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有人说,爱一个人是一种幸福,温暖了别人也温暖了自己。那么不爱一个人呢, 那不就是气坏了别人也气坏了自己?云雾庵气呼呼的,离开商君办公室一直来到支队 小院子门口,他想,这会儿韦莲娜还“温暖”吗?只怕气得手脚冰凉。她一个“滚” 叫自己的心凉透了,难道说她就那么好受?为什么总在自己打算真爱她一回时,她就 指责自己一无是处呢。哼,我本就不奢望高攀你这么一个爸妈是局长经理的女儿,这 回可是你亲口说要分手的,我就不信年内找不到一个女朋友!什么贼婆,你吃拉弟的 醋也用不着说别人有问题吧。 云雾庵这会儿气晕了头,哪儿乱就往那儿想,他自己也不知是气韦莲娜呢,还是 气艾拉弟,他竟返身支队长办公室请了半天事假,要去《沙洲龟》散散心,今天回不 来嘛,明天是星期天,不怕。就算有什么大案要出现场找不着他的人,又咋的,能吃 了自己?自己破了凶杀系列盗窃案又怎么样呢,让上面知道自己有思想情绪。有想法 又怎么样,总不是个进步不了。不怕鬼就什么鬼也没有了,他想。 支队长说:这总结会的事我知道了,大豪刚离开我这里一会儿。半天,散散心也 好,回头我要找李兵艾忠他们谈,简直是胡闹。 云雾庵说:那我走了,我可没说艾忠什么,他可恨不得让我连个小探长都没得当 最好。 支队长说:那是你自己的看法,艾忠可没这么看,我们全支队都没这么看,我只 问你,你到底和谁在恋爱?怎么就是让人感觉到你一时小韦又一时那个什么女——贼 头,对了,叫个体户。 雾庵笑了,说:韦莲娜说,那个女个体户叫女贼婆。 支队长低头正打开一个什么文件,说:贼婆不就是个女的?还女贼婆。 云雾庵说:就是,她那个大学都白读了,你老以后可别说我恋爱,什么一时韦莲 娜一时个体户,因为韦莲娜早把我甩了,我与她什么事儿也没有。她妈要是再找你或 者到政治部反映我什么,你老得为我公正。我一个农村伢难道有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吗, 人家不要我,我还敢与一个“公主”谈朋友,岂不是找“死”?再说当初,也就是韦 莲娜自己认为她爱上了我。 支队长叹了一口气。云雾庵出门,支队长说:吴大豪要是有你一半自知之明就好 了,何至于大队长摆个正都摆不了。 雾庵扭过身来说:你老知道,我本不想争什么官当,可你老看看李兵艾忠他们, 就看我是个小探长,往死里诋毁我和大豪。凭破案,我怎么也该当个副大队长吧,我 就不明白艾忠这种人早当上一年多的副大队长了。 支队长说:我早报了你升副大队长,不知谁到政法委捅了娄子,我会弄明白的。 近段时间你稳着点,最好别与那个体户掺和,就算她没什么也说不清你,还没得机会 让你说。 云雾庵出门嘴里嘀咕:“不找她,我就找她,哼。” “没志气,你们才吵架,这才多大一会儿,她气没消,找她也是白找。” 雾庵车过身见是小雅。他们吵架她也知道了。他恶狠狠地说:我找她!我去《沙 洲龟》找拉弟,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小雅说:送文件商君办公室不就撞上了,吵架也不找个地方,你凶什么?换了我 也会去找艾拉弟,这会儿去还赶得上中班车。 是呀,云雾庵往车站赶去。 以上这些韦莲娜一点也不知道。当小雅告诉她云雾庵去了车站要去《沙洲龟》时, 她慌了。她饭也不吃了,跑出局大院,上街拦了一辆的士就往车站赶。三分钟到站, 一打听,到《沙洲龟》的班车十一点五十分发车,看墙上时钟十一点五十分。完了, 韦莲娜返身跑出候车室直冲通车道口,一辆沙洲龟的班车开过来,她立在通道中,大 喊:停车! 司机一个急刹车,大骂:干吗!找死!可别挨上我。 韦莲娜急了,顾不了那么多晃了晃警官证大叫:开门,车上有小偷,我是刑事侦 察支队的。司机啥也没弄清,开了车门,莲娜冲上了车扫了一眼没见云雾庵,再瞧后 一排座,有一人把头埋在座背后,她一喜,嚷道:奶奶的,我看你逃你躲,你逃得过 我的眼睛。 车上一排五座位,人密匝匝的她挤不进。人们都把好奇兴奋的目光盯着韦莲娜, 看她指认出那一个人是小偷,但就是没人侧侧身子让她走过去。 因不是真抓小偷,叫大家那死盯着瞧她,人也就虚了七分,脸红破了。可云雾庵 那个坏蛋见她来了还就是不走拢来。她又气又羞,从前的那个泼辣劲儿不知甩到哪个 瓜瓜国去了,人早气得眼里含泪,站着不动了。 司机早烦了她,说:你快点行不行,哪个小偷你抓呀!我的车挡着通道呢。你可 别损坏了我班车的声誉,哼,有小偷。 有一年轻旅客站起来她,说:是呀,小偷偷你什么了?刑警队的,看你个小样还 敢冒充。坐在五排靠窗口一个二十来岁,吊个耳环的男伢流里流气说:偷她什么,偷 她的人呗。还有人附和:哼,抓小偷,被男人甩了吧,也不用到车上来发嗲吧。 韦莲娜啥时候受过这档子气,高声大叫:云雾庵坏蛋!有人戏弄你的女人你还不 站出来,你是不是男人? 司机见状这原来还真不是抓小偷,关了车门就发车,后面的车已按喇叭好一阵子 了。云雾庵无奈何站起来,说:你抓小偷,我又不是小偷,你嚷什么? 韦莲娜发横了:你就是个小偷,你出不出来? “不出来,我偷什么了?” “你偷了我的人我的心,我看你不出来,哼,好去《沙洲龟》找野女人,没那好 的事。”韦莲娜发飙了往后排闯,旅客们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热闹看,反而兴趣与 激情全上来了,纷纷让道,让她挤到后排与这个姓云叫啥安的男人拼个鱼死网破。韦 莲娜豁出去了,哭着说:臭男人,玩腻了是吧,想甩,没门,我看你去找那个女贼婆。 人们希望有一场架打,但很快就失望了,他们发现这女的直把这男的往座位上按, 男的坐下后,她一屁股坐在这男人的怀里,勾着头嘤嘤地哭。她不下车不走了,心甘 情愿似的要随这男人把她带到天涯海角。 真是一哭解千怨,和好不言中,后有诗说: 爱情谁作证, 沙洲一夜情。 俩情相交融, 就为伴一生。 后来多少事, 尘埃也落定。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