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更无耻(2)
派出所的警察认识安南,一见面就开玩笑,说,抓了小鸡果然老鸡就跟着来了,
看看这笔录,这就是你的部下做的事?陪睡一次收费三千,她也真敢要!
小黄,安南说,你去买两盒好烟来。
警察摆摆手说不必了,我这里有。说着就掏了一支扔给安南,说,该罚的款那
个男的都替她出了,我们就是怕她出事,你领走吧。
安南说谢谢。又掏出一张名片,说,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有时间就过来唱歌
洗澡,我请客。
王露跟在安南与小黄的身后出了派出所。
连长,我还能再去上班吗?王露小声地问。
安南头也不回地说可以啊,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到五十六号房间去报到。
王露一怔,没有反应过来安南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看小黄。
小黄瞪她一眼,说,还不快走!
五十六号房是小姐们的集中地。
那几个东北的年轻人经常来打台球,有时候一直要从下午打到晚上。见的面多
了,安南也跟他们打招呼,说几句“欢迎光临”之类的客套话。
这天下午安南又要去打招呼,何进拦住了,说,你别理他们,那都是些吃软饭
的。
安南说我不管他是吃什么饭的,只要他来消费就是客人,就是上帝。又说,饭
主呢?是不是都在我们这儿?
何进点点头,说,是,所以我才让你离他们远些。
安南说你这个同志看问题有点儿怪,饭主在我们这儿是好事啊,你想想,小姐
在我们这儿拉拢客人,就是在为我们创造效益;挣到的钱呢,又交给你说的这些吃
软饭的,再由他们到这里来消费,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一举两得,我还巴不得呢!
因为知道了这事,安南整个下午都很兴奋。
小黄看出来了,就说,连长,有喜事?
安南就把这事说了。他说这事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我的眼皮底下就有,
你去给我叫几个人过来,我想听听她们是怎么想的。
小黄就叫来了几个,都低着头,不知道安南要问些什么。
安南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停了一会儿,挥挥手说,小黄,你带她们走吧,我
不问了。
店报终于在十一月底之前出版了。
应广大员工的要求,安南在报纸上写了一首诗。
那首诗是这样写的:
我已经不再记起
你离去时唱的那一首歌
今日有风
我在风中回味曾经相恋的昨日
风越来越大
那些如絮的记忆在风中舞蹈
这时刻
我一遍遍地构想你生活的那个城市
那个城市也起风了吗
我实在想像不出你穿行在风中的模样
我真的记不起那首歌了
他们说
时间能够使爱淡忘
但是亲爱的
在这样的一个冬天
在这样的一个起风的下午
我是如此异常地忧郁
没有谁会知道
其实
爱你跟从前一样
同志们的反应如何?安南问小黄。有没有人说好?
小黄说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大家都说不怎么样,根本就不是我们想像中的
那种文字。安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黄笑了,说,你还真的在意啊?你跟我们已经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了,各自的
生活观念不同,感触自然也就不一样。不过我发现有一个客人很喜欢,她今天看着
你的诗喝了一个晚上的酒。
真的?安南问,现在还在吗?你带我去看看。
小黄说你别去了,是一个老女人,没啥看头。
安南说不行,越是老女人越得去看,知音难求,你们哪会懂得我的心思。
小黄就领着安南去看。
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像小黄说的那样老,顶多也就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从背后
看她的头发,是“五四”时期的那种学生样式,一种现在很少见的“剪发头”,垂,
而且顺,只是在灯光下看不清它的颜色。整个歌舞大厅里就坐了她一个人,音乐低
低地回响着,是经典的萨克斯名曲。桌台上放着一瓶法国干红,她要的是那种杯口
很大、杯体很浅的高脚杯,杯子的旁边还摆了一盒烟,是加长的“白箭”。她的外
装搭在她对面椅子的扶手上,安南一看之下就觉得眼熟得很,再凝神细看,居然是
一件新款的军大衣。
已经是第三瓶了。小黄对安南说,这女人从没来过,话很少,又是一个人,这
么晚了还不回家,肯定是有问题。
是有一点儿怪,领班小姚也凑过来说,她喝酒也跟别人不一样,既不兑饮料,
也不加冰块,就那么干喝,我还真没有见过。
安南瞪了她一眼,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没有见过的事情多了。又说,去,调
一杯“回忆”(一种自制的冷饮)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的。
小姚就过去了,跟女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又回过头来指了指安南。
女人顺着小姚的手势慢慢地扭转头,目光落在了站在吧台前的安南身上。
安南一笑。
女人也笑。又朝着安南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坐吧。女人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说,谢谢你的“回忆”。
安南就在女人的对面坐下了。
小黄悄无声息地跟过来,放了一杯茶水在安南的手边。
喜欢童安格的歌吗?安南说。
女人点点头,说,有没有他的《一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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