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闯再遇真爱却再度受阻 王闯自从那次被阳光和三姨找回来后,就整天无所事事,她把母亲和继父都当 成了仇敌。 田聪的父母在王闯回来后,曾经诚挚地委托媒人到三姨家来陪了不是,而且, 诚恳地表明了他们家对这两个孩子出走的宽容态度,也对孩子未来予以充分考虑了, 即,准备成全两个孩子,让他们做合法夫妻。三姨夫一听就火了:啊,感情他们家 赚了便宜了,白拣个媳妇,这好事要是给我,我也愿意啊。他一拍桌子,宣布了最 终判决:坚决不让王闯嫁给田聪!三姨呢,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听着丈夫咆哮,她 明知道女儿王闯会因为她食言而更加恨她,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媒人遭到了当头一棒子,灰溜溜地离开了三姨家。 从此,田聪跟王闯也就没有了联系。 田聪的父母听了三姨夫的态度既伤心又生气。本来,田聪的叔叔都在黑山市给 田聪物色好了工作单位,可是现在有了他们私奔这一档子事,人家悔约了,学也不 能继续再上了。田聪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他不会继续上学而遭老师和同学的冷 嘲热讽的。父亲便给他买了辆大发车,他开始学习驾驶技术。 两年以后,田聪跟另外一个姑娘结婚了。可是,田聪对媳妇很差劲,他总是把 她跟王闯做比较,在他看来,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妻子都无法跟王闯相提并论。 他开始后悔自己没做最后的坚持而辜负了王闯。他经常想起跟王闯流浪时的共患难 的纯真交往故事。每次回忆,他年轻的眼里,都疼得泪水涟涟。他恨时间不会倒流, 如果能回到从前,那么他知道该怎么样处理那个棘手的问题,可是现在什么都来不 及了。 王闯从他们发生不快而分手后,因为伤心于田聪的脆弱,从来没找过田聪,就 是田聪几次打电话给她,她也坚持不接听,她不想跟他窝囊一辈子,她就是气。 王闯开始乱交男朋友了,她想游戏人生。 哪个男孩子约她,她都不拒绝。她在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其实,她心里最 清楚,她是无法忘记田聪的,尤其是对田聪愤怒的情绪淡薄以后,她更加想念田聪 和跟田聪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可是,王闯天生倔强,依她的性格,她永远不会主 动找田聪。不过,有一天,她终于还是放下自尊,决定去找田聪,可得到的却是田 聪结婚的消息。王闯哭得一塌糊涂,她悲痛地想:田聪啊田聪,你跟本就不在乎我, 你从来也没有爱过我,我恨你一辈子! 王闯更加放纵自己了。不久,她在上网聊天时认识了一个叫张永长的男孩子, 王闯立刻把这个张永长当作田聪的代替品,她怎么也没想到,张永长竟然在见面接 触几次以后真的爱上了她,他根本不计较王闯的过去,对王闯呵护备至,甚至使得 王闯都想努力去爱他了。 张永长在县城一家公司做保安,是家里的独生儿子,家境很好,父母都是本分 的制酒工人,观念也很保守,在张永长把王闯如实介绍给父母时,他们极力反对。 父母就像要判决一样,把张永长叫到他们的房间。父亲严肃地说,咱们家祖祖辈辈 都是清白的人,你不秃头不眼瞎的,怎么偏找一个这样不安分的人当媳妇呢?咱们 家能养住她吗?母亲也附和着说,结了婚跟你新鲜劲儿一过,免不了又想着别的男 人,你看看她的妈,我打听了,也不是什么本分人,是带着她嫁给她后爹的。等摔 了跟头时你再后悔,黄瓜菜可都凉透了,还是趁早跟她断了吧,凭你这样的什么好 姑娘都能找着。 张永长听了父母的训斥,很伤心,可是,他没有办法不爱王闯。他认为,谁都 不可能一辈子也不走错路,而走错了有勇气承认的人却不多,王闯就能够勇敢说出 自己的真实过去。他就喜欢她的坦诚,这样坦诚的人都不去珍惜,怎么会找到自己 的幸福呢?他低沉却是很坚决地告诉父母:“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 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你们的脑袋还那样不开窍。我不在乎王闯的过去,只要她喜 欢我,今后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不会放弃她的,你们就不要逼我了。”说完转身离 开父母的房间。 父亲气势汹汹地追他到门外,大声说,只要我在,你别想让这个女人进咱的家 门! 张永长心痛地想,长这么大父亲从来没对自己这样凶过,看来他是真的不答应 他跟王闯的事了,他知道父亲很倔强,是个一条道儿跑到黑,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 人。张永长本来就内向,遇事喜欢钻牛角尖儿,他也不是不孝顺的人,所以,遇到 这样的尴尬情境,他好象掉进了一个没底也见不到亮光的黑洞,他绝望了。 他不希望伤害自己的父母,他矛盾得很,一会儿对自己说,为了父母,离开王 闯吧?可是,马上就心酸地泪流满面,不,我离不开她,如果要我离开她除非死。 那一晚,他不住地倾听自由的呼呼风声而望着漆黑的夜色发呆,他多么希望自 己象窗外的风那样自由啊。 第二天,张永长穿戴很整齐,没有吃早饭,他照常去公司上班了。 到单位,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心里乱得很,象有无数只猫的爪子在撕扯着自 己脆弱的心脏。 他给王闯打电话说要见她。 王闯答应了。 下班后,两人相约来到江畔公园。 张永长把王闯紧紧搂进自己很单薄的怀抱里,生怕她被人给抢去一样,未语泪 已无数行。聪明的王闯似乎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问,是不是你父母知道我 们来往而不同意?张永长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王闯因伤心而不停颤抖的身子搂得更 紧,王闯都透不过气来。王闯艰难地说,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一般人都不会容 纳我这样经历,你的父母怎么会例外呢?永长,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可是,你不 能因为我而得罪了父母,他们就你这一个独生儿子啊。离开我吧,能得到过你真挚 的爱,我已经知足了。张永长立刻用自己的嘴堵住了王闯的话。两个人抱头痛哭, 吓得偶尔经过他们身边的一个小孩子撒腿就跑。 张永长好象早就想好了一样,沉稳地对王闯说,我们一起到南方去吧。王闯没 有思索就回绝了。她说,我已经经历了,根本立足不了的,我们什么大本事也没有, 最后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到父母身边,我不能再遭一次别人的白眼了。 两个人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和出路,反正张永长表示,无论如何, 他不会离开王闯,谁也不能分开他们。王闯安慰张永长说,我们还年轻,还来得及, 慢慢想办法吧,天无绝人之路,你先别着急,回家跟父母道歉,等有机会再商量。 说了这些,王闯自己都感觉可笑,因为,她知道那对父母是永远不会真正接纳她的。 她不过是不忍心看张长难过才这样说的。 天很快就全黑下来了,几只乌鸦,呱呱叫着飞进树林的深处。王闯劝张永长回 家,张永长说不回。他突然紧紧攥着王闯的双手,请求说,王闯,你真的爱我吗? 王闯说,原来没有那么认真,现在已经认真地爱上了。张永长诚恳地说,闯,不知 道怎么了,我今天晚上一会儿也不想离开你。王闯又劝了他一会儿,可是他听不进 去。最后,两个人手牵着手朝一家旅店走来。 王闯对吧台里的人说,开一个标准间,胖老板已经看出了张永长他们是本地人, 对这样临时找到旅店潇洒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况人家住又不是白住,咱赚咱的 钱,管那么多呢?有的男人和女人,一看就不是夫妻,可是却两个人来开房,要干 什么那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有的进去只呆一两个小时却付出一天一夜的 宿费,这买卖真是很划算的,什么法制观念啊,去它的吧,所以,老板根本没让王 闯他们出示相关证件,就给他们开了房间。 张永长没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比以前任何时候对王闯都温柔体贴,两人象夫 妻那样亲昵一阵子,王闯依偎在张永长的怀抱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张永长却一 丝睡意都没有,他睁大眼睛却什么也不看,泪水爬满他年轻的脸,当他听到王闯发 出均匀的鼾声后,轻轻地将自己胳膊上王闯的头放在枕头上,然后借着床头灯温和 的光亮,伏下身子,自己的脸几乎贴住了他深爱的女孩子呈现美丽睡姿的脸庞,他 细心地欣赏着心爱的姑娘的芳容,他要把她看到自己深情的眼睛里,然后再送到自 己火热却无比失望的心灵深处。如果可能,他真想把所爱的人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那样,就不会有人能够使他们分离了。想到这里,他的心刀割一样疼痛,他用手轻 轻地把王闯光洁前额上的一缕被他们亲热时弄乱的秀发梳理成漂亮的样子,情不自 禁地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将自己已经冰凉的唇吻在了王闯因满足后更呈现红润的青 春的唇上。张永长几乎有些哽咽了,他真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自己的女孩, 可是,他又没有勇气与父母对抗到底,他咬了咬牙,好象给自己下了最后的决心, 他迅速从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的安眠药,可是,他拿药的手送了好几次都没准确送 到嘴里,没办法,他张大了嘴,象动物在地上舔食一样,从手里“呼噜呼噜”地好 容易把药吃到嘴里,硬把药吞下肚子,眼泪却又止不住了。 他把几天前写好的遗书,放在王闯床头柜上,用王闯的手表压在上面。 他看看表,天就快亮了,便转身离开了旅店房间,在关门时,回头看了王闯和 他们永远的“卧室”两分钟,然后,他急匆匆走到外面去,他对自己说,我已经觉 得头昏沉了,眼皮都抬不起来,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必须到我选择好的派出所门口 去死,因为警察胆子大,不会吓着。派出所不远,就在隔壁。他踉跄着好久才来到 只有几米远的新风派出所的电子门旁,他一头就倒下了。还有一丝清醒意识的张永 长默默在心底说,王闯,原谅我扔下了你,我累了,睡了。不一会儿,他什么就也 不知道了。 第二天,值勤民警开大门时一眼就发现了他僵硬的尸体,尽管有些吃惊不过确 实没有被吓着,职业习惯吧。 王闯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瞟了瞟旁边,张永长没在,以为他去洗手间 了,王闯迅速起来收拾自己。 她都整理完了,还不见张永长出来,她又急着去厕所,就大声喊:“喂,张永 长,你怎么还不出来,你不会是在马桶上看报纸吧?”没有任何回应,她还以为张 永长在跟她开玩笑,她悄悄地一蹭一跳来到洗手间门口,她猛地推开门,里面却是 空无一人,她突然觉得心慌了起来,她无力地劝自己说,别瞎想了,也许他去买早 餐了,这样,她稍许宽慰了些,赶紧洗了脸,然后,她坐到床上,突然她就看到了 自己手表下面的纸条,她急切地打开那张纸,心想,这小子跟我玩什么把戏?可是, 她还没看完,就昏厥过去了,那是张永长留给王闯和家人的遗书! 张永长的父母如雷轰顶,他们是善良的平常人,失去儿子,让他们经受了最致 命的打击,他们没有想过张永长本身的原因,他们气愤地将所有的恨都发泄到王闯 身上来。 他们家的七姑八姨,全都找上来拿王闯试问。 阳光和父母都跟着人家小心地一直陪着不是,同时也帮忙尽快料理张永长的后 事,入土为安,人已经死了,不安葬了,总也没完。人死了闹一闹解恨罢了,能怎 么着?尽管王闯有责任,可毕竟不是王闯杀了他。 忙了四天,等一切处理停当时,阳光觉得全身的骨头和肉没有不疼的地方,简 直要散架子一样,她在床上躺了两天,因为还年轻吧,很快恢复了体力,她照常上 班下班,回家也跟丈夫柳风一起忙招待所的事,看起来一家人仍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是阳光和柳风都明白,两人从前那种默契再也找不回来了。他们有很多时候就那 么默默面对,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以前可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啊。现在两人就象 做出的一锅夹生饭,怎么处也都是别扭,只不过,他们谁也不希望去说破罢了。阳 光是真的好想找个人倾吐一下自己的郁闷,哪怕是找块石头说说也好受些,可是, 跟谁说去呢?说出来除了让人家耻笑还能得到什么?得到廉价的同情吗?同情能解 决什么实际问题啊,什么也解决不了,解决问题只有靠自己。虽然这样想,可她此 时无意却想到了真诚,她非常想跟他说说话。阳光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她是不能跟 真诚说这些的,如果说了,无疑是在鼓励真诚向自己再迅速靠近。所以,决定暂时 还是把这样焦虑郁闷的情绪深埋在心里。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