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巧遇黄大鲸 他们把车子从树林里推出来,重新骑上了公路。一辆车从山下上来,蓝玉让地 路边。奇怪的是,这辆车驰到她边上时,放慢了速度,和她一起缓慢上行。这是怎 么回事?这是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很新,反射出黑色的光亮,车窗遮了大半窗帘, 看不清里边的人。 再往上就不好骑车了,他们带上铁丝笼子,开始步行。他们进了松树林,陡感 阴凉了许多。蓝玉说,就把松鼠放在这里吧。李兆民说,真是一个好地方。她就把 笼子打开,松鼠却不往外边跑,一会,才有一只溜到外边来,探一下头,就缩回去 了,后来呼唤了另一只,一起跑出笼口,跑到草地上。 背后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很不错嘛,到这里来行善了。”蓝玉蓦地回 头,站着一个精干的男人,皮肤绷紧在颧骨上,眼窝里射出锐利的光芒。是黄大鲸。 她再往后看,树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她刚才就有预感,果然就是他,刚才和 她并行的就是黄大鲸。 蓝玉很快恢复了平静,为他们作了介绍。“这是黄大鲸,赫赫有名的股市大腕。” 她转过脸:“这是我的朋友李兆民。”两只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这一刻,双方都 用了些劲,摇了摇分开了。黄大鲸说:“我的花园就在这附近,休息日也是心情好, 出来转一转,没想到在这里遇上蓝玉小姐。”蓝玉想起来了,他住的罗马花园就在 山腰拐弯处。她回答:“我们也是休息,到山上来散散心。” 黄大鲸冷冷地说:“散散心,同时放生松鼠,为人类的生态做贡献,倒有意思。” 李兆民微笑着说:“谈不上做贡献,看见有人要把松鼠做菜肴,忍不住就买下来了。” 黄大鲸说:“李先生不用谦虚,我也是一个对动物感兴趣的人,只是用我们这样眼 光看动物的人,现在还是太少。”李兆民却似听非听,抬头看着松鼠在树上蹿来蹿 去。黄大鲸说:“哦,我和蓝玉认识不多久,谈话也就一次,但就这一次,给我留 下深刻印象。李先生接触蓝玉,大概比我时间长多了吧。” 李兆民收回目光,说:“你说得不错,蓝玉是一个很快能给人留下印象的人, 但是要消化这些印象,大概要多花一些时间。”黄大鲸接上说:“太对了,就像闪 电一样,闪电可以在天上消失,但不可能在头脑中消失。” 为什么他突然插进来 他比喻得很聪明。李兆民禁不住想,他有文化,不是一般的暴发户,看得出, 他对蓝玉有非同一般的兴趣。自然他们都是股民,炒股使他们有共同的话题,但是 现在他突然插进来,难道是为了谈股票?凭着男人特有的感觉,李兆民觉得他的眼 神里含有很深的内容,仿佛看见了剑鞘,就联想雪亮锋利的剑刃。李兆民感到隐隐 的不安,便说:“黄先生的比喻有意思,通常下雨没有闪电,只有少数下雨才有闪 电。”黄大鲸立即接上:“对,这就是我说的闪电的意义了。”他的目光快速移动, “遇上蓝玉,我们就不得不想一想,我们男人在世界上应该什么样子?” 蓝玉心中想,黄大鲸讲男人女人干什么?她和李兆民正营造一个氛围,他突然 闯进来,带一副骄横的姿态。她巴望李兆民说些厉害话,灭他气焰,让他尽快离去。 可是李兆民却是一副姑妄听之的神态。她想你不说我说,拿定主意就说:“男人在 世上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男人该洒脱的照旧洒脱,该窝囊的风光不起来,有 我没有我都一个样。黄先生这么说是抬举我,我不敢领情。不过,男人应该什么样 子,要我说,做了惊天动地的事,只像举了一根草,不喘气,不炫耀,自以为山中 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样的男人,我觉得有点意思了。” 黄大鲸的太阳穴隐隐跳动,没想到他给李兆民出的题,被蓝玉答了,心中不快, 嘴上却说:“好,讲得精辟。蓝玉小姐这段话,恐怕我一时消化不了,回去好好想 想。我住的罗马花园离这不远,如两位不嫌弃,请到花园里小憩。”蓝玉和李兆民 都说不麻烦了,黄大鲸就告辞了,他大步朝树林边走去,钻进轿车,车立时就开走 了。 两人一时无话,一会,蓝玉说:“这是个自以为不可一世的人,不过,许多股 民都非常崇拜他,巴望能像他那么发横财。”李兆民目光有些迷离:“有意思。” 她问:“你说他有意思?”他说:“是的,有意思。他是我们这个时代造出来的, 时代走到今天,不可能不造出他来,魔瓶打开了,什么样的东西都会飞出来。”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