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先享受星级服务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告诉郭先生是怎么进医院的,又是谁为他垫付医药费与 住院费。总人,他运气好,被人打了以后,又被人所疼爱,用小车给送到了医院。 “他混得有点水平,有点人样了。” 王思雨来到医院的时候,见到他就哭了起来。她的泪水像珠子,滑了又落,落 了又滑。她不停地用手捂住自己的泪泉,可是,那泉水还是奔涌不停。 郭镇武头上绷着纱布,伸出一只还带着灰尘的手深情地说,“王思雨,……你 来了……” 王思雨抓住他的手,哭得更凶了,“他们为什么打你?为什么呀?” “我疼,”郭镇武脸上有极其痛苦的表情,“这儿,对就是这儿,给那些王八 羔子,可能踢了二十脚,是狗,他们也不至于这样打啊!” 王思雨哭得更凶了,趴在他的身上,整个身子都筛动起来,“他们为什么打你? 为什么?为什么!……” 过道上到处都是人,他们不明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又有怎 样好听精彩的故事等着她们。她们站在门口不愿走。 “我要……尿……尿。”郭镇武断断续续地说,“你能不能把我扶到厕所去?” 王思雨张开双臂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与他仅仅相拥了。他闻到了一股淡淡 的兰花似的香味;她呢,也感受到了一个男人大海般澎湃火热情怀。虽然,这男人 还伤着,但她确实第一次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涩与心灵的震动。她抹了抹眼泪,想抱 他,又觉得不好,她转过身来,想背,还是觉得有点不好。但她只能如此了,郭镇 武动了动身子,又痛,一种说不出的痛,他只好无力地又躺下去了。 外面都是人。王思雨把大家看了看,那些人知趣地走了。她关好门,把痰盂提 了上来,“你拉把,我不看,我把头转过去。” 郭镇武异常难为情,“这……这……怎么好……” “没什么不好,你我都是知识分子,不要屈服于一些世俗的说教。来,盖着被 子,你拉吧。” 王思雨个子矮小,但衣着得体,短袖、长裤、运动鞋也给人不少活力。她把痰 盂放到被子里去了。 郭镇武还是脸红,怎么也不好意思。 王思雨生气了,“告诉你,除我老爸死的那年,我给他喂过一次饭以外,这辈 子,我还没有伺候着任何男人。” “你爸爸不在了?” “不仅爸爸不在,妈妈去年也不在了。” 郭镇武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脸上,他微肿的双眼中,看到了人世中又一个最为美 丽的月亮。 “我要拉。”郭镇武说。 “拉吧。”王思雨说。 郭镇武把被子扔到了一边,“我要让你看着我拉行吗?” 王思雨不吱声。 晚上的时候,郭镇武问她要不要回厂。王思雨说,“你都这样了,我哪能回厂。” “那你得请一个假,不要把工作丢了。” “刚才在电话中已请了,老板说,叫我安心服伺你,你什么时候好了我再什么 时候上班。” 郭镇武也没说什么,不一会睡着了。王思雨在另一张床上,时时把他张望。 十点多钟,又有一个女人进来了。她就是美丽迷人的赵丹侬小姐。 赵小姐穿了一件束肩的抬领丝绸紫色外衣,下穿紧身裤,那胸脯,还有那屁股, 曲线诱人,如同六月天的火,在男人眼中总会燃起大火。无不刺激人的神经。王思 雨见有人来了,想问什么,对方话也不说,一巴掌就把郭镇武打醒了,王思雨赶紧 从床上跳了下来。 赵小姐今天下午上网的时候,无意看到了网上直播的视频新闻,而那主角又是 自己的男朋友,或者说老公郭镇武先生。视频上更有这样一段话叫她难受:二月二 十四日下午三点二十分,本栏目主持人接到新闻线索,飞速地赶往彩天公司。决定 以最快的速度,独家向全球播放金融危机下员工诉求经济利益的精彩画面。从网上 调查,彩天科技是一家以生产手机配件显示屏为主的上市公司,在全球有二十三家 工厂,三十多万员工。而东莞工厂更是其在中国业务的核心所在。大家注意了,我 们现在已到达了彩天科技的门口,大家看到出,门前已是人山人海,说不清的拥挤。 不过大家对我们还是很客气,一下子就从那密集得透不出一丝气的人海中让出一条 道来。你们看,那穿着白衬衣、戴眼睛、小平头胖乎乎的青年多么勇敢,多么帅气, 他的语言有强大的感召力,成千上万的人跟着他都在怒吼,他成了这人群中的精神 领袖。记者要问,他们的诉求在金融危机的浪潮之中,能够得到满足吗?或者说工 厂能够作出适当的让步吗?矛与盾尖锐对立,法与情水火不溶。现实与理想万里之 遥。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会遭到政府的猛烈抨击与工厂的强列抗议吗?记者又获悉, 那个带头的青年,就是二个月前的跳楼英雄郭镇武先生…… 她从深圳赶了过来,四处打听,总算找到了他的“下榻之处”。她早已想好了 一大堆安慰他的话,可是,一进房间,看到了另一个矮小的女人,也在旁边,而且 眼中还有说不出的伤心。她就大怒了,这是一种感情上的抢夺,赵丹侬不准别人把 她们八九年的感情,八九年的记忆,八九年的甜蜜,就这样分流出去。她得捍卫自 己的尊严与权利。她脸色变了,冷冷地问,“这是哪里来的陪床小姐?” 王思雨轻蔑地看了一眼,冷冷地说,“你是谁呀?怎么说话这么没有教养?” 赵丹侬把郭镇武打了一下,“告诉这个妖精,你说我是谁?” 郭镇武睁了睁眼睛,又痛苦地闭上了。 赵丹侬说,“我来告诉你,我是他老婆。八九年的老婆,我跟他上了无数次的 床的老婆,你,知不知道?” 王思雨说,“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今天才看见你的尊容。”说着她就 往外走。 赵小姐挡住了她,“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叶子吧?天天在网上与他疯聊的叶子 吧?好多次我看到他在网上与你聊天,那高兴的样子就像吃了毒药”。 “谁是叶子?你搞清楚一点。” 赵丹侬笑了笑,“你不是?我明白了,你可能又是在网上被他勾到第二个第三 个第四个叶子了。我一直在努力改变他,可是,怎么也改变不了他对女人的兴趣。 郭镇武不是一个东西,一无是处,自从失业以后,正在急速地往最黑暗的地方滑去。 什么样的人都交,什么样的菜都吃,我都为他感到脸红。一个女人不帮自己的男人 在事业上打拚,却天天花空心思去勾引人家的男人,这种女人是女人吗?” 王思雨拿开了挡住他的手,“告诉你,第一,没有谁抢你的老公,是你老公第 一个打电话给我,叫我过来照顾他的;第二,一个优秀的女人应该要有内涵,更应 该有休养,而不是骂街;第三,我与他一直是清白的,没有你所猜忌的任何一项内 容;第四,本人不是叶子,也没有叶子的魅力,对于她的学问,本人没有心思去研 究。” 赵丹侬气愤地打了郭镇武一下,“你说说,你说说,咱们是什么关系?让这个 妖精死了这条心。”。 郭镇武被打了一下,疼得撅起了嘴巴,“你是我老婆?什么也不是!连朋友也 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跟我滚远点!” 赵丹侬大怒,将手中的提包扔到了他的身上,眼睛变了形,“砸死你这个忘恩 负义的家伙,”接着又用她的双手,拚命地在他身上捏来捏去,不停地打,不停地 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说,跟你八九年了,是条狗你也该讲一句实话吧。你说 你有没有一点良心,一点道德?你如今有新欢了,变心了,不要我了。你以为我会 怕吗?告诉你,我已升为内务组长了,一个月比你以前的二个月工资还高,我来看 你,并不是乞求你,而是希望我们要用一种新的眼光,平和的心态对待我们的这场 感情危机。用真诚去修补业已存在的漏洞。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做了一连串让我惊 讶、丢人的事情。你出了名,被新闻媒体所乐于报到,却没为自己捞到一分钱的好 处,你说,你有一点脑子没有?你是人渣,你是残次品,你是垃圾。你为什么不被 人打死?” 郭镇武抓起桌上的杯子,忍着巨痛摔了过去。那愤怒的杯子呼啸着从赵丹侬的 耳旁飞了过去。呼啸声过后,赵丹侬少了一只耳环,那美丽的耳环落在了地上,滚 了一会后,终于渐渐停息了。 但赵丹侬并不怕,依然不依不饶,“你说,你有没有一点脑子,多少人炒了就 炒了,抓紧时间去找工作就是了。可是,你却不同人样,花了那么多的钱去打什么 官司,要追求所谓的公平、正义、法制。这些市长省长大人管的事,你管得了吗? 到现在为止,你赢了吗?没有,没有,你钱丢进去了不少,却都打了水漂,一点反 响都没有,你是一个遭人嘲笑的真正的蠢才!” 王思雨把她拉了一下,“他身体不好,你少在这里说几句好不好?!” “你跟我滚开!你这个不要脸的妖精!”赵小姐甩天了她的胳膊,“别人厂闹 罢工,要求加薪水,你当什么联合国的警察,充什么好汉,我以为你已经被人打死 了,我说赶来看一看你僵硬的尸体,那知你这么愚蠢的人,竞还没有死,我也不知 道,像你这么差智商的人,也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都为人感到丢脸!” 又一只杯子飞了过来,她晃动了一下虽愤怒但仍好看的脑袋,那杯子在墙上粉 碎成了几个小碎片,发出一片清脆的死亡之声。 赵丹侬不走,还在骂,“你这个窝囊废,你这个草包,你这个饭桶!……” 王思雨拉她她不走,王思雨急了,用口把那那看的手一咬,赵小姐大叫起来, 十多个牙齿印,个个鲜血,个个渗血,赵小姐的叫声,好像腊月天农村的猪叫。 医院一下子来了几个保安,“走,跟我到保安室去一趟。”她们不走,保安一 推,她们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又有人来访,老奶奶到了。 老奶奶见郭镇武成了这个样子,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她不断地用手臂抹着眼 泪,不断地问,“这是谁打的?这是谁打的?!我找政府评评理去?” 郭镇武轻轻说,“没事,没事,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真的,我的肉特贱,过 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老奶奶又说,“头上包了这么厚的纱布,一定受伤了,一定要拍一张片子,将 来,万一脑子有什么问题,也好找他们算帐,随意打人我们决不能饶了他。” 郭镇武说,“早拍了,没什么大事,几天就要出院了。” 老奶奶起了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喝吧。” 郭抬起了头,“我已经喝过了。” “喝过了再喝,多喝白开水对身体有好处。” “我真的不喝了,我已经喝过了。” “喝过了再多喝一点,把那些毒都排出来。” “我真的喝不下出了。”郭镇武把递到眼前的杯子给推开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老奶奶生气地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拿起一个拖 把就拖起地了。 郭镇武用手示意了一下,“不用拖,不用拖。” “这么脏还不拖?”老奶奶已拖得差不多了。” 郭镇武说,“这里有专门的清洁工,你只需坐着休息休息。” 老奶奶并不理,她相信,这地只有她才能拖干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