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绝子夜 走到门口,简看见奇坐在地上,曲着膝盖,把头深深埋在两腿之间,看上去很 失意,很颓废。“奇。”简的声音颤抖着。奇慢慢地抬起头,望着简。他明亮的大 眼睛里闪烁着泪花,眼神里写满了歉疚,也写满了哀求。他的脸单纯而无辜,就像 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他看起来是那么幼小,那么无助,那么需要被爱,那么渴望 得到爱。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也永远忘不了这样的眼神。后来这个眼神一 直在她心里折磨着她,若干年后她想起这个眼神还是让她心痛。简当时就有一种冲 动,就是想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好好地爱他,永远不离开他……但是她没有这样 做,因为门口看门的老伯一直盯着他们,也因为她自己心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我们走!”奇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去哪?”简不想走,“我们就在 这聊吧。”“这里没法聊,我们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奇不由分说,把 简拉上一辆出租车。“师傅,去西湖!”上车后奇斩钉截铁地说道。“奇,我不去, 现在已经快两点了。”简提出抗议。“就去西湖,你听我的。”奇坚定地说。“我 们去麦当劳里谈吧,前面就有一家麦当劳。”简极力地提出建议。她想去一个安全 的地方,深夜的西湖让她感到害怕。“不行,就去西湖!”奇固执己见。奇的偏执 更让简害怕。 当出租车驶过麦当劳门口时,简大喊:“停车!”奇用比简更大的音量冲司机 喊道:“不许停车!”就这样车子一路开到了西湖。简心里说不出的害怕。下车时 她对司机说:“师傅,拜托你,五分钟后来接我,拜托了!”那个司机是个热心人, 他似乎很理解简的处境。他说道:“小姐不要怕,我就停在这里等你!”奇突然像 只困兽,冲着出租车司机大吼:“快滚!”奇的样子很吓人,那司机赶快掉转车头 开走了。也许爱情会让人疯狂,尤其在失去爱情的时候。简当时真的被吓到了,而 且吓得不轻。 她第一次看到奇发火,而且是这样失去理智的发火。她想起奇一个晚上都在喝 酒,她想可能奇是喝多了在发酒疯。深夜的西湖万籁俱寂,一片漆黑,连一个人都 没有。而奇又喝醉了。简从心里感到恐惧。在这种情况下,奇和她说什么,她都听 不进去了。她心里原本有好多话要说,可是现在一句也说不出来。她只想赶快离开 这里。“奇,我想回去了。”她仿佛重复着这句话。她不知道奇说了些什么,只记 得奇反复哀求:“再陪我一会儿,好吗?求你再陪我一会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们走进越来越暗的地方,简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逃”。“对不起,奇。” 她大声地喊了一声,挣脱开奇的手,迈开大步拼命地跑,往有灯光的地方跑。跑出 了很远以后,她回头看看,奇并没有追上来。她感到这一次是彻底地跑出了奇的生 命。这时原先的那辆的士开到了她身边。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热心地问。“我没事,谢谢你。”说着,简坐上了 车。车子载着简远远离开了西湖,也远远离开了奇。车上的广播里正在放着BEYONGD 乐队的《灰色轨迹》。 “……各有各的方向与目的。踏着灰色的轨迹,尽是深渊的水影。我已背上一 身苦困后悔与唏嘘,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的空虚。WOO …… 不想你别去……”简感到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哭泣,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回头了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