和比赛,也代表碧州参加过 全国甚至是世界性的赛事,而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那时感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 都如日中天。 而且,那个时侯我身边追求我的女孩子也数不胜数。找个女朋友对我来说易如 反掌。但我对所有的女孩子都是既不很亲近也不疏远。因此我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 女孩子围着我,虽然也有的,我会与她们走的稍近一些,但我从未公开承认过谁是 我的女朋友。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有对我有好感女孩子都认为自己有追求我的权 利。而我就是这样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地和她们相处着。我乐于如此。那种感觉就象 是名星一旦结婚就会失去自己那些忠实的拥护者一样。而且,我也还不愿把自己拴 在一棵树上。那时的我可谓年少轻狂、持才傲世、目中无人。”高飞停下来,鼻子 里自嘲地喷出一股气,转向雨儿问:“你相信吗?” 雨儿点点头。高飞的话没有什么让人不可信的。就是现在,虽然他在讲诉自己 过去的辉煌,但在失落和自我讥讽的同时,你也能从他的眼神中窥到当初一个意气 风发的少年那种高傲而又自信的风采。一个英俊又有才气的男孩,被众所宠自然也 是情理之中的事,并不难想象。此刻,虽然他的表情中隐含着痛苦,但他能这样直 言地形容自己,毫不避讳地坦呈曾经的风光,也已经透出了他那骨子里固有的傲气。 雨儿没有表示怀疑,也没有做出惊讶和向往的神情,更没有反问,只那么轻轻地点 了点头,等待下文。 她的平静,反倒让高飞以为她根本就不信自己说的话。他咬咬下唇,低下头去, 轻声说:“你信不信也无所谓了。就是信又能怎么样呢?我自己现在也觉得当时太 浮华了。我那时性格很开朗的。身边成天男男女女混着一大帮。很多人都把我看成 花花公子的类型,女孩子们也以为我是个风流情种,处处留情。也许你听了也会这 么认为。但是,我在感情上绝对不是一个随便随便的人!”说这句话的时侯,高飞 抬起头来看着雨儿,神情执着,语气坚定,仿佛要向她强调和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只是还没有遇到让我一见钟情的女孩,又不想轻易找个人来顶替。所以,就那 么糊里糊涂的和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唱唱跳跳,倒也开心快乐。这个样子直 到……直到有一天,一个让大家意外的女孩进入了我的视线……”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