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二子是个小流氓 我故意不说话,看外面的光景,阳光很好,照得树叶都在闪光。 李俊海沉不住气了,清清嗓子说:“小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挺想他的,一个 人在外面难啊。” 这小子又想引诱我多说话,我笑了笑:“能不难吗?千好万好不如家乡好啊。” 李俊海见实在套不出什么话来,换个话题道:“去给咱家老爷子上过坟了吗?” 我有些感动,难得他还想着我爹。我听胡四说,我爹火化那天,李俊海也去了, 死活要把我爹的骨灰拿到他住的地方,说他跟我是把兄弟,我爹也就是他爹,我在 监狱里,他应该尽孝。我大伯不同意,我大伯说,哪有把骨灰放在家里的?应该送 去祖坟。我们家的老辈人都在万云陵,我大伯就把我爹的骨灰送去了。第一年的除 夕,李俊海去找我大伯商量,要把骨灰拿到他那里,说有一年我把他爹的牌位拿回 我家,他应该也这么做。我大伯不同意,让他在那里烧了纸,请了个牌位回了我家。 胡四和我弟弟在我家住着,除夕的时候给李俊海打了个电话,让他去磕了个头。李 俊海哭得一塌糊涂……后来胡四去接见我,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哭吗?他那是良心 发现了,借这个机会赎罪呢。 酒店开业的当天下午,我让金高他们照顾着店,带我弟弟去了万云陵。烧了纸, 磕了头,我的心静如止水,几乎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甚至觉得我爹终于解脱了, 我应该替他高兴,他再也不用为我操心了……那天下午的风很大,风刮起纸灰,像 一群群飘舞的蝴蝶。我弟弟抱着我爹的骨灰嘿嘿地笑,他说,爸爸可真会享受,把 我和大远撇下,自己一个人去见妈妈了,他们两口子都有退休金,想吃什么就买什 么,还有爷爷他们跟他下棋玩儿。我把我弟弟连同我爹抱在一起,感觉心里是那么 的温暖。把我爹的骨灰送回清冷的架子,我弟弟终于哭出了声,怎么拖他也不走, 他说他要在这里陪着我爹,我爹一个人太孤单了。我指着旁边的骨灰盒说,你看, 这个是咱爷爷,这个是奶奶,这个的咱妈,他不孤单,你要是在这里哭的话,他会 难过的,你以后就再也梦不见他了,因为他生气了,就不去你梦里了。 “哥哥,你真的是大远吗?”我弟弟不哭了,跟着我往陵园外面走。 “我真的是大远,”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可真有意思,连自己的亲哥哥都 不认识了。” “也许我真的是个膘子,”我弟弟喃喃地说,“我真的记不起来大远是什么模 样了……他的个子很高。” “因为那时候你小,当然觉得我很高了,现在你长大了,就觉得我矮了。” “也许是吧……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个膘子?” “胡说,你怎么能是个膘子?膘子都在街上乱跑,你又没乱跑……以后不许说 这样的话了。” 我弟弟乖乖地跟我走:“胡叔叔说我是个膘子……我打他,他也打我,他才是 个膘子呢。”我搂了他一把:“以后也不许提胡叔叔打你这事儿了,他那不是打, 他那是……”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妈的,你凭什么打我弟弟?我弟弟见我忽然不 说话了,追问道:“他那是干什么?反正他打我了,我爸爸和大远从来没打过我。” 我想了想:“他那不是打,那是替我照顾你呢,你不听话,他生气了,就教育教育 你。”我弟弟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说的,反正我不记恨他,他给我讲了好多故 事,他说蝴蝶刚出生的时候是条虫子,后来就长大了,就变成鸟儿那样的了,可以 飞到天上去,不过它的生命很短……蝴蝶,蝴蝶?哎,那个大远是谁?大家为什么 不喊他蝴蝶,而是喊你蝴蝶?你们两个到底谁是我哥哥?”我笑了,使劲搂了他一 把:“那个哥哥叫金高,姓金,你的亲哥哥跟你一样,姓杨,叫杨远,就是我呀, 我就是蝴蝶。”我弟弟似信非信地嘟囔道:“反正我挺糊涂的,很多事情都记不起 来了……我没有爸爸了,不认识哥哥了……”说着,眼泪又出来了,“二子很可怜 ……哥哥,二子是不是很可怜?” “可怜什么?”我强忍着泪水,蹲下身子说:“来,让哥哥背背你。” “你背不动我的,”我弟弟继续走,“我哥哥能背动我,你没有我哥哥的个子 高。” “回来,”我蹲着不动,命令他,“听话,让我背背你。” “那就背背,”我弟弟回来了,边往我的身上趴边说:“压倒你我可不管啊, 背吧。” 我弟弟很沉,我得撑着腿才能够站得起来。他胖胖的胸脯贴着我的脊梁,让我 一阵心悸,感觉他融化在了我的身体里。他的腿很粗,我几乎勾不住他的腿,我尽 量让自己的身子往前倾,这样可以使他不再往下滑。记得他小的时候我经常背着他, 那时候他可真轻快,我背着他跟背自己的书包差不多。一路走着我还可以一路给他 讲故事。我说,我能骑着咱们家的扫帚,念一阵咒语飞到天上去。我弟弟问,你都 飞到过哪里去?我说,一般会飞到孙悟空去过的地方,比如水帘洞、火焰山、乌鸡 国什么的。我弟弟说,那你不行,要是我能飞的话,我就飞到天宫里去了,我要大 闹天宫,当个齐天大圣。我说,等你长大了,咱们就去天宫玩玩,把天宫砸它个稀 巴烂,让咱爸爸当玉皇大帝。我弟弟说,你当孙悟空,爸爸当玉皇大帝,我当猪八 戒。我说,你可不能当猪八戒,要当就当孙悟空……我背着弟弟一直走出了陵园, 要不是坚持不住了,我准备一直这样背着他走下去,无论走到哪里。 芳子开着车在陵园门口接我们,一看我气喘吁吁地背着我弟弟出来,跑过来就 要打我弟弟,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想把你哥哥累死?我弟弟说,他说他是大远, 大远就应该背着我,大远从小就背着我……芳子哭了,你这个傻孩子啊,他就是大 远啊,他是你的亲哥哥。 回到酒店,我弟弟非要喝酒不可。其实我不喜欢他喝酒,可是我弟弟喝了酒会 很安静,几乎看不出来他的脑子有毛病,就让他喝。金高对我表功说,怎么样?这 是我发现的,二子一喝酒就成了乖孩子。我没有什么话说,看着他们俩笑,我弟弟 又糊涂了,一口一个哥哥地叫金高,把我晾在了一边。 我把我们家的房子租出去了,我和弟弟住在酒店里。金高也在酒店里住,有时 候还把刘梅接来住上几天,晚上经常折腾得淫声连连。我和芳子不大干那事儿了, 倒不是不喜欢干,我弟弟住在外屋,我怕他看见不好。我弟弟有些色鬼的意思,经 常偷看芳子洗澡。有一次被芳子发现了,告诉我说,二子很流氓。我说,流氓什么? 你是他嫂子,他喜欢看你就让他看,又看不少你一块肉。那天我在里间看电视,外 间嬉闹起来,我打开门一看,芳子拧着我弟弟的耳朵,把他的脑袋往自己的奶子上 撞,再让你看,再让你看,舒服死你。我弟弟好像知道这事儿不好,脸红成了鸡冠 子,拔河似的往后躲。晚上睡觉的时候,芳子对我说,要不给二子介绍个对象?他 到年龄了,这样下去可不好。我算了算,我弟弟二十二岁了,尽管脑子不跟趟,可 是生理方面没有问题,有合适的就给他找一个,好的话就让他们结婚。我对芳子说, 二子这种情况可以结婚吗?芳子哼了一声,有钱什么办不到?再说他就是有点儿弱 智,法律也没规定不让结婚啊。这方面的法律我还真不知道,就说,那么你就帮他 找一个,家庭条件无所谓,只要对二子好就可以了。芳子想了一阵,嘿嘿笑了,有 一个,改天我去说。 过了几天,芳子领回来一个腼腆的女孩。这个女孩长相还可以,就是有些对眼 儿,不仔细看也看不大出来。芳子说,她叫莲花,家是郊区农村的,在芳子的健身 房打扫卫生,今年二十二了。我问莲花,你喜欢我弟弟吗?莲花羞羞答答地说,老 板带二子去过几次,我们认识过了,挺好的,我就喜欢文静的人。我说,你可得想 好了,我弟弟的脑子有点儿毛病。莲花的立场很坚定,我不管,我们俩合得来就行 了。我很高兴,当场把二子喊了进来,一介绍,二子大喜,当场蹦了高,太好了, 太好了,有人陪我睡觉了。把莲花羞得脑袋都要扎到裤裆里去了。我自然不能让他 们在一起睡觉,老是控制着他们的举动,我害怕莲花家里的人不同意,时机还不成 熟嘛。又过了一阵,莲花的父母来了,先去了芳子健身房,后来芳子带他们来了我 这里。两位老人很开通,我把情况一说,他们就答应了,条件是我必须照顾他们, 因为他们以后的生活肯定很麻烦。我说,这一点请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吃的,他们 就饿不着。晚上留他们在这里吃了饭,二老很高兴,说,把闺女交给杨老板就放心 了,张老板也是个好人……我给了他们几千块钱,权作是见面礼。几天以后,莲花 就搬到酒店来住了,我给他们重新安排了一个房间,让吴振明和胡东住在他们隔壁, 照应着。 办完了这些事情,我去对我爹说了。我说,老爷子你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俩好 好的,安心过你的日子吧。 想到这些事情,我不自觉地笑了一声,李俊海问:“笑什么?问你上没上坟你 就笑?” 我说:“上了,谢谢你啊。” 李俊海叹了一口气:“老爷子这辈子可真不容易……我一直在抓那个肇事司机, 没抓着。” 我说:“别抓了,我去过他家了,都不容易,他又不是故意的。” 有一天我在路上碰见他了,他贴着墙根走,跟一条怕见人的流浪狗似的,我彻 底打消了再去找他的念头。 前几天我跟林武谈起这事儿来,林武摇着头说:“蝴蝶,记着我这句话,黑道 已经不适合你混了。” 这话很刺激我,我大怒:“少来这个,要论狠,我不比任何人差,但我是人, 我不是狼。” 林武说,一旦李俊海也出这个模样,你会饶了他的。 我拍案而起:“不会的,他不值得我饶了他,除非我死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俊海扯了一阵皮,我就故意打哈欠。 李俊海自觉没趣,摇着头讪笑了两声,提起拐杖走了。 这一走,我跟他再也没有见面,通过几次电话,那也是一年多以后了。 我一直没有停止侦察李俊海的动向,他好像很神秘,经常去外地,一去就是好 几个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夏天的时候他冒出过一阵,据说是因为跟汤勇的事情,汤勇的人把李俊海的冷 藏厂给砸了。 李俊海跟汤勇的事情明了,我打听到他正在准备动用“白道儿”关系,跟汤勇 大干一场。 本来我以为这下子有热闹看了,没想到一直等到冬天来临,他们也没闹起来, 相安无事。 那天下午,我带着我弟弟给我爹上完了坟,心情很郁闷,在办公室里感觉非常 孤单。打开窗户呆望着外面,心里空落落的,风很硬,吹在脸上像刀子,风把我的 心也吹硬了,似乎比刀子还要硬,我准备用这么硬的刀子对待将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应该抓紧时间处理李俊海,我不想让他继续这样安稳下去了……站在阴冷的屋子中 央独自呆了一会儿,我给那五打了一个电话。那五很快就来了,我故意不说话,眯 着眼睛看他,看得他来回地转头。我笑了,告诉他别想多了,我只是有点儿想他, 让他过来随便聊聊,他这才放下心来,嘿嘿地笑,远哥,你总是这样深沉,我都不 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了。我说,前几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多给我留意李俊海的动 向,把任务完成漂亮了,我还让你回来,你还是我的贴心兄弟。那五表了一番心迹, 又沉默了,好像有什么心事,不时瞅我一眼,似乎有话要说。 我坐到他的旁边,问:“老那,有什么话要说吗?有的话就说出来,我给你做 主。” 那五嗫嚅道:“这话挺丑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笑了:“哈哈,是不是想要点儿' 活动经费' ?” “远哥你把我那五想得也太下作了,我能那么干?这才多大点事儿?”那五打 开了话匣子,“我还不是吹,我那五为人讲究得就是一个义字,你远哥对我那么好, 我好意思张这个口?当年我刚从监狱里出来,差点儿就流落街头了,是你远哥收留 了我,还让我当了' 干部' ……”说着,又激动起来,眼泪汪汪的,“远哥,想我 那五赤条条一个流浪汉……唉,不说了,不说啦……远哥,是这么回事儿,我看上 青面兽他妹妹了……可是人家不理我……” 我笑了:“这事儿不丑啊,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不过人家不理你就算了,女人 有得是。” 那五哼哧了两声,毅然决然地说:“不行,我就看上她了,我非把她弄到手不 可。” 这个混蛋又拿出“小哥”(混混)那一套来了,我摇了摇头:“我帮不上你的 忙啊,我又不是媒婆。” 那五横了一下脖子:“全是青面兽使的坏,他看不起我……哥哥哎,想来想去, 只有你能帮上我啊,青面兽不是欠你的人情吗?当年他蹲在街上卖袜子,不是你帮 他进的市场吗?我记得以前青面兽经常说,没有杨远就没有我老钟的今天,有机会 我一定要报答他。远哥,这不就是他报答你的一个机会吗?你去跟青面兽说,就说 你最好的兄弟那五喜欢他妹妹,让他高抬贵手,成全这两个相爱的人吧。”我笑道 :“听你这意思,女青面兽也看上你了?” “远哥你可千万别这么称呼人家,她不是个青面兽,漂亮着呢,”那五急了, “吹牛我是狗,真的漂亮。你在电视上看见过美女吧?就是许文强他老婆,叫程程 的,跟她一个模样,我觉得她比美女还漂亮,”那五下流地舔了舔嘴唇,“我先跟 你说我是怎么认识她的吧。这不青面兽在市场旁边开了一家汇远超市吗?他妹妹在 那里当会计。有一次我看见她从青面兽的车上下来,当场晕了,腿抽筋,眼发花… …我还以为是青面兽又搞了一个情妇呢。后来一打听,原来是青面兽的亲妹妹,今 年才十九岁,高中刚毕业……嫩得一掐一兜水儿。我就整天往汇远超市出溜,一来 二去就被我挂上了。咱会说呀,西门庆不是有句名言嘛,要舍得花工夫,要有钱, 最后一条最关键,嘴皮子。我就想把她约出来吃饭,她不跟我出来,说她害怕让她 哥哥知道,她哥哥不让她随便跟男人接触,说世界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坏水犯了嫉妒情绪,跟青面兽说了,青面兽也没找我,派 了几个人在路上截着我,把我好一顿打,下边都让他们给踢肿了,好几天撒不出尿 来……不怕哥哥笑话,那几天我都去医院里导尿,就是把那个窟窿上插一根管子, 往外滴答,受那个委屈你就别提了。但是我不能放弃,不是有句古话吗?能在花下 死,做鬼也风流,我那五就准备死在青面兽他妹妹这朵玫瑰花下啦……我还去找她, 她不理我,说她怕她哥哥再打我。我不管,天天给她去送花,一天一枝,这都坚持 一个多月了。昨天青面兽找我了,他说,那五你想死就继续纠缠凤霞。我说,凤霞 是你的私有财产?你这是干涉婚姻自由你懂不懂?青面兽说,我不懂,我就知道打 人,你再去找她试试?我就当着他的面去了超市,他妹妹一看我后面还跟着她哥哥, 吓得关上门不敢出来了……青面兽就走了,让我小心点儿。” “青面兽现在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忽然有了自己的主意。 “远哥,你真的想帮我?”那五的眼珠子一下子绿了。 “对,你帮我办事儿,我也应该帮你办事儿,有来无往非礼也,这是小广教我 的。” “快别提小广了,”那五边掏电话本边哧了一下鼻子,“他真的完蛋了,连小 孩都敢当面骂他……青面兽,青面兽,哦,在这里……”那五说了青面兽的手机号 码,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远哥,小弟这百十来斤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千万要成功 啊,不成功的话我就是一个死。”我推开他,拨通了青面兽的手机,刚响了两下, 青面兽就接了:“喂,哪位?说话呀。”我嘿嘿一笑:“老钟,本来我想让你猜猜 我是谁,一想你现在官儿大了,开不得玩笑了……”“我倒,你是蝴蝶吧?哈哈哈, 还是那个脾气……你在哪里?赶紧过来,我刚安下桌子,请几个老总吃饭……”我 打断他道:“我不当三陪的。你那里说话方便吗?有个事儿想跟你汇报汇报。” “大哥,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啦,什么叫汇报?有话你就说,能办到的,我老钟 赴汤蹈火。” “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凤霞?” “什么意思?咳!蝴蝶,是不是那五这个混蛋在你那里?你听我说……” “我不用听你说了,你就说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是给不给面子的事儿吗?那五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妹妹 不可能跟他谈恋爱。” “你的意思是非干涉不可了?”我笑了两声,隐隐觉得我是在办一件不讲道理 的事情。 青面兽在那头大口地喘气,闷了好长时间,闷声说:“这事儿在电话里说不清 楚,这样吧,如果你有时间就到我这里来一下,没有时间我明天过去找你,我当面 跟你谈……蝴蝶,我真不理解你,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要管?这还是你吗?也许你 是想利用这事儿砸我一下,这我理解,总归是当年我在法庭上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可是我处在这个位置上,不那么办怎么办?你办的那些事情太明了……再就是你这 次出来我没去看你,这你也得听我解释。这不是你把兄弟李俊海跟我在一个市场吗? 那天我跟他一起吃饭,说起你来,我说,现在我不敢去看望杨远,他那个脾气我知 道,先打人,打完了人再问问题,不管后果怎么样,反正这打是先挨上了。李俊海 说,是啊,蝴蝶说了,当初说过对他不利的话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你想想,我敢 去找你吗?这不,就一直拖着,刚才接了你的电话,我吓了一跳。” “老钟,事儿过去了,你别啰嗦了,我就想劝劝你别干涉别人的恋爱自由。” “蝴蝶……” “你娘的,一口一个蝴蝶,你这是叫魂儿?以前的称呼呢?” “好……远哥,你听我说,我妈死得早,我爹又不管事儿,我妹妹的终身大事 我不操心谁操心?” “那好,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 “太好了,我刚刚坐下,”青面兽兴奋起来,“在观海楼啊,你以前不是经常 来这里吃饭吗?” 挂了电话,我把金高喊上来,说了这个情况,最后说:“你跟我一起去一趟, 他要是叨叨别的,你替我揍他,咱们俩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不信给老那办不成这点 小事儿。”金高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不值得啊,那五是个什么膘子玩意儿? 为这事儿再添什么麻烦不好吧?”我捏了他的胳膊一把,小声说:“我没那么义气, 这是个引子,我想让青面兽吐吐血。”金高明白了,哈哈大笑了一阵,把头一甩, 跟在我的后面出了门。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