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于杰办公室,现在已经变成校长办公室了,一个工作人员进来送上这个学期的 奖学金发放计划。于杰看着手里的计划,忽然烦躁起来,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 周小磊笑眯眯拿着个光盘进来叫道:“于老师。” 于杰脸上勉强露出微笑说:“小磊啊。对不起,昨天有事耽误了。” “申请专利的材料和软件全部拷贝在盘上了。” 于杰忽然眼睛一亮说:“好啊,你放在这里,我回头叫人去办。”周小磊出去, 于杰回到桌子前,把光盘放进电脑,仔细看起来,渐渐地,脸上露出了微笑。 当天下午,于杰从挂着某网站牌子的大楼里出来,拿出一张支票看着,脸上显 出踏实的表情。回到办公室,“于杰看看没人,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份东西——勘 察报告。于杰看着报告,沉思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晚上,于杰带着报告来到穆佳家中。穆佳面前摊着勘察报告,抬起头看着于杰 说:“你给我看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于杰勉强笑笑说:“穆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老向的事。” 穆佳盯着于杰说:“你是不是想让我放他一马?” 于杰只好点头说:“老向毕竟一手提拔了我。” 穆佳冷笑起来说:“还是你的老丈人,是吗?那我呢?” 于杰有些尴尬:“穆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向身体不好……” 穆佳笑了说:“于杰,我知道你很重感情。实话对你说,我也知道江帆想靠这 个翻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这么个东西,对我丝毫没有影响。” “既然这样,能不能……” “好吧,我跟他们打个招呼。” 小小在灯下看着江帆交给自己的材料,不时在电脑上输人着有用的内容。电话 响,是看守所打来的:“您父亲突发心脏病,已经送到了武警医院,希望您能赶快 来一下。”小小大惊失色说:“啊,好,我马上来。”她向门外冲去,一边拨打电 话。 穆佳卧房里已经一片漆黑。于杰的电话在床下响起来。穆佳打开了灯,推推身 边的于杰说:“你的电话。” 于杰睁开眼睛,穆佳把电话递给于杰,于杰接通说:“喂。” 小小带着哭腔说:“爸爸出事了,你快来啊。” 于杰一惊说:“你不要慌,小小,慢慢说。”穆佳一听,脸色一沉。 小小说:“爸爸心脏病犯了,现在被送到了武警医院。” 于杰一骨碌下床说:“我马上来。” 穆佳说:“什么事啊,这么急?” 于杰穿衣服说:“老向出事了,我要赶快去。” “这不正好吗?你的前途安稳了。”于杰吃惊地看着穆佳,忍住气,拿起上衣, 冲向门外。 江帆、于杰、小小站在床边,老向已经奄奄一息。 医生轻声说:“病人因为心力衰竭,已经处于弥留状态。你们有什么话,就尽 快说吧。” 小小闻言,几乎摔倒,于杰紧紧搂住她。老向微弱的声音说:“小小……爸对 不起你,一直让你跟着爸受苦。” 小小扑到床边说:“爸,你会没事的,爸。” “爸……不能……照顾你了。小帆,你……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我对不 起……她。还有……小小,她就你这么个哥哥了……” 江帆的母亲赶到。江帆说:“妈,您来了。”老向看着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江母静静地看着老向,老向的眼睛里面闪现出最后的光芒,看着江帆。 郑晓丹说:“你就叫他一声”爸爸“吧。” 江帆很不自然:“爸爸。” 老向微笑着闭上眼睛。小小第一个哭起来。于杰默默地站着。江帆脸色严峻。 郑晓丹的眼睛迷蒙了起来,透过床上老向的脸,一直回到那个年代久远的日子里。 穆佳双眉紧锁。老六在汇报说:“现在西北王的点,基本上都被端掉了,西北 王不知去向。” 穆佳不安地来回踱步说:“那我们的货源就这么断了?”老六沮丧地点头。穆 佳看着老六说:“真不知道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市局有什么消息吗?” 老六说:“没有,不知道他们发现了没有。”穆佳坐下来,思考片刻,说: “按理说,有什么情况,我们的人会通知我一下的。还是小心为好,你马上把货全 部转移出本市,最近所有的交易都停止。” “我已经把货全部转移到郊区了。” 穆佳欣慰地看着老六说:“你毕竟跟了我多年。” 一个手下进来把一张本地小报递给穆佳:“穆总,您看这个,分明是影射我们 嘛。” 穆佳接过来:“市长情妇涉足黑社会。”穆佳看完,勃然大怒说:“简直是诬 蔑,这个东西从哪里来的?我要告他们。” “我问过报社了,他们说是在网上拷贝下来的。” “什么同站!” 手下说:“在本市的大网站的讨论社区里看到的。网管说,他们不知道是什么 人写的。” “一定要追究到底!”穆佳看着手里的文章,陷入沉思…… 小小手里拿着和穆佳一样的报纸,对着阿冲挥动说:“看到了吗,别的新闻媒 体抢先出来了。” 阿冲抢下报纸,一边仔细看,一边惊叹说:“哦,这么厉害啊,又是黑社会, 又是贩毒,又是婚外恋,电视剧一样。” 小小拿过报纸说:“给我,我来给主任看,我看他这次还有什么可说的。” 阿冲忽然醒悟说:“好啊,小小,是不是你捅出来的?” 小小对他眨眨眼睛,没说话,进了主任办公室。 穆佳正被这条消息气得发疯。老六说:“穆姐,这还用查吗?肯定是于杰这小 子。” “屁话,他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怎么敢动?我倒是怀疑他老婆/” “那还不是一回事。” 穆佳说:“两码事,现在他老婆已经和他分居了。” “我看也别费那个事儿,直接做掉那丫头算了。我他妈早就忍不住了。” 穆佳考虑了一下说:“好,做严密点。” 老六坏笑说:“这个您还不放心吗?我这就去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穆佳叫住老六:“你不要碰于杰,我再下点功夫,他就该乖乖听话了。” 晚上,于杰打开家门,看见房内亮着灯,喜出望外冲进卧室说:“小小,你回 来了。” 小小坐在电脑前面,头也不回说:“我来取一些资料,上网看看。” 于杰的心一冷说:“哦,是这样。” 小小将资料存盘说:“我,我很好。我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要向外走,于杰一阵冲动,拦住她说:“你去哪里?这儿是你的家。” 小小安静地看着于杰说:“我想清楚自然会回来的。” 于杰恳求道:“小小,你原谅我,那天是我不好,我是被气昏头了,那些话是 一时气话。” 小小很冷淡地说:“我不记得了。请你让开。”于杰乖乖地让开,脸上受伤害 的表情让人看了的确很同情。小小咬住嘴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于杰正在低头办公,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他面前,于杰抬头一看,惊喜地说: “老茂!你怎么来了?”老茂笑呵呵地看着他。于杰说:“有什么公干?” 老茂说:“以后跟你说。你还好吗?” 于杰说:“就那样吧。晚上一起吃饭吧?” 一个工作人员进来说:“于校长,教委的钱已经划到账上了,这是教委魏主任 让我顺便带给您的文件。” 于杰接过文件说:“等会儿我通知周小磊一下。”工作人员出了门。 老茂说:“怎么,当校长了?祝贺你啊。” 于杰倒水给老茂,叹气说:“只是个代理,一言难尽啊。我们晚上再细细聊。” 网络公司里,几个学生在争吵。“我想是周小磊背着我们把东西卖出去了!” “怎么可能呢,小磊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再说,软件本来就是他搞出来的,就 算他卖了,也是他的权利。” “可他也该和我们打个招呼。” 周小磊来到网络公司。看见他进来,那个反对他的同学不说话了,气呼呼地走 了出去。同学说:“小磊,你到哪儿去了?我们一直在找你。” 周小磊说:“我上午有课啊。” 同学把他拉到电脑前面说:“你快看,这个网站抢在我们前面推出了下载工具。” 周小磊说:“是吗?怎么我们还是落后了?” 同学说:“我看不是啊,你看这个工具。” 周小磊在电脑前面坐下,调用那个工具。于杰出现在办公室外面,听见里面的 谈话,站住了。 同学说:“无论界面,还是设计思路,和我们的东西如出一辙。” 周小磊将信将疑地看着,用他的电脑解析这个工具,脸色变了说:“看来是有 人盗用了!” 同学说:“你把软件给过谁?” 周小磊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的,于老师不可能干这样的事情。” 同学不以为然地说:“人心隔肚皮……” 周小磊生气:“不要乱说!” 于杰听到这里,转身出去。同学看看周小磊,委屈地说:“我是提醒你。” 小磊坐在电脑前面,愣愣地看着电脑说:“知道了。”说完猛地站起来说: “我去问一下。” 周小磊抓着电话说:“我们是怀疑有人盗用了我们的程序,您能告诉我,是什 么样的一个人吗?” 网站的工作人员客气而坚决地说:“对不起,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周小磊失望地放下电话,说:“我去找于校长问问该怎么办。” 他气冲冲走进于杰校长室。于杰满脸微笑招呼他说:“小磊,怎么啦?” 周小磊盯着于杰说:“我们的软件被人盗用了!” 于杰假装吃惊说:“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你能确定?” 周小磊本来希望从于杰脸上看出些端倪,可是于杰装得太像了。他说:“明天 我再到专利局去查查看。小磊,刚才教委付的钱到了。” 周小磊说:“谢谢于老师。” 于杰说:“你坐下,我还有个事情要和你说。”周小磊坐下,看着于杰。于杰 说:“我们和英国的联合招生下学期又要开始了,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推荐你去。” 周小磊有些为难说:“于老师,我不想去。” 于杰误会了说:“经济上不用担心,你过去上学是拿全额奖学金。” 周小磊说:“那天我看到一则小故事,讲一个哈佛二年级学生,一个同学邀请 他一起开发一个财务软件,他吃了一惊,因为当时他们才刚开始学习这种软件的数 据库,他认为同学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于是婉拒了这个同学,继续他的学业, 一年后他学会了这种程序,而他的同学已经退学开始开发视窗操作系统。三年后, 他考上了博士,他的那个同学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十年后,他拿到博士后资历 开始在大学的讲台讲课,他的同学已经凭自己开发的软件进入了世界十大富人行列, 而那种财务软件的运算速度已经比当年快了近千倍。他的这个同学,就是比尔·盖 茨。” 于杰看着周小磊说:“你是想说你要做比尔·盖茨而不是那博士。小磊,你一 直都是老师最器重的学生,你不要让老师失望。” 周小磊说:“于老师,让我考虑考虑。” “你尽快答复我。” 于杰的电话响起来,他示意周小磊出去,拿起电话说:“喂。” “你马上过来一下。” 于杰听出穆佳口气有些不善说:“穆姐,出什么事了?” “你过来再说。”穆佳的口气很生硬。 在穆佳的办公室,于杰拿着报纸在看,有些心惊,里面提到了江河海大楼倒塌 和金运工程的关系,甚至还隐约提到了某青年教师怎么被市长情妇勾引的。 穆佳冷冷看着他说:“全市能有几个功成名就的女人?” 于杰心里暗暗叫苦,只好顺水推舟说:“这玩意儿是什么人写的,编的倒是有 鼻子有眼的,这些记者,还真难为他们了。” 穆佳冷笑说:“你不知道是谁写的吗?”于杰摇头。穆佳声音严厉起来说: “向小小,你不会说不认识吧?”于杰想起来为什么通篇文章看着眼熟,心里哭笑 不得。穆佳说:“于杰,你看该怎么办?”于杰看见穆桂眼睛里射出来的寒意,不 由心惊肉跳。她说:“她要对付的恐怕不只是我一个人吧?也难怪她怨恨你,老向 是你一手推上绝路的。” 于杰辩解说:“不是,老向身体一直不大好。” “就算是,可小小会这么想吗?她现在根本就不认你这个丈夫!”于杰颓然低 下头。穆佳说:“到现在,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幻想?”于杰不知如何回答。穆桂抓 住于杰的手说:“她不能给你的,我能给你,我也仔细想过我们的关系了,我甚至 能给你更多。”于杰一愣。穆佳深情地凝视着于杰,声音忽然变柔和了说:“我发 现你对我非常重要。于杰,我一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很清楚吧!”于杰看着穆佳, 点点头。穆佳放开于杰的手说:“你可以想一想。”于杰叹了口气,穆佳看在眼里, 有点不大舒服。 穆佳忽然说:“小小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于杰大惊失色说:“穆姐,不能啊!” 穆佳冷冷看着于杰说:“看来我白费了半天口舌。你根本就放不开她!” “不是。穆姐,我,我来劝劝她。” “劝?她现在还能听你的吗?” 于杰焦急万分,又不敢在此时激怒穆佳,只好说:“看在我们的情分上,我求 求你,放过小小。”他犹豫了一下,“她,她怀了我的孩子!”穆佳颇为意外。于 杰看着穆佳没有表示,急了,抓住她的手说:“穆姐,我一定劝她回心转意。”穆 佳看着于杰慌张的神情,心里有些动摇。于杰一下跪倒说:“穆姐,你让我干什么 都可以,可是孩子……” 穆佳没想到于杰慌成这样,拉起他说:“你起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饶 过她这一次。” 于杰满脸期待地爬起来说:“谢谢你,穆姐。” 穆佳说:“不过,如果她还继续执迷不悟……” 于杰忙说:“不会的,不会的。” 穆佳说:“好吧,我相信你。给她一个机会!” 江州市警方和西北警方在开联席会议。老茂坐在桌子旁,不时仔细记录。西北 警察头目瘦子说:“这次在西北的行动,西北王还在逃,但是我们已经抓到了二号 人物,根据他交代的情况,我们完全可以将计就计,顺藤摸瓜。” 江州市警察的头目,一个胖子正在发言说:“罪犯还是很狡猾的,而且按照目 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个犯罪团伙,一直和一些身居高位的腐败分子相互勾结,使 侦破工作一度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我们很惭愧啊倒目前为止,还没有足够确凿的证 据,不过请西北的同志放心,省委省政府已经对这些腐败分子进行了查处,我们的 工作得以顺利开展。目前,我们集中力量,找出他们大部分的窝点来,进行监控, 然后在适当的时间,一网打尽。调查取证工作也在进行之中,我们准备先从外围人 手。大家看看,这个报纸里面的一条消息是很好的线索,这里面提到的市长情妇, 就是我们要调查的穆佳。” 大家低头研读报纸,老茂举手要求发言说:“这里面提到的某民办大学是江河 海大学吗?” 胖子笑笑说:“我们这里只有一个民办大学。” 西北瘦子说:“你有什么话就说。” 老茂说:“是这样,我的大学同学于杰现在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我看,可以找 他先摸摸情况。” 胖子和瘦子低头耳语一阵,瘦子点点头说:“好啊,你先去摸摸看,尽量不打 草惊蛇,以免影响后面的行动。” 老茂说:“是。 胖子说:“文章最早是在网上出现的,我们现在正在查找写这个东西的人,这 个人很重要,肯定能提供很多情况。下面具体讨论下一步行动计划……” 散会了,警察们往外走。胖子和老茂交代说:“由你出面最好了,罪犯不认识 你,不容易暴露目标。不过一定要注意保密,你那个同学可靠吗?” 老茂点头说:“应该可靠。” 一个警察拦住胖子说:“头儿,网络科查出来文章作者是谁了。”警察们站下 来。“就是电视台的向小小。” 老茂听到“向小小”的名字,一怔。胖子笑说:“哦,是她,这女孩不错啊, 经常跟着我们行动,胆子很大。你们赶快和她联系。” 警察说:“是。” 晚上,老茂和于杰坐在饭店里,老茂说:“我们多少年没在一起喝酒啦?” 于杰说:“自从那次被人告密以后吧。” 老茂说:“我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改名字?” 于杰一愣说:“那一年我出了学校,一个瞎子给我算命,建议我改的。” 老茂说:“你怎么也信起这个来了?” 于杰哈哈一笑说:“你别说,改了名字以后还真有效,从那以后,我一直很顺 利。” 老茂看看于杰说:“你的确是变了,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再结婚?” 于杰说:“一言难尽啊,你知道当年我不过是为了冲喜,没有感情基础的。” 老茂说:“我真是不理解,青萍嫂子对你那么好,替你支撑着那个破家,你怎 么……” 于杰端起酒杯,边喝酒边说:“老茂,我们不谈这个好吗?都过去了。” 老茂说:“青萍她现在好吗?” “还好吧,我替她开了个书店,她带着孩子一个人过。” “算了,你自己良心上要是过得去,就随你去吧。” 于杰无声地笑笑说:“良心?我算是有良心的啦。” 老茂说:“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真他妈想揍你一顿。” 于杰说:“我有时也想揍自己一顿,我是身不由己啊,我容易吗!”他给老茂 斟上酒说:“来,喝酒,不说了。” 老茂决定单刀直人说:“于杰,我这次来,是调查一个毒品案件。” 于杰说:“哦,是该打击,这些东西害人不浅。” 老茂问:“张学军呢?” 于杰说:“他,被送去强制戒毒了。” 老茂说:“他已经这么严重了?” 于杰说:“是啊,我们一直容忍他,结果他不知收敛。” 老茂说:“于杰你错了,不是他收敛不收敛,毒品这个东西害人啊,沾上就毁 了。” 于杰说:“我知道,看见他那个样子,我也很痛心。” 老茂说:“他现在关在哪里?我要见见他。” 于杰说:“这种人见他干吗?看见就恶心。” 老茂说:“我想找他了解些情况。” 于杰说:“他能知道什么啊,不过是个吸毒的。” 老茂开始套于杰说:“那么说,你比他更知道?” 于杰随口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西西里酒吧是个点。” 老茂说:“那你知道些什么,关于西西里酒吧?” 于杰一愣说:“我,我能知道什么?” 老茂紧追不舍说:“那,关于西西里酒吧的幕后老板呢?” 于杰一惊,又镇定下来说:“谁是幕后老板?” 老茂说:“你在装糊涂,老同学,我可听说,你和穆佳关系很好!” 于杰掩饰说:“哦,只不过工作上联系比较多而已。” 老茂说:“没那么简单吧。” 于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茂拿出报纸说:“你看看这个。” 于杰接过来看。老茂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态。于杰觉察到了,丢下报纸,平静地 说:“有些事情我的确知道,很少。” 老茂追问:“那么你也认为里面写的就是穆佳?” 于杰说:“就算我和她很熟,这些掉脑袋的事情,她也不能让我知道啊。” 老茂很严厉地说:“你是认定你的确不知道了?于杰,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 包庇纵容罪犯一样是犯罪!” 于杰铁嘴钢牙说:“我懂,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老茂站起来说:“好吧,事情会搞清楚的,不过,今天在这里说的这些话,希 望你保密。一旦泄露出去,是什么后果”,我想你也清楚。你再好好想想,想起什 么,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老茂走出去。于杰木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酒杯。一口喝掉,站起来向 外走。 小小坐在电脑前面,专注地看着屏幕,把写好的文章校对了一遍。然后拿起电 话说:“老戴,我的第二篇文章写好了。” 对方态度有些奇怪,支支吾吾说:“哦,恐怕我们总编不会同意发。” 小小生气说:“什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对方说:“对不起,我也无能为力。”小小失望地挂上电话,眼睛看着屏幕, 屏幕上的标题是:“酒吧变毒窝”。小小想一想,打开一个讨论版网页,开始发表 文章。 有人敲门,她放下手里工作,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于杰。小小的脸沉下来说: “你?” 于杰看着小小说:“我,我想和你谈谈。” 小小撇嘴说:“有什么好谈的!” 于杰很焦急地说:“小小,不要意气用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和你谈谈。” 小小把他让进门说:“有什么事,说吧。” 于杰斟酌了一下说:“小小,你是不是在写一个报道?” 小小鄙夷地看看于杰说:“你怎么知道?是又怎么样?” 于杰神情严肃说:“小小,赶快停下来!” 小小不以为然地说:“为什么?我知道了,你主子发话了是不是?”于杰听小 小这样说,一时语塞。小小讽刺于杰说:“你倒是很听话,这么晚了,还跑过来。” 于杰诚恳地说:“我是为你好!”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会罢手。” 于杰还想再劝解她,说:“我……小小,这里面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小小冷冷地说:“我不要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我都后悔,我已经知道得太 多了。” 于杰哀求说:“小小,你这个报道不能再做下去了,你要考虑考虑后果。” 小小看着于杰有些气急败坏的表情,心里是愤怒多于怜悯,她说:“什么后果? 于杰,我倒要劝你好好考虑考虑,你自己在往死路上走。” 于杰心一横,索性说了实话:“他们要对你下手。” 小小吓了一跳,随即冷静下来说:“我不怕,他们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好 了!谢谢你的关心,再见。”小小关上了门。于杰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外。 下班后,阿冲正背起挎包要出去。小小一把拦住他说:“不要走。你这次一定 要配合我,这也是主任的命令。” 阿冲不解地问:“干什么?” 小小说:“晚上跟我去西西里酒吧。” 阿冲说:“什么?你知道我女朋友今天过生日!” 小小说:“不行,你要去。” 阿冲说:“你换人吧。”他叫住另外一个摄像说:“杨亮,你去吧。”小小一 把拉住阿冲,不由分说拖到走道里。阿冲生气地甩开小小的手说:“发神经啊,你?” 小小恳求说:“你跟我去吧,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们一直合作很好的。你是台 里最好的摄像师。”阿冲还是不说话,往办公室里走。小小跟在后面,猜不透阿冲 怎么想。 阿冲放下挎包,给女朋友打电话说:“小徐啊,我要出个现场,晚一点回去。” 小小万分高兴,拍拍阿冲的肩膀说:“嗯,这才是好哥儿们。” 阿冲愁眉苦脸地放下电话说:“我早晚要被你害死。”转身去准备器材。 采访车上,电话响起来,小小拿起电话说:“喂,对,我是向小小。” 警察说:“我们是市公安局,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小小说:“什么时候?” 警察说:“当然越快越好。” 小小说:“那就明天早上吧。” 警察说:“那您直接到市公安局二楼刑警大队办公室,就这样,再见。” 小小说:“再见。” 阿冲说:“什么人?” 小小笑说:“公安。阿冲啊,你以后可不能在网上胡说八道,他们随时可以查 到的。” 对面黑暗里,忽然斜冲上来一辆卡车,对着采访车猛挤过来。小小吓得尖叫起 来。两车平行时,小小一眼看见司机老六狂笑着的脸。卡车眼看要撞在采访车上, 阿冲奋力把采访车打向另外一边,车子一下子就失控了,翻进了路边的沟里。卡车 迅速消失在路上。 小小推推身边的阿冲,阿冲满头满脸是血,看不清死活。她用力推开变形的车 门,爬出车外,爬上了路基,招手拦截过路车辆。一辆车子戛然停下。小小说: “快,出车祸了。”她忽然感到下腹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于杰在家中打开电脑,点出小小写的文件。电话急促响起来,听筒里传来一个 女人的声音:“你是于杰吗?您爱人现在在人民医院,希望您马上来一下。” 于杰大惊失色:“她,她怎么了?” “车祸。”于杰猛冲出去。 于杰急匆匆走进医院。急诊室的灯刚刚熄灭,推出来一具白布蒙头的尸体。于 杰脸色苍白,嘴里哺哺叫着说:“小小。”冲上去。 医生拦住他说:“你是死者什么人?” 于杰悲痛地说:“我是她丈夫。” 医生一愣,随即说:“你搞错了,这是男死者,你爱人现在已经安全了。” 于杰脸色一下子转为惊喜说:“她在哪里?” 医生说:“产科。” 于杰转身就向产科跑。 小小躺在病床上,很虚弱,惊魂未定。于杰一头冲进来。小小看见于杰,没有 理会,闭上眼睛。于杰紧紧握住小小的手说:“你怎么了?吓死我了。”小小表情 沉痛,甩开于杰的手,眼泪顺着紧闭着的眼角流了下来。于杰关切地问:“你没事 吧?” 外面楼道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小小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叫道:“阿冲 ……”于杰立即想起刚才在楼下看见的那个死人,不由一惊。 小小挣扎着爬起来,看见阿冲的父母老泪纵横地站在担架边上,一个年轻女孩 抚尸痛哭。小小默默看着,再也忍不住,趴在墙上大哭说:“是我害了你啊,阿冲。” 于杰默默地站在一旁。小小忽然抬起头,看了于杰一眼,眼光里充满了鄙夷和怨恨。 于杰羞愧地低下头,退了出去。 公安局领导提着水果、鲜花走进来。胖子说:“小小同志,您受苦了,我们的 工作没有做好啊。” 小小红着眼睛:“只是阿冲……” 胖子说:“我们都知道了。您能具体谈一谈车祸当时的情况吗?” 于杰默默地在走廊上站着,神情担忧。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 看,是老茂。老茂说:“小小怎么样了?” 于杰说:“流产了,人没伤到。” 老茂说:“你真以为是意外?”于杰闻言,吃惊地看着他。“我刚从事故现场 过来。从现场来看,不像是事故,而像是有人蓄意制造的。联系到小小写的那个报 道,你看还会是什么人?”于杰眼睛里冒出了怒火,拳头握紧。老茂说:“你还是 好好想一想吧,我进去跟领导汇报。”老茂推门进去。 领导握住小小的手说:“谢谢您给我们提供的情况,您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把 罪犯绳之以法,阿冲的鲜血不会自流的。我们会一直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小小说:“我还有一个请求。” 领导说:“你说。” 小小说:“我希望能够对你们的行动进行跟踪报道!” 领导考虑了一下说:“完全可以,不过,您要先养好伤。”公安们一个个出来, 老茂拍拍于杰肩膀说:“你进去吧。” 于杰进去,走到小小床边。两人沉默着。于杰艰难地开了口说:“小小,你知 道我有多担心吗?” 小小说:“你走,我不要见到你。”小小扭头不再看于杰。 于杰郑重地说:“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该怎么做。”小小肩膀动了一 下。于杰说:“小小,我不能没有你。” 小小慢慢转过脸来说:“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吗?” 于杰看着小小,下了决心,他拉起小小的手说:“小小,过去是我对不起你。” 小小苦涩地摇头说:“太迟了。过去我想,只要你能爱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呢,一切都可以忍受了。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于杰感到了恐慌,说:“小小,我承认,还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 小小看着于杰,眼睛深处藏着深深的悲伤,说:“那些事,你也不用说了。我 们还是分开的好。” 于杰悲哀地点头说:“我明白。”于杰转身向外走。 小小忽然叫住他:“于杰。”他回过头来,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期待。小小平 静地说:“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就和那个坏女人一刀两断。”于杰看了看小小, 转身继续向外走,脸上表情坚毅。小小失望了说:“好,你走吧。你迟早要给那个 女人陪葬!” 江帆进来,看见小小在床头伤心地哭。他走过去,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小小抬 起头,满眼泪水,看着江帆说:“江帆—…·” “我都知道了,小小,别哭了,坚强一些,这些人是逃不掉的。我去找于杰… …” 小小看着江帆愤怒变形的脸,有些担心说:“不要去啊……”江帆已经冲了出 去。 于杰坐在酒吧内,默默地喝着酒。江帆走进来,满眼怒火地在他对面坐下,盯 着他。于杰说:“坐,你来想说什么?” “于杰,没想到,你变成这样了。” “喝酒。小姐,给我们来两扎啤酒。” 江帆厌恶地看着他说:“我不喝。”于杰低头喝酒。江帆怒火万丈说:“不是 为了小小、为了我死去的亲爸爸,我根本不会来找你。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你他妈 的小人,你他妈的骗子,人渣。小小,那么善良,对你那么好……” 于杰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江帆说:“好了,你说够了没有?你有什么资格来说 我?”江帆一愣。于杰站起来说:“你以为我好受啊?那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这 样做?我只能这么做!你不会知道,你不会理解,你生长的是什么环境,而我又是 什么?你生下来,什么都有了,我呢?我不想像你一样生活?我想,可是我有吗? 我没有!我要一步步爬上来,爬得比任何人都艰辛,在你眼睛里,理所当然、不以 为然的东西,我哪一样不要自己一点点争取?我什么都没有,没有背景,没有朋友, 我不靠自己我靠谁?不错,我是做过许多卑鄙的事,不错,我是骗子,我是小人, 但是你自己呢?” 江帆说不出话来,气恼地砸掉一个杯子,走了。 许多人的目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于杰坐下,继续猛灌啤酒。一个浓妆女人静 静走过来,在于杰对面坐下说:“于老师。” 于杰看着她,认不出来说:“你是……” 她不说自己是谁:“于老师,别喝了。” 于杰认出来了说:“李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李童不说话。于杰站起来, 头晕倒下。 过了很久,他从醉酒中醒来,发现睡在自己床上。可是头疼得很,他想不起来 怎么回家的。他起身,看见洗手间里面有灯光,走过去,推开门。李童背对着门, 蹲着,哆嗦着拿出一个小包。于杰一下子明白了,上去说:“你,于什么?”李童 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掉下。于杰抢上去,捡起来说:“你怎么沾上了这个?”“ 李童开始发作,浑身发抖,眼泪直流说:“于老师,求求你,给我。” “不行。” 李重越来越痛苦,声嘶力竭说:“于老师,我求你,还给我吧。”于杰有些不 忍心,把毒品递给李童,自己出去。李童拼命地吸着。 于杰很痛苦地坐在那儿,思索着,眼睛里渐渐有怒火。李童慢慢走到于杰身边 说:“于老师。” 于杰示意她坐下:“你自己说吧。” “于老师,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我父母。我也想好好上学,可是没办法,我 只是为了赚钱,可是赚钱真的很难,所以当我看见别的年轻女孩,凭借自己身体, 赚那么多的钱,我能不动心吗?那个老六,这个禽兽,他开始用小恩小惠引诱我, 我失去了警惕,他露出了本来面目,他……他强奸了我,从那以后,我就不断堕落, 我心里痛苦啊,所以选择了吸毒。我在老六那里,看了太多沾上了毒品的人家破人 亡,由人变成鬼,我还是沾上了……” 于杰听得心情沉痛,站了起来拉住李童说:“别说了,走吧。” 李童惊慌:“去哪里?” “戒毒所。李童,你不要执迷不悟。”李童傻了,听凭于杰领着她走出房门。 办公室里,于杰在思索着。周小磊进来说:“于老师。你找我?” 于杰脸色严肃地说:“小磊,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进入一个公司的内部系统?” 周小磊为难地说:“于老师,这样犯法。” 于杰说:“我知道,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这个忙。责任我来承担。” 小磊思索了一下说:“我试试看吧。什么地址!” 于杰说:“金运公司。” 周小磊有些吃惊。于杰说:“开始吧。” 周小磊坐到于杰的电脑面前,开始“黑客”行为。于杰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周 小磊一边操作,一边感叹说:“他们的保护程序还真严密。”于杰伸手在键盘上输 人命令,顺利突破。周小磊惊奇地看看于杰说:“于老师,你还真厉害。” 于杰苦笑说:“是我装的。下面看你的了。” “没问题。” 老六冲进穆佳办公室,神情紧张地说:“那个丫头并没有死。现在住在医院里, 条子很多,进不去啊。” 穆佳一惊说:“是吗?这么说,条子还是起了疑心了,你不是说没问题了吗?” 老六沮丧:“妈的,她命真大啊。穆姐,是不是再……” 穆佳说:“算了,现在去正好撞在警察枪口上。最近一定要小心为上。” 穆佳的电话响起来,她抓起来,一听,脸色立马变了:“什么,有黑客进入? 赶快把重要资料删除。”穆佳放下电话,思索说:“会不会是公安?” 于杰办公室内,屏幕上显示已经进入到金运网络内部。周小磊说:“成了。” 于杰仔细查看屏幕,开始迅速拷贝资料。周小磊忽然叫道:“坏了。他们已经发现 了,快下线。” 于杰说:“我还没有结束呢。” 周小磊不由分说拔掉电源:“来不及了。”于杰颓丧地坐在椅子上。“这种情 况,很可能被对方把我们的网络搞瘫痪。于老师,不能再进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对 方发现了我们没有?”周小磊打开另外一台电脑,舒了一口气,“好险。金运里面 有高手。我马上用其他电脑检查一下。”于杰对周小磊摆手说:“停下来吧,没有 被发现就好,我另外想办法吧。”周小磊利索地关机。 “小磊,去英国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周小磊说:“于老师,我一直尊敬您,把您当我的楷模。可是这……” 于杰说:“小磊,生活的重负没有让你扭曲,反而让你在对抗中用一种健康的 方式成长,这一点,你其实比我强。可是,小磊,你并不了解这个社会势利与无情 的部分,如果你就这么退学了,也许你会获得一千倍的速度,可是你要面临的也是 上万倍的压力。” 周小磊说:“于老师,你知道我并不怕吃苦。” 于杰说:“我当然知道。我知道你进大学前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那你为什么 当初一定要进大学呢?其实以你的实力,依靠自学一定可以取得不下于今天的成绩。” 周小磊愣住了说:“可是如果不上大学我就不能认识你,也不能想像参加比赛、 得奖、成立公司。” 于杰说:“对啊,其实你现在接触的只是社会极小的一个方面,并没有超出学 校这个范围太远,很多东西不可能让你看到。很多事情你根本无法想像。” 周小磊说:“于老师,其实我也很矛盾,一方面我想像你那样,一直读到博士, 做一个有学识、值得尊敬的人;另一方面,我对于自己的产品投人市场的前景预测, 让我觉得早一点介人会更自如。” “读到博士也不是什么非得被提及的事情。我的经验是,准备得越充分,人就 越自如。小磊,把书念完。机会有的是,关键是它来时,你要有能力抓住。” “我,我决定还是不去了。于老师,希望你能理解。” 电脑管理人员说:“穆总,现在没事了,他们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穆佳说:“查到是什么人吗?” 管理员说:“没来得及。” “干得好,我会奖励你的。”放下电话,穆佳对老六说:“老六,这次你找来 的人很管用。” 老六有点受宠若惊,说:“还有个情况想请示你。我接到西北王的二当家打来 的电话,这小子不知怎么提前得到消息,卷了一批货逃出来了。” 穆佳两眼放光说:“他带出来多少?” 老六说:“他没说,估计不会少。” 穆佳在椅子上坐正说:“这个人你见过吗?” 老六摇头说:“就是没见过,他一直在管制造。” 穆佳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会不会是公安设的局?” 老六说:“我也怕这个。” “他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老六拿出手机按了一通,看着手机说:“下午4 点多。” “你再给西北我们的人打电话,确认一下。要是可靠,你就和他接头,说我们 要他的货。安排一定要周密,不能出半点岔子!”老六说:“知道了。” 穆佳说:“随时和我保持联系。”老六匆匆出去。 于杰送走了周小磊,拿起电话说:“喂,穆姐,我是于杰。” 穆佳有些意外说:“哦,是于杰啊。” 于杰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自然:“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穆佳说:“说吧。” 于杰说:“学校在英国的保证人破产了,我们必须替学校找另外的保证人。” 穆佳说:“这件事吗,好,我给你再找找看吧。” “那,我们晚上见面再谈好吗?我请你吃饭。” 穆佳笑说:“你还用跟我这么客气?你过来就好。” 于杰下决心说:“好吧,晚上我去你那里。” 晚上,于杰赶到穆佳家里,穆佳结于杰倒了一杯酒。“你说的事情,好说,我 最近肯定要去英国一趟。” 于杰吃惊不小说:“你要去英国!” “你想去吗?我可以马上安排你去考察。” 于杰马上说:“不行!” “怎么,是舍不得娇妻吧?听说她刚出了车祸?” “没死算她命大。” 穆佳不太相信:“这不是你说话应该有的口吻,她是你老婆。” 于杰冷笑说:“老婆?她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我准备和她离婚!” 穆佳有些惊喜交加,说:“真的!” 于杰看着穆佳说:“穆姐,我现在才知道,谁是真的对我好。你说得对,她现 在除了和我作对,还能给我什么?” 穆佳揽住于杰的肩膀说:“你现在总算明白了。你和我一起出国吧。” “穆姐,国外我去过。” 穆佳神经质般笑起来说:“于杰,不,于书成,你装得太像了,你去过国外?” 于杰惊怒:“你说什么?” “算了,你不用再做秀了,你没去过日本,你也不是什么博士。” 于杰反而镇定下来说:“你早就知道了?” “我其实并不在意你有没有”博士“头衔,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是我们之间 的感情。” 于杰也笑说:“穆姐,你果然厉害。” “我可以不在乎,可是这个社会呢?你那个清高的老婆呢?纸里包不住火,你 有没有想过,事情有败露的一天?何况,你好像还不只是这么一件事情吧?你的乡 下老婆,你的孩子!” 于杰打断她说:“你不要说了,穆姐。” 穆佳的电话响,她接听说:“喂,老六啊。你等一下,”压低了声音,向阳台 走去,“现在可以说了。” 老六说:“那个人已经到了本市。” “你安排一下,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来。” 于杰看着穆佳出去,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色药粉倒人她的酒杯。穆佳收了 电话,走回来说:“真抱歉,我还有事情。我们改天再谈,好不好?” 于杰假装失望地说:“穆姐,我本来想和你好好谈谈呢。算了。”于杰端起了 酒杯,有些紧张地看着穆佳的手。 穆佳毫无察觉地端起酒杯说:“好,干杯!”俩人一饮而尽。 穆佳拥抱于杰,于杰假意热情回应。“于杰,我真的不愿意离开你。” 于杰冷笑着推开她说:“是吗?” 穆佳吃惊地看着他说:“你要干什么?” 穆佳昏倒。于杰迅速打开她的电脑,开始查找证据。 穆佳昏沉沉醒来,很多事情一时想不起来,朦胧记得睡去之前和于杰在一起, 穆佳叫道:“于杰,于杰,你在哪里啊?”没人回答,穆佳慢慢爬起来,很是费力 地想着,“我怎么了,怎么喝了一点酒就醉了?”她一下子明白,脸色严峻。 老六赶到穆桂家中。穆佳脸色慌张说:“他要是把这些交出去,我们就全完了。” 老六说:“我去干掉他。”穆佳火了说:“你干掉他有屁用!现在要想办法逼他交 出资料!” “这个好办,他不是还有乡下老婆和孩子吗?” 穆佳想了一会儿说:“你去,老婆,他不会在乎的,孩子他会在乎的。” 老六说:“我懂了。” 穆佳说:“快去。” 老茂和小小坐在张学军对面。小小打开了数字摄像机,老茂无限感慨地看着对 面消瘦无神的张学军说:“你怎么样了?” 张学军说:“我现在好多了。” 老茂说:“你能不能说一说,你是在什么地方买到毒品的?” 张学军说:“西西里酒吧,我一般都去那里。” 张学军交代完毕。老茂说:“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张学军茫然摇头说:“不知道。” 老茂无奈说:“不管以后干什么,你不能再沾上毒品了,知道吗?” 张学军点头说:“我知道。” 老茂说:“我们走。” 张学军忽然说:“老茂,我想单独和向小姐谈谈。”小小困惑地看看张学军, 再看看老茂。 老茂退出去说:“那我先走了,谢谢你,向小姐。” 小小问:“谈什么?” 张学军看起来有些呆滞的眼睛里忽然闪现出狡猾和报复的快意说:“我想和你 谈谈于杰,关于于杰的一切。” 小小在玻璃门外轻轻地敲着,青萍看到小小一张笑脸,也笑了笑。小小推门进 来,手里拎着大包的东西。她说:“这些都是给小银子的。” 青萍说:“向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小小说:“青萍姐,你真的别这么客气。”小小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看看店堂 问:“现在生意怎么样?” 青萍说:“有些起色,嗯,我有信心做好的。为了小银子。”青萍下意识看看 小小的肚子,“你有好几个月了吧!” 小小苦笑说:“流产了。” 青萍很吃惊,但还是安慰小小说:“没关系,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怀上。” 小小轻声地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还有小银子。” 青萍吃了一惊,她抬起头来说:“你都知道了?”小小点头。青萍面色沉静地 说:“向小姐,没有谁对不起谁,每个人做事,关键还是看他对不对得起他自己的 心。”小小没料到青萍讲出这样的话来,说:“青萍姐,我才知道我犯了多大的错 误。” 青萍说:“你想错了,向小姐。”小小不解地看着青萍。青萍叹了口气说: “不错,我是很喜欢成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一直想着有一天能嫁给他。这一 天来了,来得很突然——为了给公公冲喜。我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很快我发现, 我根本没办法了解他。他在城里的那些日子,我没有一天不在担心,害怕失去他。 他回去给公公治病那一次,我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苦,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慢慢 我才知道,他所要的那种感情,我没办法给他。我不死心,不断给他写信,跑到城 里来看他,每来一次,他就离我远一点。我只有尽到做妻子的本分,照顾好爹,带 好孩子,希望以此感动他。他很孝顺,对我也很好,不断地给我们寄信、寄钱。我 却一直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害了他。” 小小不明白:“害了他?” “成哥从小心气就很高,读书一直很用功,成绩也好,是我们那里方圆百里的 第一个大学生。从小他就想出去,想做城里人,想做教授,城里才是他应该生活的 地方。今天这样,我不怨他,本来我和他就不应该在一起。” 小小尴尬地说:“青萍,别这么说。” 青萍径自说下去;“一开始,我恨过成哥,也恨过你,我甚至还悄悄地跟踪过 你们,看见你们在一起,我恨不得冲上去,当面问个明白。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 们那么相好,那么般配,成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又是那么开心,我的确很伤心。 我也想过离开,甚至想到了去死,可是最后一刻,我想,我不能,我要为我的女儿 活下去。在老家,我想了很久,哭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我想通了,成哥应该过上他 想要的生活,我不该再打搅你们。我自己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 小小急得站起来了说:“对不起,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小小说不下去了, 表情痛苦而绝望,人几乎站不住了。 青萍走过去扶着小小说:“向小姐,我知道你并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不明白, 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 小小神色怆然说:“都是我不好,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别人。在 结婚前,我听到谣言,如果那时我能悬崖勒马,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么难受的局面。 不过现在……” 青萍看着她说:“你不肯原谅——他,是吗?” “原不原谅还有意义吗?他错得太多了。” “我明白。你应该更了解成哥,其实他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再说,我和成 哥其实没有名分。” 小小愧疚地看着青萍说:“可是一个人,终究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如 果我离开他……” 青萍看着小小说:“我和他早就不可能了,尽管一开始我不愿意承认。向小姐, 你既然喜欢成哥,多为他想一想吧。” 小小苦笑着说:“其实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的心、 他的过去以及现在。” “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明白这一点的。”两个女人沉默相对,气氛很压抑。 小小不死心说:“你还是爱着他,不是吗?” 青萍不想再谈下去了:“向小姐,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要下雨了。” 小小是识趣的人,知道对方在下逐客令了,她站起来,疲惫地一边走一边说: “那我走了,我要问问他。” 青萍表面上依然冷淡,可是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把门打开,和小小一起出来。 两人站在门口等着出租车,小小欲言又止。 后院忽然传出孩子的哭声,很短促。青萍脸色一变,急忙向后院跑去,小小跟 在后面。青萍进门一看,惨叫说:“孩子——”俩人在屋子里四下找,没有。俩人 冲出门,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她们很快报了警。派出所内,公安人员正在对青萍询问。 公安说:“你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不见的?” 青萍神情恍惚说:“我的孩子。” 小小有些着急说:“青萍,你要好好回答他们的问题,不然,怎么才能找回小 银子呢?” 青萍还是愣愣地说:“我的孩子。” 公安说:“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你了解当时的情况吗?” 小小说:“知道。”她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公安一一记录下来。 于杰正在家中电脑上看着偷回来的那些文件,忽然听见有人进门,一看是小小。 于杰心里一喜。小小面色惨淡地说:“出事了。” 青萍出现在小小身后。于杰心中一惊说:“青萍!” 青萍听到于杰的声音,抬起头来。青萍看见于杰,眼睛有了点神,扑过来,抓 紧于杰说:“女儿,女儿不见了。” 于杰急切地问青萍说:“什么?” 小小说:“孩子丢了。”于杰放开青萍,看着小小说:“你都知道了?” 小小打断他说:“现在还说什么,还是想办法找……孩子。” 小小回到房间,把门关上。青萍站在于杰前面,痴痴地看着他。 于杰说:“青萍。” 青萍哭着说:“我把孩子丢了,怎么办?” 于杰说:“青萍,我会把孩子找回来的。” 青萍说:“我要我的孩子。” “青萍,我是书成啊。” “我的孩子丢了,怎么办?” 于杰拉住青萍,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忽然变得惊恐起来,喊道:“小小。” 小小拉开门说:“什么事啊?” 于杰说:“你看她,好像不对劲啊。” 小小说:“先扶她去睡吧。”小小把青萍扶进房间。 于杰坐在沙发上,思考这件事情。小小走回来,语气平静而痛苦地说:“我一 直都在骗自己。其实你看小银子的眼光,我就知道,你和她们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 于杰非常难受说:“别这么说,是我的错。” 小小说:“那时我真的很难过,我也想离开你,把你还给她们,可是,我没有 办法放弃你,想到要和你分开我就受不了。所以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有人全 部告诉了我,我实在受不了,我也试图逃得远远的,可是真的没有用,逃得再远, 人也逃不开感情……” 于杰的电话响,是穆佳。穆佳冷笑说:“于杰,你好厉害啊。” 于杰说:“孩子到哪里去了?” 穆佳说:“我果然没有猪错。孩子现在很好啊,嗯,睡得很香。” 于杰说:“你不要动孩子。” 穆佳严厉说:“不动也可以,我的东西呢?” 于杰紧张地思索着。 小小问:“谁的电话?” 穆佳说:“于杰,你最好不要和我玩什么花样。” 于杰没有回答小小,慢慢冷静下来说:“我过去和你解释,好吗?你在什么地 方?” 穆佳说:“我在办公室等你。” 于杰说:“我这就去,你把孩子还给我。” 穆佳说:“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于杰转身进房间,从电脑里拿出磁盘。想一想,又把磁盘内容拷贝在电脑里, 出了门。 小小问:“你去哪里?”于杰头也不回。 于杰冲进穆佳办公室,吼道:“孩子呢?” 穆佳伸手说:“你交出资料,我还你女儿。” “我要保证孩子安全。”于杰说。 穆佳拍拍手,老六抱着孩子出来。 于杰把磁盘扔给穆佳,从老六手里接过孩子。穆佳示意老六出去。她接过磁盘 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于杰把眼睛从孩子身上抬起来,看着穆佳说:“你知道得太多了,我不得不防 备一些。” 穆佳不太相信说:“只是因为这个?” “那你认为我还会有什么理由?我现在和你其实是一条线上的蚂炸。” “那么说,你是为了保护自己?” “是。 穆佳盯住于杰,厉声说:“你说谎!我派人搞了小小,你是怀恨在心,要告发 我。” 于杰早就料到穆佳会有这么一手,不慌不忙说:“穆姐,我要是告发了你,你 现在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 穆佳看着于杰。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转了几圈说:“自从他死了 以后,我在上面的保护基本上没有了。原来以为,这件事会过去,谁知道,压力越 来越大,所以我想,到国外去避一避。” “那你这些产业怎么办?” “能卖的卖了,剩下的交给手下人打理。”穆佳忽然抓住于杰的手说:“于杰, 和我一起走吧。” 于杰很吃惊地说:“走?” “我不能没有你,于杰,我能给你所要的一切。” “穆姐,这样的决定对我来说大突然了,你让我仔细考虑一下。” “你还考虑什么,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穆佳看着于杰,于杰渐渐抵挡 不住,把眼睛移开。穆佳眼睛里出现失望和怨恨说:“你不愿意!” “我现在已经毁了,想不走也不行啊。” “等到了国外,一切都成为过去,只要我们手上有钱,凭你的能力,还愁不出 人头地吗?” 于杰低头沉思,穆佳坐在他对面,满怀信心地看着他。于杰站起来说:“我回 去准备一下,护照怎么办!” 穆桂很高兴地说:“这个你不用发愁,我这就可以给你准备。” 于杰低头看着孩子说:“我要把她先送回去。” 小小坐在卧房的大床边,看着熟睡的青萍,面露担忧。小小四下看看熟悉的新 房,结婚照上俩人笑得很开心。她的目光落到了架子上两只一模一样的小碗上,眼 睛里闪现出惊喜,扑过去拿起小碗,久久凝视着,眼睛里闪动着泪光,回想着那些 逝去的美好时光。小小看着小碗,忍不住哭了起来。 于杰抱着孩子走进屋来。小小看见于杰手里的孩子,高兴地叫起来说:“孩子 找回来了,青萍。” 青萍闻言从床边站起来,热泪盈眶叫道:“小银子。”于杰把孩子递给她,青 萍紧紧抱住孩子,仔细端详着说:“是小银子是小银子,谢谢你。”抬头一看是于 杰,她愣住了说:“成哥。” 于杰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青萍,你能认识我吗?” 青萍点点头,低头爱惜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小小看着这一切,心情复杂。 青萍抬起头说:“成哥,我和孩子还是回家好。” 于杰很吃惊地说:“青萍你……” “你们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吧,我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不能走。” 青萍一听误会了,紧紧搂住孩子,眼光里又出现一些癫狂说:“求求你了,孩 子给我吧。我不能没有孩子啊。” 于杰怕她再受刺激:“好,孩子你带着,回家。” 青萍放心以后,神态又正常了说:“成哥,那我们走了。” 小小说:“青萍姐,你要保重啊。” 青萍抱起孩子不由分说地走了。 于杰瘫坐在沙发上,看看这个家,起身收拾了几件衣服。小小在旁边看着,忍 不住开口:“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他起身缓缓向外走。 小小忽然明白过来说:“这里才是你的家!” 于杰愣住了。小小说:“你不要走,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于杰摇头说:“不可能,我根本配不上你,我也根本没办法再面对你。我做错 了太多的事情,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于杰继续向外走。 “不,我愿意原谅你。也应该请求你原谅我,正像你说过的,我其实很多时候, 不能了解你的感受,不了解你心里的那些苦楚。”于杰愣住了。“可是我知道,你 还爱我。我也爱着你,出车祸的瞬间,我离死亡那么近,我想到的,却只有你!” 于杰缓缓转过身,向着小小走过去。楼下穆佳的汽车喇叭鸣叫起来。于杰转回身, 向外走。 小小急了说:“你站住!”于杰站住。小小说:“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于杰不由问:“什么?” 小小声音柔和地说道:“小碗,你答应给我的!” 于杰迟疑了一下说:“我找到了,在架子上。” “不,我要你给我一个真的!” “不可能!我没有。我办不到,再见,小小。”于杰走出了门,脸上慢慢出现 两行泪。 “你能的,你不要走。”于杰狠下心,匆匆下楼。 在山顶酒店里,穆佳拿出护照,递给于杰。于杰深吸了口气说:“穆姐,你为 我所做的一切,我没齿不忘。” “我永远不能容忍别人对我的背叛,无论是钱财,还是心灵。你却一直和我离 心离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资金上做下的手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看我的资料 吗?只是我容忍了你,因为我相信你会回到我身边,也因为我离不开你。于杰,不 要犹豫了,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于杰脸上忽然出现嘲讽的神色说:“没有你,可以说,就没有我的今天。” 穆佳变色说:“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走了?” “不是。我很清楚,我不走也不行。只是有些话,我想说一说。” “好。你说。” “我曾经爱过你,还一度梦想能和你结婚,我也不会忘记我们曾经有过的美好 时光,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错了没有。” “你觉得对不起小小?于杰,你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相信。可是,穆姐,你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 “我听不明白。” “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里我和你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 “那时候,我认为你美丽善良,就是我心里最喜欢的那种女性,如同我的老师 一样。的确很长时间你都很像。” “现在不像了吗?” 于杰摇头说:“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现在甚至很庆幸,没有和你结婚… …” 穆佳怒气冲冲地打断他说:“够了。你今天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不错,我没有 你想像的那么好。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是一个坏女人,不错,我自私,我贪婪,我 还做一些违法的勾当。” 于杰忙辩解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佳笑了说:“可是你的眼神分明告诉我,你是这样想的。你觉得我诱惑了你, 让你堕落了,是吗!”于杰被穆佳的坦白惊呆了,不知如何回答。“于杰,你不要 觉得是什么人诱惑你堕落,是你自己心里的那些欲望和野心诱惑你堕落。你就没有 欺骗别人?你就没有伤害别人?你就那么纯洁?你就不贪婪?你还很虚伪!”于杰 浑身一阵颤抖,穆佳的话像是当头一棒,使他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由 冷汗淋漓。穆佳说:“你不要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 这种大胆和狂热,心中充满欲望,我没有看错你,你现在之所以还比我们纯洁一些, 因为你还没有爬到我们这个位置。我们都在挣扎,每天。” 于杰颓然说:“你说得不错,谢谢你,我还没有意识到。” 穆佳语气也放缓和说:“你也不用太愧疚,这个城市每个人都一样。” “你错了,不是每个人都一样,小小就和你们不同。” “好,就算是。不要说你们,是我们,你也属于我们。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 一步,你愿意放弃吗?退一步,是海阔天空,留下来,等着你的是无底深渊,你愿 意?难道你愿意像你父亲一样?你到这个城市来,不就是要征服这个城市的吗?” “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我失去了最重要的。” “什么对你最重要,你女儿,小小?于杰我太了解你了。你和我一样,关心的 始终只是自己而已。” “我不是。” 穆桂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不想和你再争论这个问题,当我第一次带你来这 里的时候,我就想,当你有朝一日可以站到我的位置上时,我们之中会不会有一个 从这里跌下去?” “我没有想过,我那时只求生存,别无他念。” “错了,你所有的欲念在那时已经全部隐藏在你心中,我只是不断给了你激发 它们的机会。” “我承认是你造就了现在的我。是你一步步带我走上这台阶,但它好像并不是 你当初所说的天堂。” “不,我是带着你走向天堂,不过我们的天堂不在这里,而在我们即将要去的 地方。” 于杰神色黯淡地说:“我不知道。但是这里对我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可以留 恋的了。我曾经以为,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金钱。权势、美女、荣誉,现在看 来,这一切都是建在沙上的一座宝塔,稍微大一点的风,都会让它在瞬间倒塌,化 为乌有。” “于杰,振作一些,马上一切都会有的。” 于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穆姐,我相信你。” 某仓库内,老六正在通话。喽啰们站在周围。 对方说:“对,我现在在路上,晚上能到。” 老六说:“你那里安全吗!” 对方说:“废话。我可告诉你,我手上的货可是很多人都抢着要的,要是你们 价钱合适,我连制造工艺一起卖给你们。” 老六说:“价钱好商量,我们按照原来价格的百分之一百二十给你,你把工艺 文件一起交出来,怎么样?” 对方犹豫说;“能不能再加一些?我可是做完就收手了。” 老六说:“那再给你加百分之五,不能再多了。” 对方说:“好吧。怎么交货?” 老六说:“你到我们指定的地点,我们安排人接货。” 在公安局里,西北的公安人员和江州市的公安人员围着抓获的二当家。二当家 手里拿着手机,在他们的授意下和老六通话说:“不行,我人生地不熟,咱们实话 实说,我怕你们黑我。我看我们选一个热闹点的地方吧。什么地方?” 二当家抬头看看公安说:“西西里酒吧?那好,晚上六点。我们怎么联络?好, 我知道了。” 仓库中,老六开始安排手下的人说:“你们四个作为第一组,警戒住酒吧周围 一公里,看见可疑情况立刻报告。你们四个,第二组,带上家伙,把守住酒吧后门, 其他人在酒吧里面,家伙放在吧台里。照常营业,不过生面孔要注意。妈的,小心 无大错,但愿不要出问题。”老六关上电话,换了个手机给穆佳通报说:“穆姐, 都谈好了。” 穆佳说:“一定要小心。” 老六说:“知道。” 穆桂放下电话,看着在她家里走来走去的于杰。于杰的神情有些不安说:“我 们什么时候走?” 穆佳说:“不要急,我手上还有一些事情,处理完了就走。”于杰看看穆佳, 欲言又止。穆佳明白了于杰的意思说:“这一次是有点风险,不过不赌太亏了。我 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于杰的神色有些担忧说:“穆姐,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穆佳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你怕什么?我都安排好了。” 小小拿着皮箱走进家门。看见于杰不在,有点失望。迟疑了一会儿,她开始收 拾房间,整理衣物。然后,看到了那个小碗,小小把小碗拿到手上转着,说道: “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小小拨通了于杰的电话,焦急地等待着。于杰看着显示的那个号码,犹豫了一 下,刚要拿起来接听,穆佳抢过电话,关上,说:“你不许和外面联络。” “为什么?” 穆佳严厉地说:“我要保证行动万无一失。”于杰无言。 小小在家中失望地放下电话。又过了片刻,她不死心,继续拨,仍无法接通。 穆佳开始有些焦躁不安,给老六打电话说:“他到哪儿了!” 老六说:“到市区了。” 穆佳说:“你都安排好了吗?” “我们现在都到位了,就等着接货。” 于杰默默看着穆佳。穆佳放下电话,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于杰忽然站起来说: “穆姐,我忘了一件事情。” 穆佳很不耐烦地说:“什么?” 于杰很沉静地说:“对不起穆姐,你的那些资料,在我电脑里还有一个备份。” 穆佳生气地说:“你要害死我啊?还不赶快去销毁。” 于杰说:“我这就去。”于杰往外走。 穆佳说:“站住!于杰,我相信你,但是你要是敢要什么花招的话……” 于杰一转身正看见穆佳凶恶的眼神,吃一惊说:“我怎么敢呢。” 穆佳看看于杰的神态,放心说:“好,随时保持联络。开我的车去,给你一个 小时,六点我们就去机场。” “好,我马上回来。” 小小正在家中电脑上面写信,电话忽然响起来,小小看了一下号码,惊喜的表 情消失了。小小说:“喂,我是小小。好,我马上来。”小小匆匆离开了家。 马路上,于杰开着车,抬手看看手表,将车子向学校开去。天上下起了雨,于 杰在校园里走着,不断有教师、学生和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于杰心中沉痛,表面 上还是微笑着点头。他走进了网络公司。周小磊看见于杰进来,放下手中工作。于 杰百感交集地看着小磊。周小磊交给于杰一张表格说:“于老师,我想通了,还是 去英国学习。”于杰无言收下。小磊有些奇怪地看着说:“于老师,你脸色不大好 啊。” 于杰说:“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周小磊迷惑地看着于杰。于杰说:“你还 记得你那个下载工具吗?是我,抢先卖给了网站……” “没关系。” 于杰苦笑了一下说:“小磊,我对不起你。” “于老师,你别这么说,本来软件开发出来就是给大家用的,再说,没有你的 指导,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我要走了。” 小磊吃惊:“去哪里?” “别问了,我走了。你前途远大,好好把握。” 于杰走出了门,电话响起来。他说:“穆姐,我现在在家里。” 穆佳抱怨说:“怎么这么磨蹭。” 于杰说:“我马上就回去。” 于杰开门进去,只见小小把房间收拾得异常整洁。于杰忽然感到温暖,想着这 是最后一次回来,有些心酸。他走进卧室,到衣柜前面,打开门准备换衣服。忽然 一愣,衣柜里面小小所有拿出去的衣服都整齐地放在里面,于杰默默地抓起一件衣 服,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有些失魂落魄。电话响起来。于杰像是从梦中醒来。穆 佳问:“你现在到哪里了?” “我在路上,还有几分钟就到。”于杰迅速坐到电脑前面,屏幕上的屏幕保护 是一行活动的大字说:“有留言,亲爱的。”于杰痴痴地看着,然后动了一下鼠标, 取消屏保,直接打开了通常小小和他的留言文件。屏幕上出现了小小的信件:“亲 爱的,我相信你会回来的,就像我的每一次等候,在快要失望的时候,你就会出现。 我们的爱情,从开始就是这样。当我渐渐爱上你以后,你却迟迟没有回答,我不知 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我知道,爱情需要坚持,需要守候,你没有让我失望, 我是幸运的,终于等到了我想要的那一份爱情。你知道吗?当你回答YES 时,我心 中那种幸福感觉,足以把我淹没。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今生今世,不,永生永世, 我都要好好地爱这个人。你知道我对爱情的态度,在我们的爱情里面,我不能容忍 任何不纯粹的东西,但是我还是要向你道歉,为我自己的任性,我为什么不能多一 些理解和信任呢?人们说,爱情是自私的可是,真正爱一个人,就意味着更多的宽 容和谅解。在爱情面前,我做得并不好,我知道我是爱你的,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去 爱。” 于杰的电话又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关上机继续看信。 “关于你的那些过去,我从前并不了解,我也没法了解那一切在你心里留下的 阴影,我甚至也没有给你机会解释,也没有认真了解过你的感受。请你给我一个机 会好吗?” 于杰的脸色忽然变了,惊慌、犹豫、矛盾。 “亲爱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许正在采访打击毒品抓捕穆佳的行动, 我不知道你将要去什么地方,但是我也隐约能猜到。我很为你担心,可是我又相信 自己的判断,也相信你,相信你的正直和善良会把你从邪恶的诱惑和扭曲中拯救出 来。我等着你回来,我知道你会回来,为了你自己的良心,也为了我们的爱情。我 等着你回来!”于杰看完了信,打开了穆佳的贩毒资料,拷贝进磁盘,出了门。 小小把车子停在西西里酒吧外远远的地方,下了车向着暗处的警察指挥部走去。 胖子警察过来和他们握手说:“大主持人,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西北来的同志,我 们主要是配合他们。这是电视台的向小姐,向小姐不简单啊,拍了不少证据,对我 们立案调查大有帮助。” 小小一一点头致意,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说:“咦,怎么是你?” 老茂穿的衣服像个老板,很有风度地点头说:“等一会儿,演一场好戏给你看。” 胖子警察看看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进去了。” 小小连忙说:“我也想进去。” 胖子警察摆摆手说:“不行,太危险。” 小小说:“我不怕的*” 胖子说:“毒品贩子可能有枪。” 小小抖了一下,随即说:“这样才刺激,枪战片。” 胖子说:“这可不是玩的。” 小小严肃起来说:“我不是想闹着玩,警察不在第一线,能抓到罪犯吗?作为 一个记者,不在第一时间拍出来的新闻也不是好新闻。” 胖子和西北的警察领导商量了一下,同意了。西北领导说:“好吧,不过,要 注意安全。老茂。” 老茂说:“有!” 西北领导说:“你们要注意保护记者同志。” “是。” 胖子警察开始安排其他人员各就各位。老茂和另一个便衣往里走,手上提着皮 箱。小小问:“你不是搞技术的吗?” 老茂说:“其他的同志基本上都和那些毒贩子照过面,怕暴露。” 小小说:“你怕不怕?” 老茂笑笑,没回答。 老六注意到进来的老茂和他的同事。老茂大模大样坐下来,观察四周情形,皮 箱非常醒目。老六示意手下过去试探一下。手下走到老茂他们跟前,问:“先生想 要点什么!” 老茂说出了接头暗号说:“老家的西凤酒不知道有没有?” 手下说:“二锅头度数更高。” 老茂拍拍皮箱说:“我自己带着二锅头。” 手下说:“先生您等一下,老板马上来。” 手下对着吧台那边的老六打个OK的手势,老六从吧台里面站起身,向外走。 化好装的小小进来。老六警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看出破绽,继续向老茂走过 去。老茂的同伴手向腰间的手枪摸去。老茂依然镇定地注视着老六。老六一步步走 过来。小小悄悄注视着,有点紧张。 老六手里的电话响起来,老六迅速接听,是外面的岗哨打进来的说:“头儿, 好像有条子过来。” 他切断电话,向吧台倒退。老茂站起来,手向腰间摸去。老茂和同伴同时拨出 了枪,大吼说:“不许动!” 老六一转身,矫健地跳进柜台里面,也摸出了枪,开火。子弹打在老茂同伴的 左臂上。老茂和同伴蹲下来还击。老六退向吧台后面的通道。老茂他们身后的敌人 往上;个,小小机灵地推翻了一张桌子,绊住了敌人。酒吧门口和窗子上出现了警 察。罪犯试图逃跑,被门口的警察制服。老茂追击上前。 老六出了酒吧后门,把守后门的手下正在抵挡警察。老六跳上围墙,老茂一枪 击中他的腿部,他摔倒在围墙另一边的河里。他很快从河里爬出来,拖着伤腿,消 失在对面黑暗的小巷子里。老茂追过围墙,没看见人。 穆佳在家里,神情恍惚地看着那个玲珑,拿起酒来喝。电话响起来,是老六惊 慌失措的声音:“穆姐,不好了,我们中计了,警察动手了!” 穆佳手里的玲珑掉在地上:“什么?” 老六说:“我们上当了!” “你现在在哪里?” 出租车上,老六用枪指着司机,他的伤口不断出血,老六低头用衣服堵住,说 :“我马上就到你家了,快走啊。”司机开了车门,跳了下去。老六把住方向盘。 穆佳开始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看见地上那个玲珑,稍微一犹豫,捡起来,握在 手里。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枪。 西西里酒吧内,小小拿着摄像机猛拍一通。警察向胖子报告说:“接到报告, 老六劫持了一辆出租车,向别墅区方向逃窜。” 胖子说:“看来他想接应穆佳。通知外面的第二组,做好战斗准备。等老六的 车子一到,立刻逮捕穆佳,正好一网打尽。” 小小说:“我要求去现场。” 胖子挥挥手说:“太危险,不能去。” 公安局里,于杰看了看门上的大宇,走进去,他是来自首的。于杰开口说: “我叫于杰,本名于书成……”办事员飞快笔录。于杰滔滔不绝地说着。 化装好的穆佳走出家门,看看四周,悄悄消失在黑暗里。老六开着车子停在门 口,没看见穆佳。 老六给穆佳打电话:“穆姐,你在哪里?” 警车围了上来,喊话说:“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老六 发动车子,迎着警察的包围圈向外冲。警察开火了,老六脸上表情疯狂而强悍,冲 出了包围圈。子弹击中了老六的胸口,他一歪,车子像喝醉了酒。老六尽力把住方 向盘,脸上露出了惨然微笑。车子停下来,警车小心地包围上来,打开车门,老六 已经死在车子里。警察向上级报告说:“没有发现穆佳。” 上级说:“加紧搜索,不能让她漏网。”大队的警察向穆佳的别墅包抄过去。 却没发现人。 警察向上级报告说:“家里也没有发现穆佳。” 上级说:“扩大搜索,立即封锁所有出城路口。” 穆佳从灌木丛里爬出来,远远看见远处有车开过来,心生一计。她拿出手枪, 在路边蹲下来,用腹部挡住枪托。小小自己开着采访车来现场,看见前面路中间蹲 着一个女人,一个急刹车,停下来。路中间的穆佳依然不动,小小跳下车,向着穆 佳走过去。小小走到穆佳背后问:“你怎么了?” 穆佳猛然站起来,用枪指住小小说:“上车!” 小小吓得发蒙,听话地走回车上。 穆佳说:“开车。调头出城。”小小一一照办。 穆佳拿下了头套、墨镜说:“没想到吧?” 小小侧头一看,吃了一惊,然后镇定地说:“穆佳,你逃不掉的。” 穆佳狂怒地用枪顶了一下小小的头说:“少啰嗦。快开。”穆佳狂笑着说: “你不是一直想采访我吗?好,我今天全告诉你。”小小从观后镜里瞟了一眼这个 渐渐变疯狂的女人。穆佳说:“你想听什么?”小小不说话,穆佳用枪顶了她一下。 “你不想听,哈哈,女毒枭的一生,好题材啊。” “你愿意说就说吧。” 穆佳说:“小小,我真羡慕你。”小小脸上出现不解的神情。“你年轻漂亮, 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我在商店里做着营 业员,拿着我那少得可怜的工资。看着每天经手卖出去的那些漂亮的服装、鞋子, 我是发狂般的喜欢,总是梦想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穿上。我嫉妒那些所谓的富人, 和他们身边那些漂亮而头脑简单的花瓶。我为什么不能?”她神经质般笑起来, “不,我也年轻,我也漂亮!” 小小嘲讽说:“你现在都有了!可惜你马上又都没有了,你只能穿着寒酸的国 服,吃着粗粮咸菜。” 穆佳不以为意,继续沉浸在回忆里说:“这时候我遇见了他!” 小小随口问:“谁?” 穆佳说:“江市长,不过,那时候他还不是市长,只是商业局的一个小处长, 他看上了我。你应该知道,美丽,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最好的资源。” 小小很不屑地说:“像你这样的女人的确不多见。穆佳,你错了,不是每个女 人都需要靠这些来换取成功。” 穆佳反而笑了说:“没有他,我也许现在还是一个营业员,每天计算着微薄的 收入,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 小小说:“你又错了,像你这样的女人,即使没有姓江的出现,也会有别的什 么男人出现。” 穆佳说:“看来你很了解我。”小小哼了一声,没答话。穆佳说:“不错,当 我意识到我自己可以凭借自身的优势换取我所渴望的一切时,我决定铤而走险。” “你以为你成功了吗?” “至少我获得了我所需要的一切。” “这一切给你带来了什么?只能把你带上死路!” 穆佳冷笑说:“我不后悔,包括于杰。”小小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穆佳残忍 地笑说:“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于杰之间的一切?” 小小忍无可忍说:“请你住嘴,我不想听。” 穆佳看着小小说:“可是你的表情分明在告诉我,你想知道。” 前面到了一个路口,有很多警车停在路上。穆佳脸色一变说:“调头啊。” 小小说:“穆佳,你跑不掉的。” 穆佳说:“我打死你。”小小转弯。后面的警车追击上来。穆佳说:“往山上 开。” 车子往山上开去。到了山顶,小小停下车。看着穆佳说:“没地方去了。” 穆佳挥舞着手枪说:“下车。”小小被穆佳拖下了车子。穆佳带着小小向台阶 上退去。山顶,警察包围了穆佳。 警察喊话说:“穆佳,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穆佳狂叫说:“宽大?我死有余辜。死之前,我要拉个垫背的。” 警察说:“穆佳,你不要乱来,只要你放了人质,你有什么要求,我们满足你。” 穆佳说:“我要见一个人。” 警察说:“什么人?” 穆佳说:“于杰。” 小小听见,不自禁地说:“不,他不会来见你的。” 穆佳说:“他会的,我们走着瞧。” 警察汇报说:“犯人要求见于杰。” 领导说:“好,你们尽量稳住她,天一亮,狙击手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警察说:“穆佳,我们马上派人找他来。” 山腰的警车里,老茂正在和于杰说:“穆佳现在劫持了小小,指名要马上见你。” 于杰说:“那我们还不快去,小小会有危险的。” 老茂说:“于杰,你不要慌张,没有见到你之前,穆佳是不会下手的。” 于杰着急地说:“不行,穆佳这个人我了解,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都 是我的罪过,我要马上去救小小。” 山顶上,极目远望,已经能看见拂晓的微光。穆佳惨然面朝东方站立说:“你 知道吗?我本来是能脱身的,只是为了等他。”小小一愣,立即明白过来,脸上露 出了欣慰的笑容。穆佳生气地说:“你笑什么?” 小小说:“于杰他不会跟你走的。” 穆桂忽然狂怒说:“是的,他背弃了我,我要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背弃我? 我什么都可以给他……” 小小说:“你想知道,我倒可以告诉你,于杰他和你不一样。不错,他做了许 多错事,但是有一点你不要忘了。” 穆佳问:“什么?” 小小有些骄傲地说:“他始终和你们这些败类不一样,你们没有心,他还有心!” 穆佳恼羞成怒,用枪管在小小头上敲了一下,小小头上立刻冒出血,嘴里依然在说 :“他只是被你这个魔鬼诱惑了,所以堕落了。” 穆佳歇斯底里地笑起来说:“我是魔鬼,我倒要看看,最后于杰和谁死在一起。 你也别想再得到他。” 小小一惊说:“你想干什么?” 穆佳说:“我,我可以找于杰在黄泉路上给我做伴啊。你放心,我不用你陪着, 哈哈,只要有于杰就够了。” 小小说:“穆桂,你放了于杰吧。” 穆佳说:“我会对他很好的,你放心。” 穆佳有些累了,命令小小陪她坐下。小小忽然问:“你为什么要见于杰?” 穆佳笑着说:“小小,我承认我输了。从我把于杰从我身边推向你开始,我就 注定再也得不到他。”小小默默地听着,内心受到了震动。穆佳站起来,向警察吼 叫说:“于杰怎么还没有来?” 警察说:“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穆佳大叫道:“于杰,你再不上来,我就要杀小小了。”小小绝望地闭上了眼 睛。 警察在低声布置说:“看来不能再拖延了,狙击手注意,准备动手。”老茂带 着于杰飞快地向山上跑去。 老茂说:“于杰,我必须和你说明,很危险……” 于杰很干脆地说:“我去!” 老茂把手里的防弹衣给于杰说:“到了上面,你按照布置好的步骤,能不能安 全救出小小,就看你的啦。”于杰严肃地点头。 包围山顶的人群中,于杰赫然出现在最前面。穆佳看见了,惊喜地说:“称还 是来了!” 于杰很沉着,微笑着说:“穆姐,我来了。” 小小说:“于杰,你不要过来!” 于杰一步步走过去说:“穆姐,你把小小放了好不好,我跟你走。” 穆佳狂乱的眼神里出现一丝喜悦说:“好啊,你来。” 警察下命令:“狙击手注意了,按计划行动。” 于杰已经靠近了穆佳,穆佳松开了小小说:“于杰,过来……” 于杰忽然拉住小小,往下一滚。枪声响起,一颗子弹准确地击中穆佳的头部, 穆佳向后倒去。于杰抬起头,看着穆佳倒下去。穆佳握着的左手张开,里面是那个 玲珑。小小在于杰怀里哭起来。于杰抚摸着小小的头说:“不要怕,一切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一周之后,于杰被法警带上了法庭。他抬头往听审席上看,见江帆、周小磊都 坐在上面。于杰的目光搜索了一番,没有看到小小,头垂了下去。法庭审理开始了, 公诉人陈诉,辩护律师发言……于杰的表情很安静。 法官问:“请问被告还有没有话要讲?” 门被推开,所有人的人都回头看去,于杰也抬起头,目光与出现在门口的小小 相遇。他的目光中一下充满了希望。两人对视着,小小坐下。 于杰说:“法官,我有话要讲。”法庭突然静了下来。大家的眼睛都盯向了于 杰。法官点头示意于杰可以往下讲。 于杰低着的头昂了起来说:“我不是要为自己辩护,无论今天庭审的结果如何, 我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对自己的审判。正如你们所知,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在那个 贫困而封闭的山区里,我的父辈们用上天给予的一点本钱艰难地生存。我从小接受 的教育就是,只有知识才能让我们这样阶层的人改变命运。我也深深地懂得这个道 理,我曾经认为泊己能够沿着这样的道路走下去。我的梦想,却在我大学毕业时被 彻底粉碎。你们所熟知的事实只证明了另一个一直被人们忽视的道理,那就是如果 人的道德与知识的增长不能成为正比,就会加速走向堕落之路。当城市所有的诱惑 在我面前展开,金钱、权利、美色……我伪造了身份,同时自己也变成了另一种人。 我对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阶层的不择手段的追求,让我渐渐忘记了一些纯真的东西。 我不想指责把我推到这一步的人,因为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形中,我仍然可以选择放 弃,但是我没有,每当选择的一瞬间,我总认为我根本没有选择。在不断的挣扎中, 我悲哀地发现我再无法回到起点,重头再来。我只能带着我原本可以避开的罪恶继 续走下去。我重申,我并不要为自己辩护,可以说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也是 为了我所爱的人,我不愿意伤害他们却最终伤害了他们每一个人,我再也无法面对 他们,我无法面对自己对他们所犯的过错。我的辩护律师刚才列举了大量的事实证 明了我的能力、才干,我持一张假文凭却仍然为这个社会做出了所谓的贡献,可是 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要堂堂正正地立足于社会,不是看你做了多少好事就足够 了的,还要看你有没有做下错事,而我的种种借口难道就不是为了我自己吗?是我 依然深深爱着的人,让我真正明白了,幸福与财势无关、幸福与欲望无关……但是, 我已经没有资格祈求我所深爱的人的谅解,因为,我知道,爱,并不能掩盖所有的 错……最后,我想奉劝所有和我一样的年青人,出身的低微、贫穷的煎熬,都是可 以克服的障碍。当你们面对挫折,永远不要丧失诚实,永远不要丧失善良,永远不 要丧失纯真,永远不要丧失正直,也永远不要丧失勇气……” 于杰沉浸在自己的演讲中。结束时,再一看小小的位置,已经空了。 宣判说:“被告人于书成,由于伪造证件、挪用公款等……由于已经主动投案 自首,如数补偿损失金额并且在收审期间有重大立功表现,免于刑事处分,当庭释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