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梦 高飞呜咽着继续说道:“我赶回去的时侯,小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不 动……她穿着我给她买的裙子,一只手在胸前抱着我的照片,一只手垂在床边,手 腕还在往外流血,地上,床边到处是血,到处是血……呜呜呜……是我害了她,我 是凶手……我是真正的凶手。” 雨儿的泪也不由得涌下来。她仰起脸,想控制自己的泪水,但它们还是奔涌而 出。为什么呢?是为了那个香消玉殒陨的女孩吗?还是为了同样不幸的高飞?或者 就是为了人间情缘多作弄吧。她的泪水滴在了高飞的头发上,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哭着说:“你别这样。高飞,这不关你的事,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 她为什么就那么傻,不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就做出了那样决定。” “不,是我的错!呜呜……从始至终都是我,是我造成的。我早该想到她是那 么一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人。可我从来都没在意过她的感受。我只是那么独断专行 地占有着她,而她已经把我当作了她生命的全部。我的父母一定是对她说了很多难 听的话,她本来是等待我回去给她信心的,可是却收到了我在外地和别的女人躺在 一起的照片,还亲耳听到了别的女人接我的电话……你说,她能不气吗?她是绝望 了!她一定是死了心了,才会这么做的……”高飞哭得更伤心了,天空也似乎受到 感染,变得阴沉下来。雨儿不知此时该用什么更好的语言去安慰他。只是伴着他不 停地流泪。也许,就让他尽情的渲泄也是一种安慰吧。 “我早该告诉她,我是爱她的。如果我能对她说出来,她也许就不会这样做了。 我的自负让我害了她,也害了我自己。那天,见到那个情形,我当时就昏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侯,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我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但她真的走了,只给 我留下了一封信……失去她以后,我才真正了解她对我的重要。你知道吗?当你认 为一个百分百安全的东西,却在你眼皮底下被你弄丢了,你是多么懊丧和痛惜呀! 只怪我没有好好地珍惜,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报应……”天空阴得更厉害了,云层 仿佛就在头顶压下来。远处好象有雷声响起。但两人都没有离去的意思。如果此时 要下一场大雨的话,他们也会在雨中这样坐着。 高飞翻了个身,头枕着雨儿的腿躺下来。红肿的双眼失神地望着天空。雨儿低 头看着他,真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庞。可是,自己还没有这样的勇气。高飞就是高 飞,他可以那么霸道地枕着自己的腿。但自己却不敢再向前迈进。就悄悄地享受这 一刻吧,也许,他只是把自己当作一时的一个渲泄对象而已。 “那个张飞燕呢?她没有再找你吗?”是好奇,还是在意?使雨儿想了解她的 情况。 “她来找过我。我并不记恨她,因为她也很懊悔,她肯实话实说,说明她知道 自己错了。况且,她没有借题发挥,诬陷我那晚占有了她。我已经该表示感激了。 事实上,我更恨我自己。原不原谅她都没有意义了,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这件事会弄出人命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她虽然平时刁蛮,但毕竟本性还不至于 恶劣。出了事后,她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这件事,把我们两个人的性格彻底地改 变了……” “所以,你离开了那座城市,对吗?”雨儿轻声问。 “是啊!我还有什么脸呆在那里呢?这件事上了当地的报纸,我和张飞燕本来 就被大家熟知,这下更出名了。我们失去了爱情,而上辈们失去了亲情和信赖,每 个人的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小玉用她这种决然的方式,唤醒了我们……”高 飞闭上了眼睛,继续说道:“离开那里的时侯,我去看望过小玉的父母,她们家的 确不富裕,但我看得出来,那是一个温馨和谐的家,我想给他们一笔钱,但她的母 亲面色苍白地骂了我一声‘凶手’就将我撵了出来。他的父亲眼窝深陷,将钱塞回 我手里说,‘我们虽然是普通人家,但我们的女儿是我们全部的幸福和希望,在我 们眼里她是最孝顺最出色的孩子,可是因为你……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是你用多少 钱也换不回来的。用你的良心去还你欠下的债吧!’他的话,我至今记得,字字敲 击着我的心。在他们面前,我真是无颜啊!对我来说,远离浮华,告别虚荣,到一 个陌生的地方,舔舐我心中的伤口,思考我的人生,重新开始一种生活,做一个普 通的打工仔,这才是最真实的……”又是沉默,两人都在心中咀嚼这番话的意义。 “从那以后你就开始逃避女孩子了吗?”雨儿打破这另人窒息的沉闷。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我的心里一直在对小玉作忏 悔。我是一个罪人,我哪有再爱别人的权利?我又有什么权利让别人再爱我?我怎 么敢再让哪个女孩子对我用情?我怕,我一不留心就会害了人家。”泪顺着他的眼 角淌下来,打湿了他耳边的发际。那是一股清泉,潺潺地流进雨儿的心里,碎成了 无数伤感的水珠。 “那……为什么,要对我讲呢?”雨儿犹豫地试探。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不管你怎么看我,也许说出来,会轻松一 些吧,就象一个罪人,总是逃避却总是承受着心灵的压力,一旦有朝一日将自己的 罪行全都讲出来,他才会体味到从没有过的轻松。我太累了,好累好累啊!……” 高飞呢喃地说着,好象渐渐睡着了。 醉卧美人膝,多么难得的境遇啊!真不想起来,就奢侈一下此刻的温暖吧!谁 知道雨儿现在会怎么看他这个人呢?不过,他并不报什么希望,的确,说出来就轻 松多了,他总要面对这一刻的。是爱是恨,让雨儿自己去抉择吧!可是,自己为什 么会这样想呢?难道他对她动心了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产生了这种莫名的想法。 难道自己已经……?不!不!不!不可以,也不可能的。自己别再害了人家。况且, 她怎么会放着王正肖那样气派而又有钱有势男人不找,而爱自己呢?胡思乱想些什 么呀!唉,不管怎样,现在自己在她的怀中,真的好困啊!就当是在梦中吧!幸福 地睡去…… 雨儿静静地看着高飞,此刻静极了,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天空虽然阴沉, 但雷声也知趣地远去了,雨好象往另一个地方转去。就连上天也起了怜悯之心,要 给他们一个独享的空间吗?坐在这里。看得很远,远离了楼下的喧闹,远得好象让 人回到了高飞的往事中去。原来,他有着这样的一段经历,心中埋藏着这样的痛苦。 难怪他总是那么忧郁,那演奏时忧伤的眼神,早已覆盖了他全部的笑容。他的心中 一直装着一个叫小玉的女孩,怪不得总在逃避别的异性。那个女孩是不幸的,她本 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但她又是幸运的,虽然她不在了,她却永远活在爱她的 那个人心中。 有谁可以将这个位置取代吗?而我只是他的一个听众而已。雨儿轻轻地叹口气。 此刻,自己爱着的人就躺在自己的怀中,却不能去拥抱他,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这也已经让她很满足了。高飞从那么遥不可及,深不可测的另一个世界,一 下子来到了她的身边,这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他睡得那么平静,眼角还有残存着 泪水。让他睡吧!他真的是太累了。自己也很累,却不敢闭眼睛,怕醒来的时候, 发现这只是一场梦,怕他已经高飞而去了…… 离最后的决赛还有几天时间。期间,有一个大型的企业开业,需要四位礼仪小 姐,雨儿和刘萍都被选中了。这对她们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而且,接触的 场合不同,自然认识的人也不一样。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平时随便就能够结 交的。更重要的是,这次活动,王正肖也是特邀佳宾,而他酒店的乐队也被请来助 兴。高飞当然必不可少。 这件事,让刘萍和雨儿都很开心。这不仅是对她们的认可,也是一次发展感情 线的绝佳机会。刘萍暗自发誓,一定要在雨儿之前将王正肖抢过来。既然,她插了 进来,自己就要不择手段地争取。谁让你不仁的,也别怪我无义了。她至今还对在 美容院外听到的话耿耿于怀呢! 开业进行得很顺利,隆重而热烈。刘萍极力地表现自己,露足了风头。她的张 扬与内敛的雨儿相形之下更加引人注意。当有人睁着色眼问她,是否已经结婚时, 她故意对着雨儿和高飞毫不避讳地回答,“没有,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说 毕,大方地挽住王正肖的胳膊,焉然一对亲密的情侣。王正肖的表情有些尴尬。高 飞疑惑地望向雨儿。雨儿知道刘萍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将脸转向别处,装作什么 也没看到。这些微妙的心理感应和变化,只有她们每个人自己清楚。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