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三年了,一直没有改。还是那个老样子。”我装出一副饱经世故的样子。
“唉呀,你还老成起来了啊。你怎么混到经理这个位子的?”她好象看到我的
发迹觉得很不公平似地。
“怎么?”我反问她。“我就不能提前小康?”
“你说怎么给你妹妹安排职务吧,别让我给你端茶送水啊。”女孩子最喜欢提
要求的。
“端茶送水?就是找二八丫环也不找二十八的啊。”我捂着嘴忍不住大笑。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准确地说,应该是无话可说。
“这些年你还是一个人过的?”我和她坐得很近,于是就故意问了一个很敏感
的问题。
“在常州谈了一个,去年圣诞节分的。”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给人一种很轻
描淡写的感觉。
“是吗?”我感到有些好奇。“好好的,怎么分了?”
“他到美国去了,所以就分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她有些心烦。
原来爱情的两大杀手是时间和距离。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做呢?”我显出一种很关切的样子问道。
“就这样啊。”她叹了一口气,“我悔不该大学毕业离开上海的,别人都是蜂
拥着往上海来,而我是一心赶到常州那个小地方,三年的大好时光就这样白白地浪
费掉了。”
“你现在再回来也不晚啊。”我开导她。“其实你的境遇你弟弟已经告诉了我,
我才主动说把你安排到我这里做助理的。你在常州一个月拿多少?”
“不多啊,一个月才两千四。”她摇了摇头。“常州是工业园,那里是技术工
人工资最高。我们这些做办公室的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比。”
“原来这样,哦。既然你回来了,那我的工资给你就要翻倍。那里是两千四,
我这里给你四千八怎样?”我考虑到了这一点,如果她能帮助我尽快地把效益提上
来,这个酒吧一个月净赚三万五千块钱是不成问题的。前提是我必须在这个月新增
一些大众化的项目,扩大消费人群。这样我一个月除了给员工开工资和交给飞宁的
租钱以外,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的。那大概有一万元左右。
“好啊。”她高兴地拍了拍手。“说话算数?”
“当然。”我点了点头。
“这酒吧是你的啊--”她昂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装修还可以嘛。投资
多少?一百万?”
“我哪有一百万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我那点家底,连十万都凑不出来--
这是帮我一个朋友打点的,他在浦东开的是总店,我们这里是分店。”我没有告诉
他这里是飞宁开的,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听说你以前是在一家银行工作啊。怎么到这里来了?”她有些疑惑。
“这--”我不能说这里原来的经理是程远。“这里原来的经理经营不善,被总
经理炒了鱿鱼。所以就委派我来了。”
“喔,是这样。”她点了点头。“那你请我来,是不是怕步老经理的后尘呢?”
“呵呵,这叫共同提携共同进步。”我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托住头,笑嘻嘻
地说。
她把双手又插到头发里,又开始不住地摇头。
兰娟的工作作风的确和我很相似,这是我聘请她的原因之一。我需要尽快地把
酒吧的效益提上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三天,又是那几个喝了免费橙汁的客人走进了我们的酒吧。
还带了几个没来过的客人。
“兰恺,你亲自去。再送给他们一包十元的香烟。不要算他们的钱。”我很高
兴,只要这一招成功了,以后还会有客人来。
“康老板,侬这样客气,勿趟阿拉就伐好意思再来了。”一个胖子对着我笑着
大声说。
这么快就记住我的名字?那几杯橙汁确实发挥了大作用。
“说哪里话,你们几个朋友能来捧我的场,是我的荣幸。”我面带着笑容也走
过去,“以前那个经理招待不周,多有得罪。兄弟希望各位常来常往。”
“康老板啊,你下午帮我订两个包房好吗?再加上两条大中华的香烟,我有几
个宁波的朋友要来搓几圈麻将。”
一个很瘦的高个子男人,说一口福建话。
我心中暗喜,这一下子真的可以狠赚一笔。“各位兄弟这样信任我,我也就要
有所表示了。两个包厢送两壶热茶。聊表心意。”脸上还是一副很诚恳的样子。
“康老板,够朋友!”那个胖男人一声大叫。从烟架子里抽出一根“玉溪”,
老远就丢给我,“康老板,吾趟吾只要有客人吾就带到个得,个是吾有额名片。”
我双手接过他的名片,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上海半岛五金器材公司熊斌董
事长”我也不失时机地掏出一张名片,“熊老板,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多多关照。”
“要得!”一个咬着雪茄的男人操着四川话豪爽地叫道。“康老板给啷个巴适
的位子让兄弟们耍。兄弟们要抬桩的噻。”
这个人关系网四通八达,全国各地的朋友都有。一定要抓住这个大主顾。我心
里暗想。
“康老板,这个妹子好标致哟,是你的堂客吧?”四川人指着兰娟,大声开玩
笑。
我知道四川人喜欢开玩笑,叫摆龙门阵。而且开酒吧必须要学会处理这些事。
所以我也没有生气,依旧笑嘻嘻地答复他,“哈哈,老板见笑啦。我啷个有这样的
好艳福咯。”我的四川话半生不熟,引得他们哄堂大笑。
“她叫兰娟,是我们酒吧的副总,是东华财大的硕士,我也是。”我不失时机
地推荐我自己。我知道这些暴发户没有读到多少书,至少飞宁的爸爸就是一个。他
们会从心里尊重我们这些所谓的知识分子。
有钱的追求知识,有知识的追求钱。这就是物质和意识的矛盾。
兰娟听到我们的谈话,也从吧台那边走过来,“各位以后多多捧场啊,我们这
小本经营还需要大家的支持呢。”兰娟在这一方面和她弟弟一样,所以我相信她可
以帮我把这个酒吧做好。
“好说,好说。”那几个老板像喝醉酒似地,应接不暇,我知道。酒吧里必须
要这么做才能生意兴隆。
我越来越自信了。
我们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整个淮海路就数我们的酒吧最出名。就莲外面客人
停的车子也越来越高档。很多酒吧都对我们的生意产生了一种嫉妒心理。
这里我接管才十五天,飞宁可能是过度相信我,一直没有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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