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结婚不是谈恋爱(26) 求婚那天是冬天的一个傍晚,他来南京看她,然后带她去看话剧。多少年了, 话剧的内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他求婚的情景却没齿难忘。大概是话剧男演 员的一声断喝之后,四周一片静寂,他却突然站起来转向她,像是突然临时起意 那样对她说:“楠茵,不如我们结婚吧。” 这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四周的一片静寂之中显得那么洪亮那么震耳。林楠茵 没有反应过来,呆呆望住他。四周的观众却沸腾了,话剧也不看,纷纷热切地望 住他们。见林楠茵不回答不说话,他们颇为默契地一起喊:“答应他!答应他!” 吕方丛笑了笑,看看四周激动的人群,重新看着她时,她看到了里面的恳切。 他是认真的,那个时候她想。似乎确定了这一点就足够了,她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周围爆发一阵欢呼声。吕方丛握住她的手,笑了笑。他们比观众更冷静。 事情似乎就这样定了下来。第二天他们就赶去鼓楼区民政局领结婚证。出来 在外面的地摊上,林楠茵给他们买了一对戒指。一共九十九,她没有还价。久久 长长,她图个吉利。 吕方丛当时毫不犹豫地戴上戒指左右看,然后咧咧嘴对林楠茵说:“等爷以 后有了钱,给你买钻石的,至少一克拉以上。” 那个时候她就不在乎他有没有钱。九十九的戒指和九万九的戒指对她而言, 远没有他的一句嫁给我来的重要。那个时候她天真地想,看一个男人是不是足够 爱你,只要看他是不是愿意娶你为妻。她并不知道,他娶了她,只不过就是娶了 她,而已。在那个时候,摆在他面前的,有很多种选择。如果不是恰好她邀请他 来南京散心,如果不是他恰好需要排遣内心寂寞而来了这里,那么今天,吕夫人 可能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在这四年里,她对他其实所知甚少。比如他的工资,比如他的理想,比如他 的朋友圈子。但是她一点也不着急。现在吕方丛回来了,她等到了他的安定,也 等得到他的全盘过往。 大半夜,林楠茵不肯睡,也不准吕方丛睡。她要三堂会审。 第一个问题,冯微微身上那条情趣内裤哪来的?她一个跟自己老公吵架的弃 妇,为什么会有心情穿上情趣内衣跑到自己的男下属家里来? 吕方丛看着一本正经的林楠茵,好气又好笑。冯微微要来,他能阻止得了吗? 别说他不能阻止,冯微微要来,他还得摆出一副饿极了的狗见到肉骨头时的那股 狠劲,掏心掏肺地讨好,鞍前马后地伺候。宁愿得罪自己老婆,不能得罪自己上 司,尤其是女上司。至于她为什么会穿着一条情趣内裤,吕方丛表示自己没有看 见,也无从得知结论。何况她爱穿什么是她的事,与他何干? 林楠茵冷笑。开始她忍了,就是因为顾及到她是他领导。领导怎么了?领导 就能那么放浪地骑在别的男人身上,领导就能勾引男下属还不用负法律责任?当 然这话她没有说出来。说出来也没用,没凭没据的,吕方丛还能承认?两个人现 在都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怕一旦打开天窗说亮话,事情就会变成另外一个 样子。 第二个问题,那个珍珠耳钉是不是她的?她身上的东西,怎么会掉在家里面? 吕方丛沉默了一下,决定据实以告:“耳钉是她的。” 林楠茵不说话,只拿眼看着他。他颇有压力,索性把前前后后都说了。林楠 茵心里添堵。虽然早就猜到了怎么回事,真得知真相,反倒希望这话都不是由他 说出来的,希望这些事情都不是真的发生过。她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吕方丛沉吟了一下。“我想让你误会一下也好。好让你知道,虽然你老公脚 残了,还是一样风流倜傥的。我是在督促你不断进步,为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打 下基础。” “幸福生活就是你跟别的女人玩暧昧来伤害我?”林楠茵脱口而出。她实在 是有点生气。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来调侃? 吕方丛笑眯眯的:“其实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爱我。方法不当方法不当, 老婆大人息怒,老婆大人万万岁,老婆大人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吕方丛愿意低下身段后退一步,愿意跟她开玩笑哄她开心。她哼了一声,扭 着脑袋去洗脸刷牙。万里长征只走了第一步,未来的生活依然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