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门里门外两重天(2) 邓恩雅愣了愣,转身一言不发地继续收拾着。这个男人已经不需要她心疼, “劫匪”抢去了他的手机,连他的心、他的人也一并抢了去,而她,竟然傻子一 样还蒙在鼓里,不远万里跑到旧金山,为了他们共同的事业疲于奔命。他把她当 成猴子一样戏耍着,而她居然一点都不知情!他还值得她心疼吗?还值得她哪怕 一句问候吗?不!没必要了!让那个陈晓萱替他包扎吧,她的爱情才是他最需要 的,邓恩雅已经不想在这部戏剧中担当什么陪衬的角色了,她受够了! 周一鸣捂着额头,木然地望着邓恩雅,眼神是那么绝望。这一刻,他感觉自 己在邓恩雅心中变成了一片羽毛,轻轻的,轻轻的,飘出了他将感情寄托了将近 十年的那颗心灵,化作一缕空气,消失在茫茫大气之中。 邓恩雅收拾好衣物,拎上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甚至连招呼一声都没 有。 砰的一声,防盗门关闭,站在门外,邓恩雅觉得,她和周一鸣这对恩爱了六 七年的夫妻,从此心各一方,形同陌路。 周一鸣木然地立在房间内,忘记了额角正在流血,也忘记了伤痛,身与心瞬 间凉透了。他搞不明白,那么多养小三、小四甚至小X 的男人,人家都是外面彩 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为什么他仅仅跟一个小员工拥抱了一下,并没有发生实 质性的肉体出轨,而老婆竟然反应如此强烈?是他周一鸣太倒霉,还是邓恩雅太 没有胸怀容忍?似乎都有一些,但似乎又都不是主要原因。说实话,如今这个年 代,男人们在一起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女人,尤其是稍微有点身份的男人,哪一 个身边不是美人环绕?要是除了老婆之外再没有别的女人,在他们这个阶层的男 人来说,不但令人惊讶,更令人嗤之以鼻,是没有本事的象征!平心而论,他周 一鸣已经够本分的了,这么多年来,不说万千宠爱集于邓恩雅一身,也是一心一 意爱着她、疼着她,实实在在地在她划定的圈子里生活、工作,并没有什么越轨 的地方,为什么他稍微将腿迈出她规定的圈子一小步,逢场作戏地跟一个小女孩 戏耍了一番,她就如此绝情?如果是生在古时候,像邓恩雅这种醋意十足的女人, 哪个男人敢娶? 唉! 周一鸣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额角传来钻心的疼痛,他走到镜子前,看到自 己满脸血道道儿的狼狈样子,嘴角一咧,凄惨地笑了。 周一鸣啊周一鸣,你说你这都过的啥日子?你站着不比别的男人矮,躺着不 比别的男人短,为什么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呢?看看人家那些大老板,哪个不是 前拥后抱左右逢源?怎么一轮到你,还没等发生什么,立刻就搞得鸡飞狗跳一团 糟呢? 正自叹自怜着呢,电话铃声响了。 周一鸣慢吞吞地走过去,伸手捞起话筒,没好气地喊道:“谁呀?有话快说, 有屁快放!”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有些黯然地说:“一鸣,我是妈妈,你跟恩雅究竟怎么 了?” 是岳母刘苏贞! 周一鸣吓傻了,握着话筒不知如何是好。自结婚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对岳母 这样不恭敬过。罢罢罢,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谁想到这个电话会是他那 位比亲妈还慈祥的岳母打来的呢?不过,岳母的电话也让他吊着的心稍微放松了 一些,看来邓恩雅是回娘家了。 “一鸣,你能跟妈说实话吗?恩雅她一回到家里就哭,哭得直呕吐,连胆汁 都吐出来了。问她话也不说。你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都这么大的人了, 怎么还不让人省心?” 周一鸣垂头丧气地站在那儿,听着老丈母娘的责问,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一鸣,妈妈是快入土的人了,本不想多过问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可是看 到恩雅那种伤心欲绝的样子,妈妈这颗心……你岳父去得早,妈在这世界上只有 恩雅一个亲人了,妈妈不想看着她痛苦伤心啊。一鸣,你们到底为了什么事情才 吵成这样子,妈想知道,你能如实跟妈说说吗?” 邓恩雅的母亲是个小学教师,因为膝关节的问题,行动比较困难,因此提前 退休在家休养,平时虽然不跟他们夫妻生活在一起,也从来不像周一鸣的父母一 样,动辄就想干涉他的家事,可不知为什么,周一鸣对她是敬大于爱,怕大于敬 的。更何况这次吵架,主要原因在他这边,该怎么向老人家交代呢? 听着岳母慢条斯理地问话,周一鸣只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说不出是什 么滋味。沉默良久,周一鸣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仍然讷讷着说不出一句话 来。 “你倒是说话呀,一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恩雅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 的事,你就告诉妈,妈妈好好批评她!不管怎么说,你们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 拌嘴也是正常的,可你们这么闷嘴葫芦似的,一个光知道哭,一个又一言不发, 到底是怎么个说法?是不是要妈妈跪下来求你们,你们才会开口?”岳母的口气 严厉起来,带着说不出的痛楚。 周一鸣手心里全是汗水,心跳得像刚跑完马拉松比赛。他知道不能再沉默下 去了,岳母的个性他是了解的,如果他这边不解释清楚,老人家就会逼问恩雅。 她做小学教师做出了职业病,如果亲人犯错误,她是绝对不会视而不见或者睁一 只眼闭一只眼的,尤其是对她唯一的女儿恩雅,更是要求严格。 周一鸣将话筒从右手换到左手,像捧着一只小刺猬一样,扔不了捧着还扎手, “妈……这事……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了……做了让小雅伤心的事,妈, 您……您就不要责问小雅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惹她生气了。妈,您让小雅听电 话好吗?” 话筒里是一阵难耐的沉默。 “唉!你们都已经老大不小了,怎么遇事还这么草率呢?一鸣,不是妈妈说 你,也不是妈妈偏袒恩雅,一个大男人总是要大度一些才好,是不是?妈是过来 人,有切身的体会,心胸狭窄、遇事不冷静是要闹出大乱子来的。你的岳父他… …一鸣,你明白妈妈的心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妈妈都不希望你们当中的任何 一个受到伤害啊。”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太太叹着气,念叨着。显然,恩雅不愿 意接听他的电话。 “是,妈妈,一鸣知道错了,请您转告小雅,一鸣会深刻反省,以后再也不 会让她受委屈了。” “好吧,一鸣,妈会把你的意思转告恩雅,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等她平静 一些,妈就让她回家。妈妈虽然老了,但还没糊涂,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听着老太太的话,周一鸣简直有些无地自容了,如果有个地洞,他会毫不犹 豫地钻进去,好躲避开岳母这无言的责备。 放下电话,周一鸣这才发现汗水顺着脊背直流下来,湿透了棉质T 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