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啊女人(1)
“当金黄的落叶堆满心间,我已不再是少年”。
你听过这句话没有?安南问玲。
玲摇头。
我觉得我的心越来越老了,超出了我的实际年龄。安南说,你看见我头上的白
发了吗?
玲说你要是越活越年轻就是神仙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难道不懂?
安南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活得太累了,老是摆不脱生存带给我的压
力。
玲说这世道谁不累?有压力才正常,没有哪个普通人不是这样。
安南就叹气,一脸无奈的表情。
玲说买个冰箱吧,又到夏天了,我好用冰箱给儿子做冰糕吃。
安南说那就买吧,家里还有多少钱?
玲说只有三百多元钱了,要买你还得另想办法。
安南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可不想跟人借钱,这年头,借钱比登天还难。
玲说还不是你平时不懂得节约,少摆几次谱,省下的钱买几个冰箱也足够了。
安南说你别刺激我,我天生就是个好虚荣的人,你现在才知道?
玲说你爱买不买,反正是你儿子吃,我是怎么着都行。
安南说你这样讲就不对了,好像我不关心儿子似的,你放心,这个月我就是卖
血也要给你买个冰箱回来。
玲不再说话,抱了儿子到窗前看街心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
安南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因为郝红的缘故。
郝红是市场销售部新近才提拔起来的主管,不知什么原因总是跟安南过不去,
每次都在营销例会上针对康乐部提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弄得他在何总的面前灰头
土脸的,下不来台。
比如上周。郝红就在会上说现在好多客人都对康乐部有意见,主要反应在员工
待客方面。另外就是康乐部的营业气氛,除了赌就是嫖,好多正常客人都是为此而
不敢在这儿消费。何总就让她说具体些。郝红说康乐部的员工太牛,一个个像是小
太保似的,说话与做事的方式带有太多社会人的习气,让人无法接受。说到这里郝
红停住了,拿眼瞟安南。何总就笑,说,你接着讲,你说的这一点我完全相信,咱
们的连经理就是这种套路,什么样的头儿带什么样的兵,这不稀奇。郝红说康乐部
的名声在外面大得很,许多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这里是滥赌狂嫖的好地方,什么原因?
就是安全。可是这么一来,真正正当消费的客人反而不敢来了,为什么?就是因为
这名声闹的。
还有,我们老说康乐部的进步不小,与以往相比确实是有所提升,但是与外面
的同行业相比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做过一个调查,同样的营业面积,其他的桑拿
场馆每天的洗浴人数不下一百,而我们呢?只有区区的几十人。歌舞厅也是,去外
面看看就知道,我们是该热闹的场合不热闹,都快清静成和尚庙尼姑庵了。郝红还
要说,安南打断了,他说郝主管你提意见我欢迎,可你这口气不对啊,连挖苦带打
击的,怎么听都有一点儿怨恨我们的味道。何总说连经理你这是什么态度?客人反
馈的意见总是有原因的,郝主管如实汇报是她的本职,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听人家说
下去?郝红,你接着说。郝红说据我分析,导致康乐部大批客人流失的主要原因就
在于经营管理不善,主攻的方向错了,结果就只能是抓了芝麻丢了西瓜。安南又忍
不住了,插嘴道:你说大批客人流失我怎么没有知觉?还有,这些意见到底是哪位
客人提的?你说的这些话你都能负责吗?何总说安南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有则改
之,无则加勉,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你这态度,你的部下能不跟着你一起牛气?
安南只好服软,强压住心头的怒气,无可奈何地说我听着就是,但我不希望有人带
着对我个人的看法说事。
那次会后安南单独去找了郝红。安南说红红(他以前老这么叫),刚才是我不
对,我向你道歉,不过我想跟你沟通一下,以后再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通一下气?
我能解决的决不推诿,用不着惹何总分心。郝红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连经理,我
说的可能有些不全是事实,但那都是客人说的,我并没有特意的去夸大其词,这一
点你放心。至于你说的事先通气,我做不到,况且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去这么做,这
又不是你我之间个人的事情。安南被说哑了,他死活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突然之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说她是更年期心理变态吧,年龄还太小;说她是得
到提拔存心显摆吧,又好像不至于,一个二线部门的主管,用得着吗?真他妈的让
人不可思议!
还有前天。郝红又在会上发难,目标直指安南。她说有两件事,都是关于连经
理个人的,我觉得应该在会上讲一下,这对他的自身建设很有好处。听她说话的那
种口气,安南心里自觉十分的好笑,他想这女人一定是疯了,还帮我搞自身建设?
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何总的兴趣却来了,他鼓励郝红:有话说在当面,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一直就是我们提倡的,你不必有顾虑,相信连经理可以正
确理解。再说了,管理者的个人问题本身就是经营中最大的问题,这一点解决不好,
很有可能会导致一个部门的整体瘫痪。所以我认为,不论郝红讲得对不对,有没有
道理,最起码她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一点我们必须予以肯定。有了何总的支持,郝
红却有些犹豫了,不说话,拿眼盯着安南看。安南明白她眼光里的意思,就笑,说,
你尽管讲,随便讲什么我都照单接收,而且决不找你的后账,我保证。郝红就讲了,
用一种故意做出的被迫无奈的语气。郝红说有员工反应,连经理曾在歌舞厅组织小
姐集体观看黄色影碟,而且还经常暗地里指使他的朋友们到康乐部故意捣乱,破坏
酒店正常的营业秩序。郝红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充满了惊叹声,所有人的眼光
都集中到了安南的身上。何总长叹,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安
南稳坐不动,待到众人都安静了才开口。他说小黄小何,这事你们比我还清楚,说
出来给大家听听。何进说这事有是有,但不是大家想像的那么回事。有一天连长说
他觉察到有些员工在待客方面态度不一,主要表现在,对一些粗野的社会人就做得
十分的尽心,服务尤其的细致,真正像是仆人一般,生怕惹出一丁点儿的是非来,
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个性化接待;而对一些正常消费的客人呢,反而做不到,只按
着规定的程序走过场,纯粹就是欺软怕硬。连长还给我举了一个例子,他说常年住
在酒店里的几个社会人,对本部就特别的满意,为什么?员工都让他们给调教出来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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