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王阿姨,您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闺女小艳是八车间完成工段核算员,领完钱,她像往常一样把全段200 多 人的工资按班组分门别类包好装进黑提包,出了办公楼就快步往车间走,三个月没 开工资了,工友们都等着呀!当她从窄胡同穿过的时候,身后窗口窜出一个身影。 小艳还没看清是谁,肚子就被人捅了一刀。那黑影趁小艳捂肚子的时候连钱带包都 抢走了。 “小艳呢?她怎么样?”毕克非早已放下筷子,造纸厂厂内治安如此混乱是他 闻所未闻的。 “小艳被送到厂职工医院,马上开腹做手术,造纸厂工人转院治病得丰山风批 准,我和老申多次去找丰山风,他天天躲着不见。那天老申听说他在百花娱乐城, 破天荒花了100 元买了张门票,在雅间堵到他。老申刚说半句话,他就鼻子不是鼻 子脸不是脸地吼上了。你猜他说什么?申语迟,你还有脸求我,你那个活废物闺女 给厂子弄丢了20几万,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厂里现在没钱,就是有钱也不能花在你 们小艳身上!就这样,小艳今年年初不治身亡了。” 毕克非噌地站起来,显然,他被丰山风的兽行激怒了:“怎么会有这种事,一 个工人在工作时间里在工作岗位上因工负伤,不去抚恤,不去安慰,反而无情无义, 口吐秽言恶语伤人,这是共产党的干部?” 毕克非沉思片刻开口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造纸厂的事不是孤立的问题。 造纸厂虽不是市属企业,但它的原料、材料、油料供应、水电供应等等都与百花港 市有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联系。我市的五交化公司、石化公司、油脂化工厂、化 学材料厂、光华玻璃厂、钢铁公司、自来水公司、电力公司及中行、工行、建行、 商行都是造纸厂的债权人,总债权达5.8 亿元。债权转股权以后,都是造纸厂的大 股东,造纸厂一旦破产,所有的股票都变成废纸,股本趋近于零。我市5.8 亿元财 产将化为乌有,许多盈利企业立即会变为亏损,甚至会引起连锁反应,随之破产。 几万、十几万的工人就会被迫下岗。这些人一旦涌向社会,就形成新的不稳定因素, 它的危害性切不可低估。因此,对造纸厂的事情绝不可等闲视之。” 他拿过造纸厂工人群众的申诉书在领导批示栏写上:志平同志:阅后速交市检 察院,依照法律监督程序严肃查处。毕克非。 “存志同志!”毕克非用这个严肃的称呼以表明他对事情的重视,“申诉书的 内容和我的态度你已经知道,应立即依法查处。” 西北风迎面吹来,拂动着武存志的短发,她的额头也被吹得凉凉的,但女检察 长的感觉很好,在寒风中行走头脑很清醒且利于思索。 武存志反复在心里掂量这件滥用职权案,检察机关直接受理的自行侦查案件中, 最棘手的就是这一类公、检、法干警涉嫌犯罪的案件。此案主要的犯罪嫌疑人齐海 滨不是平常的人,是中级法院的执行庭长,他本身的身份地位就说明了侦查的难度。 齐海滨非常了解犯罪构成的诸多要件,恐怕在他滥用职权强制执行前就把反侦查防 线构筑好了。这两次执行中,特别是第二次执行,齐海滨和他手下的执行人员,出 其不意,说明他背后有靠山撑腰、有高人指点。 哒哒哒哒……一阵奔跑的脚步声疾风骤雨般从后边传来。武存志警惕地回头察 看,一个高大的男子纵身跃起,从空中向她扑来。与此同时,只听“咔嚓!”一声 巨响,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武存志刚才站立的位置。 她仰头一看,湿漉漉的鲜血从男人的头发根下涌出,她认出这人是宁宇明。 她心里明白,刚才若不是宁宇明赶到飞身将她推开,她这时一定是浑身是血死 在这里了。 “小武,你就听我一句吧,造纸厂的事你不能管!我绝不是危言耸听,你已经 被恶魔盯上了,他们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都干得出来的。” “这,这……是他们干的?”武存志指着满地的太阳能热水器残片:“这就是 恶魔给我的下马威?” 正在这时,公安局长达华打来电话:“我向你反映一个情况,昨天晚上,中级 法院执行庭庭长齐海滨驾法院警车连闯五道红灯,我们交警支队翟副队长把他拦在 花海大街与牡丹路交叉路口。一开车门,酒气熏天,按规定罚款100 元,他指着翟 副队长的鼻子骂骂咧咧,说不出十天让他当众现眼! “果然,今天上午11点,齐海滨带人找到交警翟副队长办公室,不由分说就戴 上手铐,说我们翟队拒不履行生效判决,拘留十五天,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呀!” 武存志问:“达局长,翟队长到底不履行什么生效判决了?” “离婚,小翟去年离的婚,孩子归女方抚养,已经定好了每月由工资中扣300 元孩子的生活费,现在我还没弄清执行得怎么样,反正齐海滨带几个人把小翟的办 公室给查封了,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押走了,这事儿影响太坏了。交通警察一年到头 在大街上顶严寒冒酷暑,风吹日晒,肺叶里吸的都是有毒的汽车尾气,已经很不容 易了。执法不严必然造成交通秩序混乱;执法严了反遭拘留。大家的工作该怎么干?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齐海滨酒后驾车连闯红灯,假如我们不罚款不处理,老百姓 怎么看?还怎么维护法律尊严……” “这事你和于德才副院长讲了吗?” “讲过了,他说等一把手回来研究,马上就过年了,还能因为这点小事让小翟 在看守所里跨世纪?小武,这事严重影响了公安干警的工作情绪,齐海滨的行为是 不是滥用职权?检察院该不该管?” “是滥用职权,达局长,你马上签发《逮捕证》,以涉嫌滥用职权罪马上逮捕 齐海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