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你在说什么!”爸爸好像被我的话惊住了。 “爸爸,丝丝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女儿,是你拣来的,这是真的吗?”我呆 呆的盯着爸爸问,好怕爸爸说出那个让我绝望的答案。 爸爸居然沉默了。 “你当时是爸爸亲生的,不要听丝丝的,是她乱说的。”爸爸马上又肯定地 说。 “可是,丝丝说她是亲耳听到你们吵架时说的,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我希 望你可以告诉我实话。”从爸爸躲闪的眼神中,我预感到丝丝的话可能是真的。 “你真想听实话吗?”妈妈突然开口了。 “你不要乱说!”爸爸好像要阻止妈妈说出什么似的。 “我怎么会乱说,事实就是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是你爸爸拣回来的野孩子!” 终于,我最不想听到的结果从妈妈口中说了出来,好像是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溃了,原来我真的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怪不得妈妈那么 讨厌我,丝丝也那么恨我,我本来就是拣来的孩子,却占了爸爸的宠爱,她们恨 我也是应该的。 可是,可是我亲生的爸爸妈妈又在哪? “那我亲生的爸爸妈妈在哪?”我追问爸爸,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们 生了我却不要我,这么多年,他们有没有找过我,有没有担心过我! “我也不知道,你是我从医院拣回来的。”爸爸吞吞吐吐地说,爸爸不是个 会撒谎的人,他肯定还在隐瞒着什么。 “爸爸,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哪?我求你告诉我好 不好!” “我告诉你,你的妈妈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的老公!” “啪!” “你居然打我!”妈妈的话刚说完,就被爸爸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你有什么权利在孩子的面前侮辱她的妈妈,我告诉你,她的妈妈是这个世 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我从来没有见爸爸这么生气过,平时他对妈妈都是非常忍 让的,一直只有妈妈跟他生气大喊,他从来没有跟妈妈计较过,今天居然为了我 打了妈妈! “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居然还想着那个女人!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白 杨,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我只要一看到白杨就会想到她,她不但抢走我的老公的 心,还生下个女儿夺走我女儿的父亲,我恨她,所以我要折磨她的女儿!”妈妈 好像发了疯一样,呵,她已经不是我的妈妈了,突然间我觉得很好笑,我叫了十 七年的妈妈居然不是我的妈妈,而且她还是那么恨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吗? 原来失去了一切的感觉并不可怕,我已经一无所有,再也不用担心失去什么了! “我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忍让你,就是因为白杨的缘故,因为我要给 白杨一个完整的家,我要让白杨幸福,这是我当初答应她的。以后我再也不会忍 让你,不会让你再欺负白杨。”爸爸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的亲生妈妈到底是 怎么样的一个人!会让爸爸这么念念不忘,我的亲生爸爸又在哪! “白杨,你跟我进来,我要告诉你一切。”爸爸说着,朝书房走去。 我呆呆的跟着爸爸走进去,妈妈一个人留在客厅里,我听到她还在我背后不 停地骂着。 “爸爸,我的妈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妈妈那么恨她?” “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她会跳舞,跳舞的时候就好像仙女一 样,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有好多都喜欢她,我也是她的崇拜者之一。本来,我是没 有机会见到她的,只是在电视里看她的比赛,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也已经结婚,我以为她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个梦。”爸爸的眼神变得好迷离,好像 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妈妈应该是个美人吧! “有一天,院长跟我说,我们医院来了一个孕妇,要在我们医院生产。要我 做她的专职医生,而且这件事要绝对保密。当我看到她时,我觉得整个人都要惊 住了,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看上去比平时更多了母性独有的光辉,她 就像个圣母玛利雅一样站在我面前对我微笑,这一刻的感觉我永远都忘不了。” 我好像在听一个优美的传说,暂时居然忘记了忧伤。 “她就是你的妈妈。当时她的名气很大,是个有名的舞蹈演员,还没有结婚。 我想她一定好爱你的爸爸,才会坚持着把你生下来。因为,对一个舞蹈演员来说, 生育几乎就意味着她舞蹈生涯的结束,再加上她当时还没有结婚,消息一旦透露 出去,她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跳舞了。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因 为我可以每天看到她,听她说话。她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看书,脸上总是洋溢着 幸福的笑。可是有一次,我听到她一个人在房间哭,那时候你就要出生了。我走 了进去,她哭的很伤心。我告诉她,我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当时,她已经很信 任我了,她告诉我,虽然她坚持着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却没有办法把她养大。 因为孩子的父亲是个非常有身份的人,而且已经结婚了,如果被记者们知道有这 个孩子,肯定会想办法查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她爱你的父亲,所以一定要保护他。 但她也爱这个孩子,所以必须把你生下来。她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爸爸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她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伤心地哭。我不知道 从哪冒出一股勇气,我跟她说,这个孩子我帮你养大。她好像不相信我的话,我 又重复了一次。我告诉她,我会帮她把孩子养大,会尽我所能给孩子一个幸福的 家。当你妈妈生下你后,我就兑现了我的诺言。那时候我刚结婚,当我把你抱回 家时,你的妈妈都要气疯了,我告诉她,如果不接受这个孩子,我就抱着孩子一 起走。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她是爱我的,所以你留了下来。只是,我没有把你保 护好,这些年让你受了太多委曲。因为你的原因,我总觉得欠了你妈妈的情,毕 竟她一直在为我保守着秘密。所以一直以为,我才会这么忍让她。对不起,白杨, 我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我没有做好。” “不,爸爸,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曲。如果没有我,你和 妈妈,还有丝丝,会是很幸福的一家。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这么多的不愉快。 爸爸,你永远都是我爸爸!”说着,我跪了下去。 “不要这样!”爸爸一下子扶起了我,“我的好女儿!有你这句话,爸爸这 么多年的苦就没有白受,你想找你的妈妈吗?” 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这个词我就想起了李真顺老师。因为她给我的感 觉就是妈妈! “爸爸,我的亲生妈妈是不是叫李真顺!”我试探着问。 “你怎么会知道!” 原来真的是她!怪不得她会对我那么好,难道她早就认出了我,那她为什么 不肯告诉我!原来我对她的熟悉感是母女血脉相连的天性,怪不得我这么喜欢跳 舞,原来我的妈妈居然是李真顺!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不是一直都在盼望着她是 我的妈妈吗?为什么我现在却没有那种兴奋感。我是在恨她吗?恨她不应该抛弃 我!既然她有勇气生下我,为什么不肯把我带大!难道就为了那个男人吗? 我脑子里乱极了,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李真顺,我的妈妈,找她 问明白一切! “谢谢你,爸爸,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我现在就去找我的妈妈,我要问 她为什么抛弃我!问她我的亲生爸爸是谁!” 走到客厅时,我给妈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对不起,妈妈,给您添麻烦了! 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您了!” 我要去找我亲生的妈妈,我要问她知不知道我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我要问她 有没有想到过我,想到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女儿! 刚下公车,我就拼命的朝舞蹈学校跑过去,妈妈,我就要见到你了,我可以 喊你一声妈妈了。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起码我还有您,您是我的妈妈!你会 接受我吗?会爱我吗? 突然,我听到一阵急刹车的声音,我看到一辆车已经到我的面前,来不及躲 闪,我觉得头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被重重的摔到地上!我的腿好疼!我好像看 到了金郜男在拿着一个冰激凌朝我笑,我想去拿,冰激凌却不见了;我好像看到 妈妈在朝我微笑,她长得好美,妈妈,抱抱我,妈妈不见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