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坏也是被迫的(1)
李铁在龙腾国际酒店宴请太原来的战友。席间有战友问李铁:走黑道也是要靠
智慧的,你的经历中有没有命案?李铁不回答,却哭了,手托着头,泪刷刷地往下
流,最后一下子哭出声来。战友却无视李铁的眼泪,继续说:该收手就收手,你当
过兵入过党,共产党的天下,容不得有沙子在眼里的。说这话的战友曾做过李铁的
班长,河南人,现在是一名警察。
战友说我不断地听到你的消息,但我没想到你真的玩得这么大,照我说这不是
好事,树大招风,你还是后退吧!李铁用热毛巾擦脸,长出一口气,说,不讲这个
了,走到哪步说哪步吧,真要有我落难的那一天,也是命该如此。因为战友的话,
饭就没有吃好,整桌的菜几乎没人动,只喝酒,很沉闷的气氛。临到散席的时候,
李铁给他的班长敬酒,他说我得感谢你,尽管我现在无路可退,但我还是很高兴听
到有人这样说我。
这几年,我周围的战友也有不少,他们帮助我也利用我,可是没有一个人这样
说过我,可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的底细。当我有一天知道自己居然有了一个亿的
时候,我真的怕了,我想分给他们一些,但是没有一个人肯接受。仔细想想,我之
所以走到这一步,除了我自己的错误选择外,也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可是现在
他们都不认账了,再不肯轻易喝我的酒、坐我的车,更不愿与我一起出现在公众场
所,生怕受我的连累。每天,当我坐在长长的“奔驰”车上穿街而过的时候,我总
是要想起自己当年在街边卖衬衣的日子,那时候我最想要的就是能够有一份好的工
作,然后娶妻生子,过一辈子平安本分的生活。
现在想想,还是那时候好,最起码能天天踏实地安睡。可是现在我几乎没有一
天哪怕是一小时的踏实,为什么?不怕你们笑话,我的车队每一天不说挣的,就是
省下来的钱也有三十多万。怎么省下来的?都是凭着我的名声从政府该收取的费用
里夺出来的。我的名声是什么?就是黑社会的老大。什么是黑社会的老大?就是身
后有上百个指哪打哪杀人不眨眼的小弟,谁要挡道就摆平谁。你们不知道,有一天
在河北的一个县城,我的三辆运煤车给交警扣了,司机亮我的名号,那交警居然连
声道歉,立马就放了。我
听说后心里那个怕呀,真是无法形容。我现在是想正也正不了,底色是黑的,
还能怎么的?只好一路黑到底了。李铁把杯中的酒干了,说,我今夜原是要好好安
排你们的,我安排得起,可是班长今天的话让我觉得自己不配来做这样的炫耀,也
不该有这样的显摆,安南也在,我先走了,找个地方静一静,你们都随他去安顿吧!
李铁的助手候在酒店的大堂,都是崭新笔挺的名牌西服,短发,净须,高大而
又健壮。见到安南陪了李铁下楼,一左一右地挺在了电控门的两边。正是夜间最红
火的时分,来往的客人很多,李铁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冷酷而又机警。在大堂,
李铁停下了,对安南说你别送了,替我招呼好弟兄们,尽着他们的兴致,花多少钱
都无所谓。许多人都在打量李铁,安南看见总台的一个接待员正偷偷地指着李铁给
何总说着什么。
李铁突然没来由地说安南你的手机太破了,换一个吧?安南说酒店配发的,没
啥讲究的,能用就行了。李铁说:你说行我说不行,把我的换给你。说着就立马拆
了自己手机里的卡,将手机塞给了安南。安南只好接了。返身上楼的时候,电话响
了,是李铁,他说安南你别当回事,我专意这么做的,就为给你撑个场,我今天主
个场,我今天主动让你利用一回。
何总也早就听说过李铁的大名,只是未见过。第二天晨会之后,何总让安南到
他的办公室,说,客房部的六楼住了三间社会人,天天聚赌,快一个月了,不光把
房间糟蹋得不成样,而且弄得整个楼层都乌烟瘴气,别的客人都提意见呢!安南不
接碴,心说这管我什么事?想引我上钩,没门儿!何总就给安南递烟,说,你能不
能去劝一劝,让他们挪到八楼,八楼的客人少,这样对双方都好。安南说干脆撵走
好了,打110 报警抓赌,管保有效。何总说那还用找你?再说他们也是给酒店增效
益呢!要不,你给李铁说说,让他出面说个话也行。安南说让我去劝也行,不过我
想提个要求,酒店每月给我报销的两百块钱话费根本不够,能不能增加一百?何总
毫不犹豫地说,行,你去办吧。
安南早知道住在六楼的是一伙以一个叫四虎为首的专业赌徒,从呼和浩特来的,
与本市的黑道并无多大的瓜葛。因为是上午,赌了一夜的赌徒们正在休息,他们对
安南不屈不挠的敲门声恨之入骨。但是安南的态度却是出奇的好,他说商量个事情,
只打搅大哥们两分钟时间。
我想请诸位大哥挪到八楼,住复式套间,只收标间的价,住多久价格都不变,
行不?四虎挺文,一脸含意不清的笑,问:为什么?安南说晚上有大型团队,只得
麻烦诸位了。四虎说就照你说的办,你去另做登记吧。不过要搬也得等下午。安南
说:行!谢谢关照!下到总台,安南给何总打电话,说,赌徒们不愿搬,八楼的房
贵,我建议让他们去住那三间没有窗户的复式套间,收标间的价,你看行不?何总
说:行,那三间房从没人住,是酒店招待内部客人
的,给他们住最合适了。安南就让总台的服务员立马调换,重新安排,又重点
强调让她转告客房部经理,一定要在新调的三个房间内各放一篮水果,同时放一张
感谢卡,卡上要注明康乐部经理的姓名,但果篮的费用要记到客房部的账上。服务
员照安南说的一一记完了,就朝安南笑,很有点儿献媚的味道:连长厉害,调我到
康乐部吧?我听说你的秘书快要辞职了。
安南色笑:清纯美少女,主动入虎口,我从头到脚都接收了!
想当初玲并不愿意安南去康乐部任职,不是怕他夜夜不能回家,就怕他与小姐
们有了交道,多年来玲在这方面一直对他看得挺紧。安南说不会的,我没做过这行
但也懂得行道,动一个小姐等于动了所有的小姐,那我还干不干了?我不干了我的
老婆儿子吃什么?我没那么傻。
再说了,我的身体也不行呀!老婆还空着,我得省着为你服务呢!
酒店部门经理的工资分三个档次,最低的一档是月薪两千五百元。但安南有三
个月的见习期,只能拿一千五百元,除去所得税与超支的话费,安南每月勉强能交
给家里一千元。小黄就替他抱不平,说,康乐部月收入已经超过三十万元,这在历
史上是第一次,你该找老板申请提前转正。安南说不急,这才刚刚一个月,说明不
了问题,三个月之后再说吧。小黄又说小姐们有个想法,她们想从现在起挨个儿轮
着为你付话费,还有你待客抽的香烟与上下班的打车钱,也都由她们出,用不了几
个钱,摊到个人头上,每人连半个百都不够呢!安南说谢谢了,用不着,一码归一
码,她们能够表现顺意我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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