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报纸上又营造了新一轮声势,天乳运动进入了高潮。有人借此兴风作浪,城内 被搅得沸沸扬扬。 这一天,茹芸随戏班到九重天大厦为慈善募捐唱戏。上台前她就有些不祥的预 感,她看到几个无赖正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戏班把茹芸放到最后压轴,她唱一首《万恶淫为首》,这是一首乞讨时陈述惨 情的曲子。每逢募捐活动,戏班必安排最有实力的戏子在最后唱这支曲子,这是筹 款之技,是最有效的杀手锏。多年来,此曲一出,必定掌声雷动,群情激昂,有钱 人纷纷慷慨掏钱,没钱人极力欢呼叫好,情景很是动人好看。 今天,茹芸精神抖擞地走上台,一曲即出,效果空前,使募捐活动达到了高潮。 海云站在台下,看到茹芸把她唱了多年的《万恶淫为首》唱到了极至,收到了她从 未达到过的效果,兴奋得泪水都流了出来。 根据组织者的安排,茹芸一边唱,一边抱着透明的捐款箱走下台去。 开始时秩序井然,但等她抱着捐满钱款的箱子正欲上台时,观众中出现了混乱, 有人开始朝前靠近,茹芸以为他们朝钱而来,便下意识地抱紧了钱箱。 这时,有人却朝茹芸的身上投顶着红枣的白馒头,她躲闪着,顺势把钱箱递给 了过来的海云。 随后,就有人喊:“茹芸放胸! 茹芸放胸! ”茹芸这才知道这些人不是冲钱而 来,忙转身向台上退。早有人堵住了后路,几个青年汉子围住她,开始动手动脚, 淫言相袭。 高势能见势不妙,冲上去阻拦,“你们这群流氓,光天化日下污辱妇女,天理 不容。”俩流氓上来把他摔在了地上,一人冲他的脸上狠狠地踏了一脚,顿时血流 满面。 组织者赶上前去,鞠躬作揖,劝众人散开。一人提起他的脖领子,说:“你别 不识相,我们在替政府执行公务,快滚开! 不然一把火烧了你的九重天。” 混在观众中来看海云茹芸唱戏的赵老爷,见状大吼一声:“不得无理。”有人 认出他,说:“赵要员,我们有理呀,禁止妇女束胸是你们政府的号召,全民皆知 呀。你身为政府要员理应支持我们的行为才是,怎么倒阻碍起我们来了。莫非这戏 子是赵老爷的相好情妇,难怪拖着老体每场必到。” 赵老爷无地自容,见局势也已无法控制,后退几步躲在了一边。 众流氓更加放肆,一人把茹芸的双臂反背到身后,把她的胸高高顶起。有人一 下子撕开了茹芸的戏装和内衣,扯掉了束胸巾,双乳大露。 众人瞪大双眼,张大了嘴巴。不知谁先伸手试探着摸了一把那乳,其他几个人 便大起了胆子,一拥而上,大肆抓摸起来。 赵老爷见一红巾子被无意甩在了他的脚下,他知道这是茹芸的胸巾,便乘人不 备把那巾子揣在了怀里,转身走了。 场下一片混乱,众女人慌不择路,拼着性命往外挤,便有人趁机掏她们的胸, 尖叫声、怒骂声连成一片。 巡警赶来,众流氓才一哄而散。 茹芸面无表情,紧闭双眼,仰面躺在地上。她的衣服凌乱不堪,双乳被抓挠得 一道道血印子。 高势能见状,心一阵狂跳,也顾不得鼻口流血,想上前扶起茹芸,但又想起了 什么事,转身拿起相机,快速地给躺在地上的茹芸拍了几张照片。 海云领人把茹芸扶到了后台。 高势能愤慨之情难以言表.前几天那种社会局势一派大好的印象一扫而光。他 提笔急就了一篇题目为《解放女性乎? 摧残女性乎? 》的稿子,对这种无耻卑鄙的 行为进行了揭露,对政府不能有效控制“天乳运动”局势,造成社会局部混乱的做 法提出了质疑,就如何引导天乳运动向正确方向发展,才能达到真正解放妇女的目 的,谈了自己的想法。写完稿子已是深夜,头脑涨痛,昏昏欲睡。突然想起在出事 现场拍的照片,又强打着精神把照片冲洗出来。 他久久凝视着茹芸上身赤裸着的照片,睡意全无。他吃惊地发现,茹芸的一只 乳头若即若离地附在抓痕斑斑的乳房上.一时难以判断是流氓抓挠所至还是照片冲 洗有问题。他下床又冲洗了一张,端详许久,还是分辨不清乳房受伤的程度,一时 对茹芸的惦念倍增。他装好稿子和照片,骑了辆破自行车,连夜赶到了报社。 第二天上午,登有高势能那篇稿件和照片的报纸,在广州城引起一番轰动,给 关注天乳运动的人们又打了一针兴奋剂。 随即,社会上就有儿歌传唱:白白的馒头红红的枣,戏子的奶子惹娃闹,娘娘 问娃为啥哭,娘娘的奶子不翘翘。 广州城的东西几样好? 天上的飞机国军的炮,九重楼前又现宝,茹芸的奶子娃 儿要。 红白尤物真太少,抓摸一把赶快跑,跑碍慢了鞋挤掉,戏子的红枣扎破脚。 素雅泪眼汪汪地看完当天的报纸后,气冲冲地把正在睡午觉的父亲吵了起来: “这种残害妇女的事件政府到底管不管? ” 父亲一脸苦相,说:“素雅,这事我比你还急,茹芸出了事,我会好长一段时 间听不了她的戏。我找过警察局了,可局长说,他也没办法,严禁妇女束胸,是政 府的明文规定。流氓虽有过分之举,但茹芸在公共场合束胸,也是违法之事,不好 处理。” 素雅听罢也顾不了大家闺秀的身分,大骂一声:“放他娘的狗臭屁! 流氓在公 共场合闹事行凶,他警察局不管谁管? 天乳运动是政府发起的,现在已经搞乱了社 会,政府要负责任! ” 父亲从床上坐起来:“不许放野! 大呼小叫,骂骂咧咧的,你这是在和谁说话 ? 政府为了解除妇女之痛苦,才搞的天乳运动,现在出现了一些局部混乱,也在所 难免,况且这也不是政府的本意。” 素雅气势未减,大声叫喊:“有人滋事,有人捣乱,政府就应该果断行动,采 取措施,控制局势。不然,政府养那么多官员干什么? 白吃着皇粮,满街看女人乳 玩呀! ” “你再说话没有遮拦,我缝了你的嘴。”父亲颤抖着想穿鞋下地,可脚怎么也 穿不进鞋里。 “缝了我的嘴我也要说。有人惟恐天下不乱,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别有用心, 有人利用妇女的乳房大做文章,有人杀人不眨眼。”素雅说完跑出了父亲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