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玛丽有只小羊(1) 玛丽有只小羊 他的内心早就砰然关闭了,他已经是过去式的人了。他微笑着看你的时候, 看到的是你背后另一张女人的脸。他与你对酒,喝高了一点,喊的却是另一个女 人的名字。 我不住二手房,不开二手车,是为了不想感受它们身上残留的旧主人的印痕。 我自知心理软弱,神经也不很坚强。如果二手房和二手车因为怀旧而饮恨,它们 散发出的信息时时刻刻在排斥我,我能怎么办呢。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拒绝遭遇 二手男人。 二手男人,是特指那些离过婚,有较强的婚姻创伤的男人。曾经被婚姻的大 章盖过,在婚姻的大熔炉里锤炼过的二手男人,他的爱恨情仇,已经深刻地烙印 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从指尖到心尖,无可逃逸地,或者比他以前更坏,或者比 他以前更好。我当然希望,如果我只能在二手男人群里挑选老公,那么,我期待 的是一个出炉的精品,而不是一个被失败婚姻的毒汁浸泡得太深的二手男人。 曾有女友把她的同僚,一个离过婚的男人,介绍给我认识。初次见面的感觉 是好的。他一身本白色纯棉休闲装,身材也高挑,远远望去,颇有点玉树临风的 潇洒。坐下来聊了一小时,彼此也有话说。 但是,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手机铃声,非常之悦耳。主旋律似曾相识,好像是 一首古老而悠扬的蓝调。虽然一小时之内,他的手机响了至少三遍,却因为铃声 悦耳,我没有觉得烦。还问他,什么曲子呢,这么好听。他看着我,很认真地解 说,老爵士,名字叫玛丽有只小羊。末了,他忍不住补充说,是我儿子学会吹奏 的第一首曲子,他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学会,他很喜欢。他妈妈,也很喜欢。 我曾听女友说过,他有个极其漂亮的读音乐学院附中的儿子,三年前随妻子 去了美国。那么,他的前妻一定也是漂亮的了。据说还特别能干。当时听说的时 候,我不由自主地忧虑,怎么又是一个美女的受害者。当今世界是美女当道,如 果她是美女,又是一个有智慧的美女,那简直就是所向披靡了。可惜,被美女妻 子淘汰下来的二手男人,基本上是没有活路的。 这就像女人使用高档位的化妆品,用过了最好的,再用次等的,那简直就是 绝望,是宁愿什么都不用算了。更确切的比喻应该是开车,开过宝马的人,绝对 没有心态再去开富康什么,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因为他时刻在感觉自己在沦落, 在飞速地堕落。今不如昔,好时光不再的悲怆,会像酒精和大麻那样,一点一点 侵蚀乃至最后吞噬掉他的整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