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海洋馆徊游池旁,石雨陪着杜伟,一脸惆怅。 “就这么走了?”杜伟似乎还没有调整过来,突然冒出一句。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离开这个伤心地,家里有爸爸妈妈陪着,阮惠应该会很 快好起来的。”石雨说着,伸手吸引美丽的鹰鳏鱼前来触及她的手,又说:“不过 出了这件事,我发觉我更喜欢你了。” 杜伟:“真的?” 石雨:“你的心肠实在太好。” 杜伟笑着说:“你不是骂我吧?我真有那么好?罗刚是我的好友,在我危难时 候,他从来没有丢下过我。” “可我也突然有了一种担心。”石雨皱着眉头。 “担心什么?” “你这人有时心肠好得过分,分不清远近,我担心自己会受苦。” “傻丫头,乱想什么呢?”杜伟亲呢地揉乱石雨额前的碎发。 石雨:“好了,但愿我杞人忧天,也许我的心情也不太好,所以会胡思乱想。 看来很久没有见过阳光的人,是应该去晒晒太阳。” “哦哦,你还挺有诗意的。” “你要是没情绪,我也觉得没意思。”石雨懒懒散散地说,“哎,听说今天Madam 找你谈话了?” “哦,Madam 说海洋馆里最近有些缺人手,罗刚去世了,还会有人去美国,另 外呢,业务上扩充,还需要扩招一些工作人员,馆里已在社会上招聘。” “这么说,你可以公派去美国工作了?”石雨立刻兴奋起来。 “你急什么?” 石雨蕨着嘴说:“罗刚没出事的时候你就要把名额让给他,现在你的朋友不在 了,该属于你的东西应该好好把握了吧?杜伟,如果你能公派出国,我就不用违心 地求海龙王了,这层关系你总该清楚吧?” “干吗那么在乎出国?”杜伟有些急躁。 石雨说:“你出不出国我可以不在乎,我只想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是一个积极进 取的人,希望他身上有点阳光,不要总躲在别人的阴影里。” 杜伟有些生气:“我怎么躲到别人的阴影里了?你把我看得这么扁,好像我根 本不值得爱……” 石雨觉得自己的话太重,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拉拉杜伟:“我说重了,对不 起。杜伟,对我笑一笑……别这样嘛……” 杜伟被她逗得露出难得的笑容。石雨拖着杜伟的胳膊,走出海洋馆:“让你放 松一下,咱们去老地方,好久没去了。” 两人来到烧烤摊上,买了几串烧鸡,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吃罢烤鸡,两人走过一片树林,这时,天色已黑,一阵冷风刮起,二人打了个 冷战。突然杜伟看见树林的阴影处蜷缩着一个人。 “谁?”石雨紧张地喊了一声。 杜伟拉着石雨,小心已翼翼走了过去,近处一看,发现蜷缩的人是阮惠。 杜伟吃惊地问道:“阮惠?你怎么在这儿?” 阮惠低声抽泣,突然上前,抓住石雨的手:“石雨姐姐,我能不能跟辛巴在一 起?我想喂辛巴,它是我惟一的寄托! “这……”石雨倒吸一口凉气。 阮惠又跑到杜伟面前,抓住他的手摇晃:“求求你,让我留在海洋馆吧,求求 你们……” 杜伟间:“你不是要回家养病吗?” 石雨上前功道:“好妹妹,还是回到家人身边吧,只有他们才能照顾你。” 阮惠哭出声说:“可是我……我做不到,也忘不掉啊。罗刚的日记里说他要喂 辛巴和安娜,其实,其实我哪儿也不去,我不会打扰任何人……” 杜伟沉吟:“但是……喂海豚需要专业知识……” 阮惠听罢,有些犹豫,突然又鼓足勇气:“我只留两个星期,就让我陪陪辛巴, 到时候,不用你提醒我自己也会走,可以吗?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这……”杜伟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石雨站到阮惠面前,打断他们:“先不说那些,阮惠,去我家吧,你得休息… …” 杜伟与孙铭在签到处坐立不安。邱琪云拿着一张纸匆匆前来:“这是阮惠填的 履历。”杜伟忙急拿过来看,孙铭也凑过来看,杜伟看后皱起眉头。 孙铭插嘴说:“她这样的履历,很难留下来……” 邱琪云:“这也是没办法……” 杜伟有些泄气:“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哎哎,Madam 来了!”邱琪云连声叫道。 杜伟急忙上前,将阮惠的履历表递给雷欧:“Madam ,这就是你要的履历表。” 雷欧接过履历表看了看,问道:“她养过宠物吗?” 杜伟:“养过金鱼。” 雷欧:“她游泳游得怎么样?” 杜伟:“不错,不错……” 邱琪云趴在杜伟耳边低语:“她不会游泳。” 杜伟转身对邱琪云:“闭嘴!” 雷欧听见了杜伟、邱琪云的对话:“这太难办了,海洋馆是不给义工买保险的, 她出了危险,谁来负责?” 杜伟:“可以不让她下水……” 孙铭急忙搭腔:“有我们在,还怕她不会游泳吗?潜水、跳水,我们当教练, 全包了。” 雷欧:“就算这关可以过,她的英语怎么办?” 杜伟:“她可以补习。” “养海豚不同于养金鱼,这是需要世界海洋动物学会资格认证的职业,英语不 好,没门儿!”雷欧语气坚决,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杜伟还想再争取:“可是……” 雷欧神态依旧:“对不起,杜伟,我不能接受她。” “就算你做件好事,也是为了给罗刚一个交待!”杜伟着急地说道。 “这不是好办法。”雷欧转身离开。走了几步,突然转回身:“杜伟,孙铭, 你们两个抽空来我的办公室一下,我跟你们谈谈出国的事情。” 杜伟的声音提高了:“Madam ,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孙铭却一拉杜伟:“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谈那件事。” 杜伟和孙铭拿着鱼桶来到辛巴池边,杜伟心绪不好。 孙铭:“怎么办,看来Madam 不答应!” 杜伟:“喂完辛巴,我去找李尚。” “找总经理?” “对,我来海洋馆是他亲自找来的。他对我说过,海洋馆这个地方是个讲人性 的地方,对人,对动物都要一腔热血。” 孙铭:“那我陪你去找李尚,可是咱俩的事儿怎么办?” 杜伟不理孙铭,独自深情地对辛巴说道:“辛巴,我们是罗刚的好朋友,事情 已经过去了,大家对你还是充满了歉疚,没能救活你的母亲,真对不起。现在,我 们和好吧,请你吃一条鱼。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突然,辛巴跃出水面,掀起巨浪,杜伟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水,孙铭也未能 幸免。孙铭有些不高兴地说:“杜伟,你是我大哥,不能让我一回吗?我已经跟我 妈吹过牛了。你可以明年再去嘛,再说,石雨她爸让你出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我 事事让着你,我也喜欢石雨,从来不跟你争,这件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杜伟没理孙铭,孙铭急了:“你故意装聋作哑,是不是?好,你够狠,咱们走 着瞧。”说完甩手而去。 杜伟依旧看着辛巴:“辛巴,你过来,这条鱼是我为你精选的,别矜持啦,来, 开饭喽。” 辛巴缓缓地游了上来。杜伟紧张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辛巴突然上来把青鱼夺 下,然后“啪”一声朝杜伟的脸上甩来。说时迟那时快,石雨不知从什么地方过来, 一下子把杜伟拉到一边,由于用力过猛,两人摔倒在一起。 石雨喘息:“多亏我来了,不然辛巴非咬掉你的手。” 杜伟:“嗨,你担心什么?” 石雨指着杜伟的头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辛巴把那条青鱼甩到了杜伟的头上。杜 伟尴尬地把青鱼从头上拿下,回到池边仍然耐心地对辛巴说:“辛巴,玩够了吧? 来,开饭喽。” 辛巴置之不理,杜伟很是生气。 石雨拿出一张有雷欧签字的纸,在杜伟眼前晃动:“你看这是什么?Madam 答 应了!这是她的签字。” 杜伟接过签字看着,脸上闪过兴奋。石雨得意地说:“我说什么来着?能让Madam 同意的只有我!说好了,只有两个星期,我给Madam 交了保证书,用两个月工资做 担保,出了工伤事故,阮惠责任自负,海洋馆还要追究我的责任,阮惠必须遵守海 洋馆的制度,不然随时走人,就这样我还费了好大的劲儿,邱琪云、张啦啦、孙铭 也跟着添油加醋,Madem 才勉强同意——鬼子嘛,就要以鬼子的做法来对付……怎 么样,你老婆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杜伟擦擦自己额头的海水,拿着雷欧的签字又看了一眼。 “还不高兴?”石雨在一旁嘟哝着。 杜伟跳起来,大喜过望地说:“亲爱的,你真行。”说罢,转身就跑开了。 石雨忙问:“哎……你哪儿去?” “我去告诉阮惠……”声音还在,人已经跑得没了影儿。 石雨歪头想想,心里不知是什么奇怪的滋味。 夜间的海洋馆十分宁静。阮惠安静地坐在辛巴的池边,双手托着腮帮,出神地 望着辛巴。辛巴在水中看上去很衰弱,无精打采地缓缓而游。阮惠再一次站起来, 走到鱼房,打开冰柜,拿出准备好的鲜鱼,回到辛巴池边。 辛巴望着阮惠,阮惠轻轻呼唤辛巴:“辛巴,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能不 能用心来交流呢?” 辛巴疑惑地望着阮惠,游上来,一口咬向阮惠的手。 阮惠立刻把手拿开:“你想吃,不给。”阮惠拿着鱼,故意在水中逗辛巴。辛 巴看准机会,一下子咬住了阮惠的手,阮惠疼得哎呀一声,但是并没有往回缩。 辛巴咬着阮惠的手也没加力,示威般望着阮惠。一会儿后,辛巴松开了口,一 道牙印赫然出现在阮惠手上。 “辛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如果咬我能让你不悲伤,你就咬吧。” 辛巴上前咬住了阮惠的手,阮惠疼得眼泪出来了,还是忍着,另一只手拿着鱼, 递给辛巴。 辛巴松开阮惠的手,叼着鱼,甩到一边。 阮惠笑着,柔和地像对待孩子似地说:“嘻,那么倔强呀?”然后小心翼翼, 不温不火趴在池边,把鱼拣了起来。辛巴上来又咬住阮惠的手,阮惠不能动,眼看 着血流了出来:“辛巴,你是一个欺负女孩子的淘气鬼!哎,不能往水里拉我,我 不会游泳。” 辛巴终于松开了口,阮惠捂着手,长出了一口气:“这说明你听得懂我的话。 辛巴,听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如果讲得好,你就吃一条鱼?” 辛巴把一些水泼到阮惠脚下,负气般地离开。 阮惠继续说道:“那你就是同意了?好吧,我开始讲了。从前,有一对恋人, 小伙子上山打柴,姑娘在家织布,可是山神特别想霸占那个女孩子。有一天,山神 出现,对小伙子说,不许再砍柴,否则就杀死你。” 辛巴缓缓游了过来,很响地从鼻孔中往外喷气。 “小伙子说,不让我砍柴,我怎么养活女朋友呢?山神说,如果你愿意做我的 奴隶,并且让她做我的妻子,我就永保她的平安!” 辛巴抬头望着阮惠。 阮惠很高兴,发出银铃一样的声音:“哈,你喜欢听,是不是?快来吃鱼!” 阮惠从桶中拿出鱼来,辛巴却再度转身游开。 阮惠失望地望着辛巴,把鱼浸人水中撩拨:“山神还说,如果你不当我的奴隶, 我也会把你的女朋友抢过来。小伙子听了一点也不害怕,说,咱们比一比,如果是 我的胆量大,你就服从我。山神说,你的胆量怎么可能比我大?说吧,比什么,我 都奉陪。”在阮惠讲述的时候,辛巴一直看着阮惠。 “小伙子说,咱们从山崖上跳下去,如果你敢,就来比吧?山神不敢跳,小伙 子一跃跳了下去,落到他女朋友的房前,变成了一棵茂盛的树,在女朋友家的周围 开满带刺的花,任何人也不能靠近。从此,山神再也不敢骚扰他的女朋友了。可是 ……他的女朋友天天想念他,也变成……变成了一棵一样的树……开着一样的花。” 辛巴仍望着阮惠,阮惠突然硬唱起来:“辛巴,我希望你吃东西,因为我想这 是安娜的心愿,就像罗刚,他现在也一定希望我好。” 杜伟、石雨推门而入。 辛巴看着阮惠,眼中露出了哀伤。阮惠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入水中。可是辛巴过 来,又溅了阮惠一身水,阮惠十分懊丧地看着拒绝跟人类交往的辛巴。 阮惠一回头,突然看到杜伟、石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赶紧站起身:“我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杜伟上前抓住阮惠的手臂:“你怎么搞的?流血了?” 阮惠:“我只是想喂辛巴吃东西……” 海洋馆门口,立着一块大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招聘新员工。孙铭坐在广告牌 下,这时,一辆山地车冲到孙铭眼前停住,孙铭抬头,一个装扮怪怪的男生骑在车 上。男生看到孙铭身上的制服大声说:“哥们儿,原来你是这儿的员工?哇!嘿, 你们海洋馆的小妞是不是特别靓?” 孙铭眼睛一翻:“你谁呀?没事儿一边待着去,我烦着呢。” “我要来这儿应聘,你信不信?哎,我,我叫麦地,我爸我妈在麦地里生的我, 我就叫麦地生,简称麦地,我爸老麦是开鱼头店的,我非不跟他们一路,他们杀鱼, 我要来养鱼,怎么样,我的想法酷不酷?” 孙铭:“就因为这个,海洋馆不会要你。” 麦地喊了一声:“哎,哥们儿是不是气不顺呀?失恋了吧?等咱俩成了同事, 我跟你交流泡妞经验,OK?” 孙铭心烦,把头扭到一边。 麦地却仍然喋喋不休:“我爸让我去新马泰旅游我都没去,我就要来海洋馆。” 孙铭起身要走,麦地却拉住他继续唠叨:“哥们儿,想去新马泰跟我说一声, 我那名额给你。” 孙铭大怒:“一边待着去。” 麦地被说得一缩脖儿:“哇,海洋馆的员工真牛,真酷,跟你们混,没错。” 说罢,麦地转身登上山地车,扬长而去。 杜伟送石雨到家门外,杜伟突然说:“想想办法,别让阮惠总做噩梦!” 石雨听了,有些不悦,说:“你进去,我到你宿舍住。” 杜伟不解,问道:“为什么?” 石雨说:“与其你信不过,还要教我怎么办,倒不如你去照顾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阮惠与辛已好像能说到一块儿,可能的话,把她的 心思向辛巴身上引一引……” “啊,真是关心到家啦。”石雨冷笑道,“还好,把阮惠的心思引到辛巴身上, 总比引到自己身上好。” 杜伟听着石雨的怪话,不乐地皱起了眉。 ‘朋儿见!“石雨转身头也不回地上楼。 石雨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见阮惠已经睡着,手边还紧紧地抓着罗刚的那本日记。 石雨穿着睡衣蹑手蹑脚地走进,和阮惠并排躺下。熄灯许久,石雨还是无睡意,窗 外的月光有些暗淡,灰灰冷冷注视着屋内的一切,石雨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 地将胸前的被子抱紧在怀里。 睡梦中,阮惠大声叫了起来:“不要啊,辛巴……罗刚救我。辛巴,辛巴!” 阮惠梦中惊醒,翻身坐了起来。她四下看了看,起身走进卫生间里,掩口哭泣,突 然一回头,发现石雨站在门口。 “又做噩梦了?”石雨柔声地说,轻轻上前拥着她。 阮惠:“我没事的,我……放心,不是噩梦,我……” 石雨微笑着说:“好妹妹去睡吧,最好咱俩一起睡着,如果我先睡着了,你可 就惨了。” 阮惠怯生生地问:“为什么?” “我睡着了就会磨牙,像老鼠一样吵得你再也睡不着了。”石雨夸张地说。 早上,石雨醒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的心情很好,伸了一个懒腰,甩甩头, 一缕碎发仍然很不听话,乱乱地回到脸前。 石雨拍拍身边的阮惠:“喂,小猪,太阳照到你的脸啦。” “嗯……”阮惠刚刚醒来,还有点迷糊。 石雨兴致很高地说:“走走走,今天我当老师,好好给你讲一下咱们海洋馆的 漂亮鱼。” 游客尚未进馆,四周一片静寂。石雨拉着阮惠观赏鱼群,很细心地给她讲解着, 两人的笑声给冷清的海洋馆抹上一层暖暖的颜色。 二人来到一个鱼缸前,石雨说:“这就是炮弹鱼,它们的游速很快,身上圆滚 滚的,你看是不是很像炮弹?” 阮惠好奇地凑近鱼缸仔细观察,把手指放到鱼缸壁上轻轻摩挲。 石雨拉开阮惠,走到其他鱼缸前继续讲道:“这些鱼直立游泳,看上去多像一 枝枝铅笔。” “它们为什么跟其他的鱼不一样呢?” “每一种鱼类的体态,都是适应大自然的结果,它们有的生活在海底,所以视 力不发达,嘴长在下面;有些鱼是在水面上活动,所以嘴长在上面,眼睛格外好用。 你看,那是气泡鱼,它在向我们示威,意思是说,千万别碰我,一碰我就炸。” 阮惠露出羡慕的神色:“石雨姐姐,你懂的真多。” 石雨有些自得,继续说:“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全是杜伟教的, 就像我现在教你一样。” 这时,杜伟迎面走来,向两个女孩儿招手示意。石雨扭头不理,阮惠有些紧张, 轻拽石雨的手,石雨依然保持沉默。阮惠只得回头朝杜伟微笑示意。杜伟大步流星 地走过去。阮惠紧张地问:“你们俩怎么了?一石雨避而不答,拉着阮惠说:”别 理他,咱们继续看。“ 话音未落,杜伟在门口朝这边喊:“石雨……” 石雨回过头,有些迟疑。 “中午我请你们俩一块儿吃饭吧,十二点好味岛,不见不散。”说完,杜伟就 走了。 石雨继续与杜伟赌气,笑着对阮惠说:“我们的事儿你不用管,男人总是需要 调教的。你现在对自己好就成了,早一些走出阴影。杜伟说,辛巴好像特别听你的 话,你看……” 阮惠深吸一口气,努力装出笑容说:“嗯,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好了,这个话 题不愉快,不谈它吧。石老师您继续给我讲解吧,我希望能够早日和大家融合在一 起。” “可别叫我石老师,别把我给叫老了,杜伟就等着我人老珠黄之后,他好为所 欲为呢。”石雨调侃道。 两个女孩儿笑起来,继续前行。 海洋馆好味岛是大家常去吃饭的一个据点,杜伟端着一大盘快餐穿过人群走回 到桌前,向石雨和阮惠打招呼:“石雨,还有三个可乐和一包薯条,你过去拿一下。” 石雨撇撇嘴:“不拿,既然说了你请客,你就干脆服务到底吧。” “赶紧去啊,我这手里一大堆东西呢。”杜伟有些手忙脚乱。 阮惠连忙接过杜伟手中的东西:“我去吧我去吧,你们俩真够闹的。” 阮惠起身去拿可乐和薯条,放在托盘上往回走,走到一半时,服务员朝她喊: “小姐,你还没拿调味料。”阮惠回头,不慎将托盘翻落在旁边的麦地身上,阮惠 和麦地同时惊叫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帮您擦。”阮惠一脸歉意。 麦地边擦着衣服边说:“对不起行吗?我这是BOSS的衬衫,一千大元哪……” 忙乱中,阮惠抬起头来,无助地望着麦地。杜伟和石雨急忙赶过来,阮惠站在 哪儿,不知所措。 杜伟为阮惠解围,向阮惠介绍:“阮惠还不认识吧?这位是麦地,是新招聘来 的同事。麦地非常出色,他毕业于……” “海大,海大海洋生物系。”麦地得意地说。 阮惠在一边怯生生地打招呼:“麦地,你好。” 麦地大咧咧地问:“你也是咱们同事吗?” 杜伟:“来,麦地,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跟你同期来到咱们馆的,她叫阮惠。” 麦地点头向阮惠致意,说道:“你好,阮惠。以后请多关照,有什么不懂的东 西一定要问我,我会及时回答你提出的任何问题,我们学校出来的没什么优点,就 是爱帮助人,俗话说天涯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 众人被麦地乱糟糟的语言搭配逗乐了。 阮惠望着辛巴出神。这时,杜伟在一边池畔向阮惠招手,阮惠跑到杜伟身边, 杜伟伸手摇摆,几条海豚和伪虎鲸立刻过来,争相让杜伟抚摸。阮惠一脸的羡慕: “啊!它们也像小狗一样喜欢别人抚摸呀。” “是啊,要不要试试看?”看着阮惠天真的表情,杜伟也很开心,鼓励她说, “它们很和善,不会伤害你,再说,那么凶的辛巴你都不怕,还怕它们?来,摸它 的头。” 阮惠过来,伸了一下手,又缩回去。 “怕什么,没事儿的。”杜伟再次鼓励她。 阮惠小心翼翼地触摸一头憨厚的大鲸鱼。鲸鱼舒服地闭上眼睛,一付享受抚摸 的样子。“哈,它让我摸它呢!”阮惠放松起来,开始愉快地抚摸另外几条海豚和 鲸鱼。她的脸涨得通红,回头看着杜伟:“他们的皮肤真滑。” “它们的祖先生活在陆地上,那时候,它们也有皮肤亲密的需要,到了海中进 化成流线型,仍然渴望着皮肤接触。它们对人特别好,从来不防备,不像人和人之 间隔着心眼儿。”杜伟说完这些,来到一片浅池子边,踏进水里,两头鲸鱼立刻就 冲了上来,闭着眼睛,让杜伟挠它们的胸鳍。 阮惠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海豚和鲸鱼:“听话,你们不要挤,一个一个来,我是 来照顾你们的。” 杜伟站了起来:“这样不行,一会儿它们都上来了,会互相挤伤的。你得领它 们到深水去。” 阮惠答道:“知道了。” 这时,雷欧在门口喊:“杜伟,到这儿来。”。 “我去一下,马上回来,你可以试着跟它们多套套磁。”杜伟对阮惠交代说。 “嗯!”阮惠用力地点头,开心得像个孩子。 杜伟走开,这里的海豚和鲸鱼已经开始用力甩动身体以再次下水。阮惠招呼鲸 鱼和海豚向另外一侧走去。她远远地看到在池中游荡的形影相吊的辛巴,不觉有点 失神,情不自禁地走向辛巴……“ 辛巴看到阮惠,立刻摆出对峙的样子。阮惠停住脚步,身后的鲸鱼、海豚嘎嘎 地叫了起来,探着头要求抚摸。阮惠对它们挥挥手,鼓足勇气向辛巴走来。可是辛 巴立刻直立后退,始终保持距离。 阮惠微笑道:“辛巴……” 辛巴注视了她一会儿,没有攻击。 阮惠再次靠近。 “辛巴,你认识我吗?我是阮惠。” 辛巴从水中探出头来。阮惠怜爱地看着辛巴:“昨天晚上,我梦到你了,把石 雨姐也吵醒了。” 辛巴把水泼到阮惠的腿上,阮惠没躲。 “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吗?真巧啊,我没见到罗刚,却见到了你,罗刚死了, 你也疯了。我做的一切是不是很傻?我觉得我仍然可以爱他一辈子,绝不会后悔的。” 辛巴把水又泼到阮惠脚上,水量也越来越少。 “可是我这样想,大家就会生气,他们希望我有未来,其实,我已经没有了希 望,因为我对罗刚的投入太多……”阮惠语态凄凉地说着。 辛巴又游向阮惠,双眼望着阮惠想要向她泼水,却突然停住了。 “我的这些话只能对你讲,因为你永远不会对其他人说。那些……那些都是我 内心的想法,如果说给大家听,他们都会失望,都会有一百个无法辩驳的理由来说 服我,可是,我心里的声音一直是这样的,辛巴,你也失去了最亲密的伙伴,是不 是也跟我一样?你告诉我,应该怎样解脱?” 辛巴缓缓游走。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阮惠的肩上,阮惠回望,见是杜伟。阮惠心里一阵温暖,眼 圈却发红了。 “你怎么了?”杜伟无由地一阵冷借。 阮惠满是失落的神情:“怎么才能让辛巴接受我?我能做些什么呢?” “辛巴跟你一样都失去了亲人,它在看着你,如果你坚强,它就会坚强,你要 是整天跟尿片似的,辛巴肯定也好不了……”杜伟故意逗她。 阮惠看着杜伟,“扑”一声乐了,转身想走。 “哎……两个星期以后,你真要走吗?” “嗯。”阮惠有些无奈、有些落寞。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走。” 听杜伟这么说,阮惠的眼中充满疑问。 “我要是你,我就发誓把辛巴治好,让它重新说话。” 阮惠激动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会帮我吗?” “如果这能令你安心,我愿意帮你。” “如果我能让辛巴说话,那我不就跟你们一样,也是海洋馆的训练员了。”阮 惠开心地说,“那在辛巴说话以前,你就当我的精神支柱,好不好?” ‘当然,当然,我们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阮惠脸红了:“对,还有石雨姐,还有你们每个人……” “你跟石雨真是不一样,一个强得要命,从来不服输,硬在嘴上;一个弱不禁 风,小鸟依人,我看,你比石雨聪明。”杜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一段话, “在石雨面前,我只想逃避;在你面前,我却特别想帮你……” 阮惠低头,脸更红…… 气氛有些尴尬,杜伟连忙拍着胸脯大声保证:“我来做你的精神支柱好了。” “你是石雨姐的,我只要一点点鼓励就行。”阮惠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