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册那,学分(3) 日子过得是一种嘉年华式的华丽。锦衣。玉食。上流派对。 当然。我能赚得稿费还不足以时刻如此,码方块字毕竟和码金条相差十万八 千里。 我依然住在闸北区夹在窝棚堆中的老公房里,家里没有淋浴,老鼠蟑螂随处 爬行。 我只有17张轮换透支的信用卡可以依靠,算着最后还款日以最低还款额还进 再迅速取出。由着性子做导游,把洋人们带进天价的丝绸店玉器店古董店,靠着 拿回扣东墙一角西墙一角地还帐单,交大学里日益昂贵的学费。 我的身后是草根之根的家庭背景,可我如此贪恋金枝玉叶的圈子。 我在极度生活的转换里濒临崩溃的边缘。 学校是流言飞舞的洞穴。 很多很多流言在W 大学的操场、教室与食堂之间穿梭,学生,教授,校工, 阿猫阿狗都听到了。 他们说我是堕落的坏女生,他们说我随身带着避孕套,做过数次人流;说我 不把MORE当烟,要抽就是男人的万宝路;他们说我家是是高官厚禄,在西郊有豪 华别墅,不然那本《XX童话》写得要什么没什么狗屁不如怎么就能出版了还得了 文化部的全国大奖;他们说我的线性代数和财务管理是靠和男老师做身体交易才 过的。 还有,他们只叫我的笔名克拉拉,没人注意我姓李,名桃桃。 他们小心翼翼地和我保持距离,小女生们视我为卡门一样的晦气人物,生怕 哪天被我用小刀在脸上划十字,小男生们则怕众目睽睽下被我把唇间的玫瑰花扔 在脚尖的空地上,自以为也算是可以让我抬眼看的男人。 他们揣测我,孤立我,看戏一样看我,但我什么都无所谓,我才不会开个新 闻发布会来声明点什么。 我一直精密地隐藏着我住在闸北弄堂的秘密,以及,我脚上去也去不掉的老 茧。 我喜欢生活在别人的揣测里,把各种臆想加载我的头上,我喜欢同学们老师 们把我当可可夏奈尔般谈。 我不热衷于非常正面的,无可非议的名声。比如我的校友们,诸如共和国副 总理吴仪和国母宋庆龄。 我尊敬她们,但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如她们一样光辉伟大的形象。 我只要成为一个复杂香艳的传奇。 男人们关注我因为我是个女人,女人嫉妒我也因为我是个女人,我的智商、 学历、作品、家世等等都是对女人本身的定语。 从这个女性的角度来讲,被传言传得很坏很性感总比传言很穷很正经要好得 多。 无所谓。爱谁谁。 同学们还在吃食堂里两毛钱的菜馒头和一毛五的稀饭,我的一双鞋已抵过普 通学生三个月的生活费。即便是刷卡刷来的,但也穿在我的脚上。 同学们为一次学校礼堂的文艺演出而兴奋难眠,而我也许刚从城市深处的的 商流鸡尾酒会出来,一手的烟抽了一半,另一手挽着PRADA 长方软皮夹。一沓各 财团高层附带手写HANDY 号码的名片就在信用卡和现金之间放得好好的。 和阿加西聊过几句。和MAGGIE Q比过香肩玉背。和卫慧在BUDDHA吧里抢过一 个德国男人,最后我赢了她。 我是看见过魔王面孔的孩子,有光环的生活让我欲罢不能。 〉〉〉澳门有料 扬·法朗索瓦口含氧气管,全身赤裸,整个人浸没在起居室中央的硕大渔缸 里。 他的金发随水漂动,红绿迷眼的热带鱼围着他的男性器官打转,兴奋地摇着 尾巴,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情话。一只脚踏在沉在水底的水晶球上,另一只 脚被水草搭着,看过去是上好的一副刺青。 这是绝无仅有的一天,早上九点没有人来叫醒我,也没有人用法国口音的英 文朝我报出今日的行程安排,信用证合同的进展,以及,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