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妄想用爱情去支撑生存(3)
就要过年了,安南想着该给玲买件新的衣服穿;可是投寄出去的稿件全都如泥
牛入海,仔细数数,兜里的钱仅够买半个月的米面了,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再到
夜晚面对玲的时候,话就明显地变少了。
连续几个困惑不安的日子过后,安南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想既然这个城市
使我难以安身,我何不另找一个地方去谋取生机呢?只是,玲,她又该怎么办?
还是决定选择离去。
一个很无奈的选择。
“我的玲,你会因为我的怯懦而仇恨我一辈子吗?你会因为我对你所造成的伤
害而长久地心痛不已吗?也许离去的念头早就潜伏在我的心底,只不过我不愿意在
平静的日子里自行挖掘罢了,难道,我竟然是一直在等待着用这‘无奈的选择’做
我无声撤退的借口?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玲,你就在心里诅咒我一生都不得安宁
吧!“一个有着冬日暖阳的正午,安南去向牛燕道别。牛燕在市卫校上过两年学,
毕业后却又不愿去当护士,离校快三年了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安南说过了
年你该去找个事情做了,你哥的许多同学发展得正猛,他要帮你这点儿忙只不过是
小菜一盘。牛燕说我喜欢干酒店,可是家里人都不同意,担心我到那地方学坏了,
又怕我干伺候人的工作会让别人瞧不起。安南说这个冬天很温暖,多亏有你月月送
来的炭,以后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冬天的。牛燕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世界末日
到了似的,莫名其妙。安南说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准备回老家过年,过完年可能
不会再回来了,我要去广州。牛燕大奇:去广州?去广州干什么?安南叹气:我也
不想走的,可是不走又能怎么样呢?我的真实状况你最清楚了,你替我设想一下,
就照目前这样过下去,再努力十年也活不出一点儿真正生活的味道来。牛燕想了一
会儿,问:是不是广州有什么朋友?安南有些作难,稍停,还是照实答了:是我在
省城时认识的一个女生,她是湖北华中理工大学的,1989年的时候在省报实习,我
也正好在,就认识了。毕业后她随她的同学也是她后来的丈夫去了广州,今年八月
才结的婚,可是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又离了,让我去。你不知道,她一直待
我很好的,是我自己觉得高攀不起,她父亲是一位市长。牛燕一拍茶几,说,我知
道了,你的那篇《必要的拒绝》是不是就是写给她的?安南说不是,那是写的另外
一个女生。牛燕咧嘴:呵,你的艳情挺多啊!怎么就没听你说起过这个市长千金?
安南说你别刺激我,我是去找事做,又不是去补缺,在通阳市我终究不会有什么出
息的。牛燕就问:那玲呢?你不管了?安南说只能这样,我连自己都顾不了,穷人
还妄谈什么爱情?牛燕说那你当初还要带人家出来?现在却又抽身就走,缺德!安
南久久不语,只是在心里早已经无数次地默认过:是的,非常对不起,我就是那种
缺德的男人。
玲回家过年了,她听信了安南说是要去南方挣钱结婚的谎言。她说你放心去吧,
我会管好自己的,挣不了钱你就回来,我跟你回老家种地。安南说我不会让你跟我
种地的,我会挣很多钱,然后回来娶你,你等我。玲说过了年我还来上班,年后宾
馆要跟我们签合同,一签三年,宾馆还给我们盖宿舍楼呢!安南说那敢情好,你好
好干吧,我会想你的。
但是安南与广州的高君通话时却又被说动了,决定不回家过年,直接去广州。
高君说她不回湖北老家了,刚离完婚,怕家里人见着她心烦。她说你这就来吧,我
现在是自由人,咱们一起过个年。
广州真好!晚上的时候,安南对高君说。
高君在车站接了安南后打的拉着他在市里转了好大一圈。安南在车上说浪费这
钱干啥?以后的机会多着呢!高君说我准备回湖北了,趁着父亲在位,还能把我安
顿好,你想不想去?安南不知道她的意思,心说你叫我到广州来做事,现下却又要
拉我去湖北,什么意思啊?这么想着,就没有回答。高君也就不再追问。
高君的住房在广州市石牌路的一栋高楼里,三室一厅,十分宽敞。酒菜都是从
楼下的餐馆叫的,很丰盛。高君给俩人都倒满了酒,端杯说:感谢你的到来,并祝
福我从今天起再度开始两个人的生活!安南端杯,笑:你不是找我做老公吧?高君
含笑说:你说对了。我真是这么想的,你不愿意?安南愣了,无法作答。高君还笑
:先喝酒,这事改日再议。
安南喝了很少的酒,高君却喝多了,差一点儿就要吐,强忍住,对安南说你先
坐,我去冲凉。捂着嘴去了洗手间。
这就是广州城,这就是广州城的夜晚。安南站在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心里
想,我会再从这里去湖北吗?可是玲呢?
你去洗吧。高君湿着头发,裹着一件大花的浴衣对安南说,我先睡了,你利索
一点儿!
这就是玲与高君最大的不同。安南站在水流下想,玲从来不会用这种指令性的
口气跟他说话。想当年高君也曾因为他的文章与幽默而迷恋过他,她对他说你做丈
夫是很优秀的,因为你可以不断地制造一些奇秀的生活情节,只要有一定的经济基
础。这一点安南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但他缺的就是经济这一条,再说了,有了这一
条还用得着自己费着心思去讨他人的欢喜,早有人想方设法来迎合自己的心思了。
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安南对当初那个南方女孩的毅然返乡并无多大的遗憾,
他心里最清楚自己只适合做恋爱的点缀而不是居家度日的支撑,这点明智他还是有
的。美好的东西从来都在家庭与婚姻之外,而且不会长久,所以,我不会去湖北,
也不会做她的第二任丈夫。关上水龙头的时候,安南在心里想定了。
卧室在最里边的那一间,门半掩着,有柔和的灯光从屋里泄出。该不该过去呢?
安南又犯难了,这可不是拣便宜,靠在沙发上,安南想自己决不能轻易上船,就算
自己再败落,也不至于如此的拿身体去做标枪,谁能知道扎着的是兔子呢还是猛虎?
就决定在沙发上睡。
半夜时分,安南醒了,身上多了一件毛毯。高君站在跟前。你就是这点好,高
君说,去那间屋睡吧,我早替你安置好了。
次日早晨临去上班时高君叫醒了安南,交给他一千块钱,又给他家里的钥匙,
说,你睡够了就下楼去吃东西,然后随便转转,下班后我请你吃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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