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穆佳正在吃饭,门开了。于杰径直走进来,穆佳并没有大意外的表情。于杰也 不说话,默默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穆佳放下手中的勺子说:“你是不是恨我?如果你 觉得受到伤害,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坏女人……你可以离开。” 于杰惨笑着说:“现实世界的悲剧正在此,没有人真正企图做个坏人,可都身 不由己。”穆佳走到于杰身边。于杰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拼命亲吻,穆佳在 于杰怀里软化。 之后,穆佳坐在床头,点燃一根烟。于杰坐在她旁边,脸色恢复了进门时的阴 沉。穆佳递了一根烟给于杰,于杰摇摇头。穆佳有点恼火地说:“于杰,我需要你, 但我也并没有逼你。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重新选择的。” “你放心,你使我远离过去的生活,现在的一切,我会适应好,还会做得很好 很好。” 穆佳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送到于杰嘴边,说:“你只要懂得如何享受已 经到手的幸福,你的幸福就完美无缺了。” 于杰漠然说:“生活能完美无缺吗?” 穆佳亲了于杰一下说:“比起你的冲动,我更爱你这种永不激动的表情。”于 杰微笑。穆佳笑笑,说:“你还是没有完全明白,爱情对你,甚至对我来说都不算 什么。能为你提供前途的也不是爱情。在这个社会中,你要想飞黄腾达,就必须有 一个依靠。如果这个依靠鸿运高照,那么世上所有的好处都会落到你的头上。” “就是说,还是我错了。那么我算什么角色,你能告诉我吗?” 穆佳看着于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想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做。” “你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 “好了,不讲空话了,讲讲你野心勃勃的计划吧。” “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会有什么野心?” 穆佳哈哈地笑了起来说:“你错了,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已经想到今天我 们会有这样一场谈话。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一无所有和两手空空。真正的 野心只属于你这样的人。”穆佳倒了一杯酒给于杰,说:“想听听我为你看到的路 吗?未来最好的民办大学的校长,这是你至少能得到的。如果还不足以刺激起你的 名利心,那么,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基金的受益人。但你完全不必因为这些放低对自 己的要求,你的才华和实力才是你实现这一切的根基。” “最后这句话曾经有人也对我讲过。” “老向!” “你猜对了。” “他果然和我一样知道你的价值。” “但同一句话,你们分别讲来意味全然不同。” 穆佳突然搂住他吻了一下,于杰回应着她。穆佳带着喘息的声音说:“你知不 知道,你这样的眼神,能让女人不由自主地面对自己的欲望。” 于杰突然紧紧抱住了穆佳,一动也不动,把头靠在她肩上,脸上的表情近于绝 望。穆佳看出不对,问:“你怎么了?” “我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对你野心的实现是一个障碍吗?” “这件事本来只属于我的过去。” “你的从前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于杰看着穆佳。她笑着点点头说:“我只在 乎现在的你。” “可是有一个人,他曾经搅乱了我从前的生活,又想破坏我现在的生活。” “怎么破坏?” “一封匿名信。关于我的学历。” “你的学历?”穆佳眉毛挑了挑。于杰敏感地看着穆佳,带着疑惑不解的目光。 她解释说:“对于每一个我准备童用的人,我当然会调查清楚他的底细。” 于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你还知道什么!” “不要激动,我一向看中你的才华和你的野心。你缺的只不过是机会和势力。”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只好说,我的确缺少实力渡过眼前的危机。” “如果你生活中的确有危险,要不你就除掉他,要么就彻底收服他。”于杰被 穆佳这些话震动了。穆佳一笑说:“你不用急,我给你两个方法。”她从一个柜子 中取出一张卡说:“这里面有钱。” “我给你打一张借条。借三万给我。” 穆桂有点惊讶于杰的幼稚,但没有表露出来说:“这个随便你。”于杰写了一 张条子给穆佳。她看了一下,放到一边。穆佳说:“这是第一。钱可能解决不了所 有问题,但至少它能给你带来时间。利用这时间,你可以做其他事情。” “那么第二呢?” “摆平上面的人。这个,我能替你办。至于向校长那里,他有些投鼠忌器。” 于杰一怔。“我是说向小小。傻瓜也看得出她对你的情意。” “就像我对你?” “不一样的,你那天对我的表白对我是一种打击,因为如果爱上你,我就会失 去现在的一切,而如果小小爱上你,你会更轻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你要的爱 情。” “别和我说什么爱情。” 穆佳说:“这就对了。不过,她在众人眼中的确是完美的女人哦。不过你要小 心,她看起来很骄傲,你看江帆。” 于杰不屑地笑道:“江帆?” 穆佳突然笑了起来说:“我还小看你了,于杰,我很喜欢你这样。不过,如果 你不抓住她的话就太傻了。” 于杰沉思。电话响了,穆佳看了于杰一眼,没有回避说:“喂。我是佳佳。你 一定要来哦,我在家等你。那好,再见。”于杰在旁边看着,有些厌恶有些嫉妒还 有些惊奇。穆佳说:“他对我来说,其实必不可少。” “他能给你什么?给你爱情,给你快乐?” “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如果你坚持,我只能说,他能给我的,也是你完 全不能给的,或者这么对你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你。” “你不要说了,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在初遇到你的时候,我也很自卑,但是 你却让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于杰的声音嘶哑了起来,眼神中显露出所受到的创伤。 穆佳说:“爱情是一种奢侈品,无力拥有她的不光是你我。” 于杰伤心地低垂下头默默走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穆佳还有点不太忍心, 夺过于杰的酒杯说:“我以为你是明白这个游戏规则的,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吗?那天,虽然你穿得像个工人,但依然英俊得令人心碎,你的举动展现出你的敏 感、自尊,而且有一种骨子里的骄傲,这一切都令我很感兴趣,但是我拿不准能怎 么样。直到你从家乡回来,我本能地感觉到你变了,你更接近我,你需要我,而我 也需要你,这就是我们最根本的关系!爱情是需要别人为你做出巨大牺牲的,我想 我们都应当明白避免爱情的道理。” 于杰愣在那儿说:“那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可以有你自己的选择。我从前所说的一切依然有效,你别忘了,在我所有 的许诺中,并不包括爱情,除了它,你可以得到一切。” 于杰颓然地低头说:“那么我只有离开。” 穆桂看着他开门,终究有些不舍说:“别忘了我的话。” 于杰很郁闷地出门,却不知道往哪里去,干脆静静地站在黑暗里,注视着门口 的动静。才过了一会儿,他居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身边,而刚才还对他百 般温存的穆佳笑容可掬地打开大门。车里老男人下了车,和穆佳相拥着进门。于杰 顿时明白了一切。他没有勇气像心里想的那样,冲过去敲开那扇给他带来欢乐与痛 苦的大门,因为他到现在还弄不清楚那扇门带给他的是痛苦多还是欢乐多。 黑暗的大街上,于杰快步走着,逐渐开始狂奔。他的内心在这无尽的暗夜里呼 啸着说:“我二十七年的生命里第一次真正爱上一个女人,她美丽,充满魁力,我 从身体到灵魂都被她征服了,而她,原来只不过在和我玩一个昂贵的游戏而已。我 爱她什么呢,为什么,她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我手足无措,而她却压根不爱我?” 于杰突然清醒了,错乱的脚步也慢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绝望的冷笑。他想:“也许 是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奢望从这样的女人身上得到我想要的爱情。我还有我的事 业,谁也不能让我放弃——我要把手头的东西抓紧!我也能找到我自己的爱情。” 于杰望着灯火阑珊、车水马龙的都市又一次重复说:“把手头的东西抓紧,我要抓 紧……” 穆佳脸上挂着微笑,把老男人送到门边媚笑着说:“再见啊。”等关上大门, 转过脸,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厌恶、无奈和辛酸。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苍老 的脸叹气。镜子里那张脸依然美丽,但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苍白。她听见自己在 说:“于杰,我忽略了你的年龄,你像所有你这个年龄的人一样,为爱情神魂颠倒。 爱情对我们来说不是代表着幸福,而是危险的临近,遵守游戏规则吧。”穆佳突然 笑了起来:“你那么聪明,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江帆坐在灯下,默默看着他和小小的一张合影。郑晓丹推门进来。江帆抬起头 说:“妈,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呀?” 郑晓丹说:“睡不着,小帆,妈想和你谈些事情。”江帆期待地看着妈妈。郑 晓丹拿过桌子上江帆一直在看的小小照片,照片上,两个年轻人在欢笑,阳光明媚。 “小帆,你是不是一直很喜欢小小?” 江帆苦笑着说:“那还用问吗?” 郑晓丹小心地问江帆说:“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江帆很沮丧说:“我一直猜不透她到底怎么想的。” 郑晓丹忽然松口气,可又不得不说:“小帆,有些事情勉强不得。” 江帆点点头说:“这些我也知道,可是我的确放不下。” 郑晓丹有些不忍心地看看儿子,委婉劝说:“不行就算了吧,小帆。” 江帆看了母亲一眼,很奇怪说:“妈,你怎么这么说?你不是见过小小,觉得 很不错吗?” “是不错,可是,她不合适。” “为什么?” 郑晓丹又没办法说明白:“小帆,你听妈妈一句话吧,好不好?你和小小真的 不合适。” “不,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郑晓丹见无法说动儿子,生气地说:“小帆,你不听妈的话了!” 江帆软下来说:“不是啊,妈,我和小小之间的事情,你不清楚。” 郑晓丹硬起心肠说:“你和小小的事,我不同意。” 江帆着急:“到底为什么?” 郑晓丹眼泪汪汪看着他,不好明说,只能说:“我是为你们好!” 江帆看着妈妈的脸,不解,也不敢再说什么。郑晓丹走出门去。江帆发愁地长 叹一声。 第二天中午,于杰约张学军到校园一个角落里谈话。张学军在于杰面前依然做 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于杰掩饰着心中的厌恶,递了个信封给他。张学军 打开,呆住了。“这里是三万块钱。我希望你明白,每一行都有聪明的人,因为事 业还是要人做的。只要你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才让你得到补偿。” 张学军不甘示弱说:“那要看我愿不愿意。” “你会愿意的,我知道你需要钱。还有,如果你老老实实的,我保证你的事这 里不会有人知道,我只是要你明白,我不是怕鱼死网破,但是跟你,我觉得不值。” 张学军把钱收起来说:“我明白。” 于杰面无表情,说:“这样就好,我会跟校长说工程的事让你负责。另外我不 希望再有这样的见面。”于杰转身走远。 张学军看着往台阶上走的于杰,掂量一下手里的信封,“哼”了一声说:“你 以为你是谁啊?” 江帆径直走进老向办公室。 “向伯伯。” 老向看到江帆,露出惊喜的表情说:“小江,坐,坐。” “今天和客户到附近谈判,顺道来看看您。您最近好吗?” “还好还好。” “小小最近还好吗?” 老向有些尴尬,说:“小小她很好。” 于杰进来,老向如同看到了救星,说:“小于,你来了。” 江帆看到于杰,很冷淡,说:“向伯伯,那我走了。” 于杰走到老向跟前说:“校长,您找我?” 老向点点头说:“小于,有点事我想问问你。”守杰一阵紧张。 “上次张学军到你办公室你们说了些什么?” 于杰支支吾吾说:“主要是谈工作。” 老向严肃地说:“小于,你老实讲,张学军是不是在吸毒,如果是,你不要替 他隐瞒。” 于杰正想说,但突然念头一转,口气已经变了说:“没有。上次真的只是个误 会。” “可是我有几次看到他觉得他精神有点异常。小于,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声 誉对我们实在太重要了。你不要怪我多想,我总觉得你对张学军的态度有些怪,你 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老向忧心忡忡地看着于杰。 正在这时,校长室的门被推开。小小一阵风似的进来说:“爸爸,于杰,你也 在啊。喜报喜报。” 老向不由把板着的脸放松了下来说:“怎么?” 小小说:“我们的片子在全国纪录片大赛中得了奖。是头奖。” 于杰马上不失时机地恭喜她说:“真是喜事啊!” “节目组为我开了一个庆祝会,爸爸,我专门来请于老师一起去,要感谢他给 我的帮助。”老向有些意外地看着小小。 “爸,你给不给于杰假啊?” 于杰紧张地看着老向。老向一挥手说:“那你们就一起去吧。有什么事情,我 们明天再说。” 小小看着于杰,目光中满含期待。于杰对小小笑了笑说:“那就走吧。” 饭店里气氛热烈,阿冲一边喝酒,一边对小小说:“小小,这次获奖,你的功 劳最大,你说,你今天是不是应该不醉不归。” 小小笑说:“我不能喝的,你们自己高兴就好,别拉我越浑水哦。” 阿冲看看于杰,对小小眨眼说:“小小,你以前可是把我们大伙儿都蒙了呀。” 小小脸红了,笑笑说:“胡说什么?” 阿冲冲大家说:“小小她是——海量啊!” 同事摇摇头说:“阿冲你喝多了吧,小小从不喝酒的。” 小小神态恢复了正常,笑吟吟地端起酒杯说:“好,我成全你们。”说完一饮 而尽。众人皆叫好。小小再倒酒,于杰把瓶子按住,小小看着他,眼角有一丝泪光, 然后笑起来。 阿冲灵光地将于杰的酒杯倒满说:“”于博,我失态了,你别见笑,来,于了, 谢谢你。“ 于杰笑着说:“怎么这样说,大家都是兄弟。”于杰将酒一饮而尽。 夜深了,大家散了后于杰和小小在街上慢慢走着。风吹着,小小的酒意有点上 来了。于杰看她走不稳,扶她站住说:“我送你回家。” 小小摇摇头说:“不要……我想走一会儿。” 于杰爱怜地看着她。两人慢慢地走。小小渐渐沉浸于这种幸福之中,不时抬头 看看于杰。看一眼,再看一眼,微笑着。 于杰发现了,奇怪地问:“你看什么?” 小小笑着说:“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 小小咯咯笑着说:“好看。” 于杰笑笑说:“你喝多了。” 小小把手张开站在街心说:“我没有喝多,我今天很开心啊!”她伸开右臂绕 着于杰转了一圈,笑着扶着路边的栏杆。于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是不 是觉得我有些醉意啊?”小小笑颜如花。于杰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小小愣住了。于 杰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突然,小小的眼泪掉下来了。于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小小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夜里的西西里酒吧内,江帆神情烦闷,坐在吧台旁喝问酒。一个人走过来问: “老大,想要点刺激的吗?” 江帆挥挥手说:“不要——给我酒。” 那人大叫说:“上五扎啤酒。” 江帆百无聊赖地一边喝酒一边四下观望。忽然他眼睛一亮,于杰从门外走进来。 看见江帆,他愣了一下,装作从容地点头致意。 于杰在穆佳面前落座,问:“什么事这么急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你和小小在一起,很开心是不是?” 于杰一怔,脸色变得冷淡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说清楚了。这也是你希望的啊!” “我们说清楚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于杰说:“我知道怎么去做的。” 穆佳笑了说:“知道就好,我可有些吃醋了。” 于杰无奈地问:“穆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想你好,想你不要忘记我。” “是吗?”守杰试探地说:“如果你和我……” 穆佳突然清醒说:“不行。” 电视台里,小小做完直播正在卸妆。阿冲探过头来说:“今天有什么安排啊?” 小小脸色有些疲倦说:“累了,回家睡觉。” 小小的电话响起来,她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惊喜和期待,待拿出电话看清楚 号码,立刻失望——江帆。她迟疑着接通电话说:“喂,江帆,你好。什么事?” “你来了就知道了,要快,西西里酒吧。” 小小赶到了酒吧附近,江帆看到小小走近,“嘘”了一声,把她拉进路边阴影 里。 小小问:“你想干什么啊?”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自己看吧。” 小小抬头顺着江帆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穆佳和于杰一起亲热地从门里出来, 上车走了。小小呆了一下,然后装作冷漠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他是我什么 人?” 江帆看着小小说:“你现在明白了吗?” 小小冷冷看着江帆说:“现在你遂心了。告诉你,我相信于杰不是那种人!” 江帆怜惜地看着小小说:“小小,你冷静些。你现在知道了,于杰根本不是什 么好东西。”小小哭着跑掉。江帆无奈地摇头。 小小气呼呼地推门进家。老向闻声出来说:“回来了。” 小小门声走进房间坐在电脑前面,口中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于杰还在生着穆佳的气。穆佳推了推呆立着的于杰说:“我送你回去。”他一 言不发坐上车。穆佳看看于杰倔强的样子,不好说什么。穆佳的电话响,她接听说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老六神色难看地来到穆佳的办公室。他说:“穆总,恐怕这次我们真遇到麻烦 了,警方对我们各个点都盯得很严,根本就没办法做生意,这样下去,资金会出现 问题。” 穆佳挥了挥手说:“你让我想想。”她思忖着。过了一会儿,说:“老六,我 要把工程放出去。现在建筑市场僧多粥少,我知道不少人在眼馋我们,这应当不成 问题。”穆桂很有把握。 老六问:“可是这样保险吗?” 穆佳说:“我有数的。你叫他们加紧施工,把地基打好再说。” 第二天,向留初如约来到穆佳公司,看上去焦急不安,问:“穆总,为什么现 在要改合约?” “向校长,我们金运公司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但您放心,我已经到建行招呼 过了,你们的贷款很快就到位,而我公司先期投人的资金,也不会立即撤回,现在 的关键是能找到接手的公司,最好是您熟悉的。”老向还是愁眉不展。穆佳提醒他 说:“我记得当初邀标的单位还有两三家,他们介人可以容易些。” 老向意识到这是给江帆补偿的一个机会,忙说:“远帆最合适,从一开始就准 备进入的。”穆佳表情有点变化。老向以为穆佳有疑虑,解释说:“江帆的公司, 我还比较了解情况。” “那好,向校长,我再考虑一下好吗?” “这样,穆总,我先和江帆商量一下。” 老向告辞。穆佳在办公室内坐立不安。她给江副市长拨了个电话,说:“我也 不想现在麻烦你,可是我怕资金可能会出问题。对,现在我们已经退场,但是可能 接手的是远帆……你放心,远帆也不会赔钱,当初他们做的预算就比我们高很多, 好,让他锻炼锻炼。”穆佳的神情明朗起来,“那好,我会处理好的。” 江帆来到老向办公室,一坐下就按捺不住,问:“向伯伯,有什么急事找我, 是小小出事了吗?” 听到江帆讲小小,老向面色有变,说:“不是,她忙着赶片子,没回家。” 江帆有点苦恼,说:“最近小小对我很冷淡。” 老向反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对小小说的话还是有作用的。老向说:“今天叫 你来,是关于学校新区校舍工程的事。” 江帆有些光火说:“不是已经叫穆佳抢走了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件事,今天穆佳找过我,她决定不继续做这个工程,问你愿不愿意接 手?” 江帆马上警觉起来,说:“您知道我一直想做这个工程,但现在她突然要易手, 以她的脾气,一定有文章。向伯伯,您做了一辈子学问,自然不懂商场上的险恶, 这样,你对她说我们公司需要审核所有工程文件才能做决定。” “这个当然,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江帆听着有点奇怪,然后很高兴地笑了,显然他误解了老向的意思。 于杰来到老向办公室,冲江帆点点头,江帆有点爱理不理的。于杰说:“校长, 听说工程要改签,为什么啊?” 江帆嘲笑说:“你倒是消息很灵通嘛,其实穆佳最清楚了。怎么,昨天她还没 有对你说吗?” 老向很认真地看着他们,有点奇怪。于杰正色说:“我关心的只是学校的利益 有没有受损害。” 江帆说:“是吗,你关心的不是你自己的位子吧?” 老向看到于杰的脸色不好了,忙打圆场,说:“大家都关心学校的建设,下面 你们要好好合作哦。” 江帆说:“这个您尽管放心,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的。” 于杰说:“我也是。这样就好了。” 江帆说:“向伯伯,没事我先走了。” “哦,好,小江,你还是仔细考虑考虑。” “好吧。再见。” 屋子里留下老向和于杰。于杰低着头。老向说:“小于,不知道该不该问?” 于杰抬起头来。老向斟酌了一下问:“你和小小现在发展得怎么样?” “我和小小,还好。” 老向叹了口气说:“怎么最近我看她情绪有点烦躁——小小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你要对她好一点。” 穆佳在客厅里打电话。电话里说:“佳佳,这会儿有个紧急会议,走不开。” 穆佳不高兴:“你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我怎么会忘呢?” 穆佳娇媚地说:“这还差不多。”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一下,突然严厉了一些说:“对了,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说你的西西里酒吧被牵进了最近几宗毒品生意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的事。” 电话里的声音说:“佳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有的事,不要做,听我的话。 钱哪儿不能赚呢?” “你真的不能来,好吧,再见!” 门铃响了起来。穆佳兴冲冲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手里抱着一大捧鲜 花。送花人说:“请问是穆佳小姐吗?” 穆佳有些惊奇说:“我是。” 送花人说:“有人送鲜花给您,并祝您生日快乐。” 穆桂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接过花说:“谢谢你。”她进门打开鲜花上附着的 卡片,看上面没有落款。穆佳一股无名火起,随手团起卡片,丢进纸篓。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扮了一下,拿起电话。 于杰在学校门口打了一辆车手里拿着一捧花。司机问:“去哪儿?” “电视台。” “怎么,接女朋友吗?”于杰笑笑,算是默认。司机说:“电视台啊,你这么 漂亮的小伙子,女朋友一定是个主持人吧。” 他的电话响了。是穆佳的声音:“于杰,你马上到我这来。” 于杰说:“穆姐,我还有事。” 穆佳不由分说地说:“我等你,你来了再说。”穆桂挂上电话。 于杰想了想,无可奈何地说:“到花园别墅。”司机不禁从观后镜中看了于杰 一眼。 门铃又响起来,穆佳开门,这一次是于杰。于杰问:“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找 我?” 穆佳说:“进来吧。怎么,还带着鲜花,这么说,你到底还是没有忘记啊。谢 谢你。” 于杰很迷惑。一进门穆佳就搂住他,急切地和他接吻,于杰也不由自主地回应。 俩人亲热一阵,各自放开手。 穆佳接过于杰手里的鲜花,看落款,也没有。神经质地笑起来说:“怎么,你 也学会了,怕送错了吗?” 于杰更加迷惑:“什么?” 穆佳对着于杰妩媚一笑说:“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穆佳进了厨房。 于杰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另外一束鲜花上,心中一动,拿起来看看,卡片 上写着:“生日快乐”。 穆佳端着饭莱从厨房出来,于杰起身接过。穆佳点起蜡烛。于杰说:“穆姐, 生日快乐。” 穆佳抬起头,看着于杰,开玩笑说:“礼物呢,你想用鲜花就把我打发了?” 于杰有些不好意思说:“这……” 穆桂过去把灯关掉,屋子里只有蜡烛的光摇曳着。穆桂走到于杰身边,眼神幽 深看着他说:“你能来,我很高兴。” 于杰低头避开穆佳的眼神说:“吹蜡烛许愿啊,穆姐。” 穆佳忽然叹了口气说:“过生日有什么好。” “怎么了?” 穆佳笑得有些萧索说:“又老了一岁。我还漂亮吗?”于杰点点头。穆佳直视 于杰说:“比小小如何?”于杰愣住。穆佳靠上来,搂住于杰,陶醉了一会,推开 他说:“还有个菜,我去拿。” 江家客厅里,江帆迟疑地对着话筒说:“我看到你节目播完了,一起去吃饭行 吗?” 小小说:“我今天太累,不出去吃了。” 江帆说:“小小,我…… 小小说:“对不起啊。” 江帆失落地说:“那,算了。” 小小放下电话。阿冲说:“看你工作上英明神武的,感情的事怎么处理得一团 糟呢?” “你很烦啊。”阿冲灰溜溜地走了。 小小进家门。老向问:“吃饭了吗?” 小小有气无力地说:“不想吃。” 老向看看小小说:“你脸色不太好啊,小小。” “困,我先进去睡觉。”小小一言不发,进了自己房间。 老向叹口气,坐到饭桌前。小小从房间里面伸头出来说:“爸爸,我的小碗呢? 那个青色的?” 老向说:“是不是在厨房碗柜里面,你不是用来装藕粉的吗?自己找。” 小小进厨房拿出那个宝贝,坐在沙发上出神看着。她忽然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 说:“爸爸,当年是你追我妈,还是我妈追你?” 老向很奇怪地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就是问问,你说嘛。” 老向陷人回忆说:“说不好,也就是看着彼此情投意合,后来就结婚了。应该 说,是你妈主动一些。” 小小陷人沉思。她好像真的下定了决心,放下手中小碗,拿起电话。老向连忙 侧耳细听。小小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说:“于杰,是我。” 于杰尽量用冷淡的语气回答说:“哦。” 小小说:“哦是什么意思啊?” 于杰说:“没什么意思。什么事?” 小小说:“没什么事……” “我这会儿有事。” 小小掩饰不住失望说:“那好,再见。”她放下电话,拼命忍住眼泪,拿起小 碗冲进自己房间。老向看着她的背影,不住地摇头。眼光不知怎么,一下子落在洞 萧上,神色凝重起来。 于杰放下电话,发现穆佳正看着自己,问:“怎么啦?” “没什么。谁的电话?” 于杰看看穆桂锐利的目光,知道无法掩饰,招认说:“小小。” 穆佳看着他说:“你不觉得你其实应该去找她吗!” 于杰心烦意乱地说:“现在我根本就不想再和什么人谈感情的事。” 穆佳听到这样的话,显然很高兴说:“难道小小这样的女人也没能使你动心吗?” 于杰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我现在只对金钱和权势感兴趣,只在她对我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对她动心。她这样找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像她那样又美丽又聪明的女孩子,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能让她心中产生这么 强烈的感情呢。” 于杰不动声色地说:“我们没必要讨论感情问题。” 穆佳看看气氛有些僵,忙弓旧话题说:?江帆那工程做得怎么样?“ “工程马上交给另一个老师管理。随他去了。” 穆佳笑笑说:“我看你对江帆不太有好感,是不是因为小小?其实他倒是个可 以结交的人,市长公子,又不势利,只是人笨点,不知道利用手中的条件。” 于杰说:“管他呢。” 穆佳说:“上次你已经渡过了一次危机,下面你还想怎么样呢?” 于杰把内心的感情隐藏起来,冷淡地说:“马上要评职称了,我要破格评教授。” “这个没问题。我也能为你说上话。” 于杰盯着她说:“是吗?谢谢。” 穆佳从床上起来,对于杰说:“你再躺一会儿,我先去洗澡。” 她走入浴室,于杰起身来到客厅,看着穆佳的电脑,便冲浴室喊了一声说: “穆姐,借你的电脑上一下网查点资料。” 穆佳没听清说:“什么?” 于杰已经打开她的电脑上网。偶然打开了一个文件。漫不经心地看着,突然脸 色变了。正要再仔细看,听见穆佳喊道:“于杰,给我送一块干浴巾过来。” 于杰忙关上电脑,跑到浴室边上拿了一块浴巾打开门递进去。穆佳探出头说: “你刚才说什么?” 于杰说:“没……没什么。” 穆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