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塞外芳草绿(5) 中原,大燕故土。白衣显然是将那里当做了他的根。 而事实上,我的根,不也在那里吗? " 可你说过,毋离,毋离……" 我委屈之极,一把一把地狠狠地揪着青草, 掉着眼泪,拿当日他送给我的梨花说事,选择性地忘却,其实是我自己说的,毋 离,毋离。 白衣并没有反驳,一双纯净的眼睛突然沾上了忧郁,沉沉地望着我,让我顿 时什么也做不了,不得不把所有的委屈扔在肚子里发酵胀疼。 " 栖情……" 他无奈般轻唤着我,拉过我的手,拿出雪白的帕子来,先为我 擦了眼泪,又为我一点儿一点儿拭去青草汁。他的手依旧微凉,手心却还是滚烫 如火焰般热烈吞吐。 " 其实我真不想让你走。" 我喃喃地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更强烈地表达自 己想留住他的愿望。我实在没法说,这些日子,我一看到他,就很快乐,而看不 到时,就只想去找他。他一旦走了,我该到哪里去找他? 白衣执了我已经擦干了的手,抚着指上被叶茎勒出的红痕,低了头,沉默半 晌,终于道:" 三年后吧。三年后,我来找你。到时,若你还要我留在你身边, 我就再也不走了。" " 为什么要是三年后呢?" 我迷惘地问。现在和三年后,有什么差别吗? " 因为你需要长大,而我,也需要想清楚一些事情。" 白衣回答,眸光流转 之际,有一抹如春水般温柔的色彩,在夕阳下划了一道优雅的曲线,如转瞬即逝 的彩虹。 " 我已经长大了!" 我挺了挺身子。可我的个子,只到他的胸膛。 莫非他太高了?还是我真的太小了? 于是,我又流泪了。 " 喂,喂,栖情,你哭什么?白衣欺负你了吗?" 一个稚嫩而焦急的声音在 身后响起。 我一扭头,那被我打跑了的昊则又阴魂不散地缠了上来,涎着一张可爱的漂 亮脸蛋,急匆匆地跑向我,以英雄救美的姿态,将我护到身后,用马鞭子指向白 衣,叫道:" 你干吗欺负栖情?" 我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将昊则使劲一推,想让他摔一跤,谁知他只是晃了 晃,扭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挠着脑袋,问:" 怎么了?" " 你滚开!" 我气急败坏地吼叫,同时意外地发现,这个小屁孩,平常看来 又矮又小,可真的和我站在一起,居然比我高出了半个头! 白衣摇了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马驮着白衣飘飘的少年,云彩般向天边飘去。草地上只剩了我骑来的那匹矮 脚小马,侧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青草。 小屁孩的马却没看见,估计是怕被我发现,所以远远地藏了马悄悄地徒步赶 了过来。 真是个无聊的小屁孩! 我不理他在耳边絮絮叨叨地问东问西,跑向我的矮脚马,跃了上去,一夹马 腹,迅速冲了出去。 昊则跟在我后面跑着,边跑边喊,我只当听不见,将他远远地扔了下来。偶 一回头,我看到他小小的身影在后面追着,越来越远。 第二日,我只说身体不适,故意迟迟未起,袭玉见我说不舒服,立马转身去 找白衣。一会儿,她哭丧着脸回来道:" 公主,白衣公子昨晚已和大汗、娘娘他 们辞了行,今天天不亮,就收拾行李走了。" 我一惊,忙不迭地跳起来,披衣冲了出去,越过一个个帐篷,飞快地向前奔 跑着,然后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凝望着南方。 天很高,云淡风轻,明澈干净如同白衣的眼眸。但安宁的草原上,早已不见 了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医者。 白衣,已如偶作停泊的白云,歇倦了,便随风飘走,只留下那个虚无缥缈的 三年之约,再不知是真是假。 我怔怔地望着天际流云舒卷不定,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有很低的抱怨声传来," 原来你昨天难过,是因为白衣说要 走。" 我回过头,又看到昊则抱着腿坐在一旁看着我,撅着嘴,表情像是被人抢了 糖的小孩子,委屈而不悦。但他一看到我回头看他,立刻跳了起来,做着鬼脸道 :" 栖情不怕羞!哭得难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