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典型的北京男生 偏偏这位老师还最爱慷慨激昂,第一排同学恨不得以书掩面。下课时总有后 排男生跑过来,摸摸第一排受苦者的脸,说:" 来,看看淋湿了没有。" " 台上一个神仙,台下一群白痴。""阿香婆" 说,他披着棉衣,在馒头上抹 着心爱的辣酱,抹一层咬一口。 大学新生们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逃课,开始只是迷恋那种" 亡命天涯" 的感 觉,后来发现并没有谁追究,于是便慢慢成了一种流行趋势。 其实也无事可做。章远赶完作业,扔给翘首以待的" 阿香婆" ,拎着相机跑 到校园里拍了一些何洛想要的雪景。在学校服务社冲洗胶卷时,想了想,买了一 张20元的IC卡。 白天长途是全价。中午时分,人流涌向食堂,电话亭前空荡荡的。话筒那边 也是一片嘈杂,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声音清脆,像一群快乐的雀鸟。在沸沸扬扬 的说笑声和纷沓的脚步声中,章远努力分辨属于何洛的那部分。想听到她的声音, 一分钟的等待也漫长;又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场,如果楼长说她不在,他便得以如 释重负。 这样矛盾,在耳机中听到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然而她踢踢踏踏地跑来,有一点不均匀的喘息:"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 " 是我。" 努力平静,让语气听起来欢快些。 " 嗯……你最近也挺忙吧。" 尾音有些挑高。 " 还好。你生气了吧。" " 生气?" " 嗯。" " 我也挺忙,前两周都在期中考试。" 何洛说," 忙得都没时间生气了。再 说,谁说我生气了?" 她笑了两声,有些勉强,稍作沉默," 你是不是怪我?" 她轻声问,像做错的孩子。 " 没有,我在怪我自己。" 章远说,怅怅地出了一口气。 " 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何洛扭着电话线, 想要触摸他的叹息。 " 我会的,你也不要想太多。" 章远说," 有些话我随口一说,你随耳一听, 不用太担心。" 20元的卡只能支持10多分钟,直到出现断线的嘟嘟声,何洛仍舍不得放下听 筒。 十一月中北京出奇的冷,已经到了零下十度。可说到三十三年一遇的流星雨, 凛冽的寒风便无法阻挡一颗颗热切浪漫的心,校学生会特意订了两辆校车去郊区。 田馨听说后羡慕不已,跑来找何洛一同出城,说," 你们学校就是贴心。" " 多谢多谢。" 沈列说," 同学的称赞,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肯定。" " 她又不是咱们学校的。" 何洛笑。 " 这就是你狭隘了吧!为人民服务,永无止境啊。" " 你这个同学嘻嘻哈哈,很自来熟啊,典型的北京男生,贫嘴。" 田馨附在 何洛耳畔," 好在人还清清爽爽。看我们班那个北京的,油嘴滑舌,还邋邋遢遢。 " " 你总愿意一棒子打翻一船人。" 何洛笑她," 诶,既然你对沈列印象不错, 介绍给你怎么样?" " 好啊好啊!" 田馨嘻嘻地笑," 像你和章远这样水到渠成的不多,你情我 愿、干柴烈火。" 何洛伸手去戳她的软肋。田馨笑着躲避," 喂喂,说老实话,当时是怎么看 对眼的?交待交待,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次篮球赛吗?当时他一直拿你当示范, 摸来摸去的。" " 说得真难听,不过是捉着我的手而已。" 看来还是要对这个八卦女王有所 保留的坦白。 " 我们原来都是障眼法。捉着手还不够?要是我们不在场,那是什么后果! " 何洛又掐又拧,两人笑成一团,絮絮地说了很多高中趣事。田馨感慨说:" 你们那么心有灵犀,羡慕死我了。" 又握着何洛的手," 这已经很难得了,就算 现在辛苦点,再过三年多,在一起读研究生或者工作,不就好了?" " 你怎么一下这么现实?" " 章远给我写过Email ,问我你是不是不开心。" 田馨说," 本来我不该透 露他的信,但实在有些担心你们两个,对话总像在打哑谜。" 她又说," 有矛盾就吵出来,想念对方就哭出来,这很难吗?" " ……其实你一点都不幼稚。" 何洛说," 他们总说你像个孩子。" " 我就是个孩子,孩子多好,又简单又可爱。" 田馨撇嘴," 你们纯粹是感 情太好了,没事儿找事儿。俩人都是高手过招,空气里刀声呼呼的,不见血就杀 人," 何洛莞尔," 对,我们吃多了撑的。" " 可不,我说让章远和你把话挑明了说,结果他说我添乱。天,怎么又成了 我是吃饱了撑的。" 田馨翻白眼," 要不是一路看你们走到现在,都成了咱班校 园情侣的样本,我才懒得理你们呢。" 半夜下车,等到两点多的时候,众人已经被冻透了。有人围了一圈点篝火, 烧完零星树枝,就开始烧身边一切可以暂时抛弃的书本。 "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生命。" 田馨搓着手,上下牙打颤," 喂,那个 沈同学,你那儿还有知识么。" " 知识没有,手纸倒是还有。" 掏出一卷来。 " 别,这能烧多一会儿?" 何洛拦住," 还是留着擦鼻涕吧。" " 流星怎么还不来?它可晚点了,航天部要追究责任的。" 沈列说," 哎, 我来讲个笑话吧。" 他一扬手," 关于手纸的,听过吗?" 甜蜜温馨的对白霎那涌现。 何洛捏着衣角,仰头,流星尚未出现,心愿已经许好。 夜空宁静,比夏天的夜里更深邃。 记忆中蛙叫虫鸣的如水夏夜。 一颗已经足够,看一颗星,许一个愿,便是章远的目的。 " 啊,流星!" 张葳蕤蹦蹦跳跳地大喊,指向空中缓缓滑过的光点。 " 那是飞机……""阿香婆" 不留情面地打击,转身和朱宁莉说," 看你这个 老乡穿这么少,脑袋冻坏了吧。" " 啊呀,都很像的,等这么久,自我安慰一下吧。" 张葳蕤哈哈大笑,耳朵 和鼻尖都是红的。 朱宁莉把自己的帽子递过去," 我穿得多" 。" 不要啊,那你怎么办?" 张 葳蕤问。两个人推推搡搡之间,第一颗流星飞快地划过天际。围观的人" 哇啊" 叫成一片。 并没有想像中烟花般满天盛开的流星雨。 章远摘下围巾和帽子,塞在张葳蕤手里。" 这才像话!" 朱宁莉说," 如果 刚才不是你死命地催,葳蕤也不会跑得那么匆忙。" " 车不等人。" 章远说," 喏,你带着,回头让朱古力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