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没有爱都能生情 阳光唯一的哥哥阳明,十年前,跟云竹喧结婚不久,就调到黑山市财政局工作 了。阳光跟嫂子相处得如同亲姐妹一般,平时嫂子只要跟哥哥回家探亲,她就会拉 着嫂子唧唧呱呱说个没完。 云竹喧家也是白水县的,要说她跟阳光还真有渊源。上中学时,她高阳光一个 年级,她家是乡镇的,她寄宿在学校。阳光总是到云竹喧她们宿舍去找自己的同学, 慢慢就认识了云竹喧。她常常看到云竹喧热心辅导别人学习,阳光的同学没有换洗 的衣服,云竹喧就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让她们替换,在阳光心里,竹喧是个善良而 又有才气的女孩子,阳光也不是俗人,所以,她希望结交竹喧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情,同气相求吧,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一到星期天,阳光总是在云竹喧不回家时,带她回自己的家去改善生活。阳光 的父母和哥哥都很喜欢云竹喧。阳光经常私下里逗云竹喧说:“你以后就给我做嫂 子吧,我哥跟你很般配的,他虽然没有上过正规大学,可是,他很有才干,是我爸 他们厂子的秀才呢。”云竹喧听了,每次都立刻羞红了脸,追打着贫嘴的阳光。 其实,云竹喧和阳明真的暗暗爱上了对方,只是阳明觉得云竹喧还在上中学, 不能耽误人家,才一直没有追求她,云竹喧呢,她是个有志向的女孩子,她不会因 为爱情将学习弄成半途而废,她很明白阳明对她的心意,她想,如果阳明真的喜欢 我,他是会等我考上大学的。 两个年轻人心有灵犀,谁也不必说了。 阳明表面只当云竹喧是妹妹的同学,云竹喧也当自己的兄长那样去尊重阳明。 转眼间,云竹喧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一所重点大学,离开家乡离开母校离开阳 光一家的那一天,两个相爱已久的人订下了终身。 大学毕业,云竹喧分配到黑山市海关工作,结婚两年后,组织上照顾,把阳明 调到了市财政局任秘书科副科长。 看到阳明云竹喧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双方老人都很欣慰,而阳光更是洋洋得 意,她总是这样吹嘘:“还不亏了我做了月老啊。”为此,她没少跟哥哥要人情, 哥哥也正好有了宠她的理由,小了请吃饭店,大了就让嫂子给买衣服,由哥哥埋单。 这不,真诚临时有工作任务,不得已跟阳光分别,阳光心情有些失落,不过又 很快高兴起来,她赶往嫂子家。 平时,总是嫂子跟哥哥经常回去看他们,阳光及父母很少来市里,一是觉得市 里太闹,二是阳明两口子都忙,工作干得特别出色,常来怕耽误他们的进步。三天 两头通个电话,知道都很好,也就放心了。 阳光想,如今,自己跟真诚这样的状况,以后少不了来市里了。 在嫂子家,嫂子跟她闲聊时,问她:“有没有心情跟柳风陆续调到市里来?” 这要是在以前,阳光会不假思索一口回绝掉嫂子的好意的,可是此时此刻,她非常 希望能到市里来工作,那样,她跟真诚见面就容易多了,她知道自己是离不开真诚 了,陷得很深很深。听嫂子主动要帮助她,她说:“嫂子,如果能的话,那是太好 了,对孩子以后的前途是很有利的,我想柳风能同意的,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再告 诉你吧。” 嫂子哥哥真是太忙,下班了不是加班审核材料就是各种各样的应酬,什么谁的 三叔二大爷的孩子结婚了,什么谁的小舅子媳妇生孩子了,等等,照例都得去凑热 闹随份子,经常搞得人到酒店喝着喜酒,却不知道这喜酒的真正主人是谁。唉,没 有办法,你这样做,他这样做,大家都这样做,结果,是人人喊着不应该,却都在 身体力行地助纣为虐,造成了人际关系的恶性循环。别人通知你的事,你要不带着 钱去捧场,那么下次再见面,不等人家表现出不高兴,你却会首先脸红到大脖子根 儿了,为了避免尴尬还是硬着头皮去,弄得囊中羞涩回头把苦往自己肚子里咽吧, 谁让你生活在红尘中了呢?这样看来,人有时候真不如动物活得自由自在。 越大的地方越讲这样的排场,越是铺张。听嫂子发出无奈的牢骚,阳光也嘘唏 不已。她说:“好在我的职业决定了我认识的人比你们少,否则我来到市里,连吃 饭的钱恐怕都不会剩下来了。” 那晚,嫂子好象没有什么大事,就象以前那样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地跟阳光说着 梯己话。可万没想到的是,深夜11点多,电话铃声把刚刚睡下的姑嫂俩吓醒了,云 竹喧有些紧张地去接电话,这么晚来的电话,最让云竹喧害怕,老人都不在身边, 她就怕万一是老人病了什么的。 云竹喧接起电话,真是老人病危了,不过,不是他们的双亲,而是云竹喧的大 姨夫,他们是从乡下来住院的,没带足够的住院押金,院方不予救治,没办法才找 云竹喧夫妇帮忙凑齐3000元押金的。 云竹喧和阳明就象亲戚朋友的救世主一样,平时,谁家有个为难招灾的,都找 他们,只要能管的,他们从来不拒绝。两口子总是这样说:管事是很麻烦也很辛苦, 可是,来找你的都是看得起你的,能帮就帮,不说积德也跟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不相违背嘛。 云竹喧撂了电话,就去客厅喊醒正在酣睡的丈夫。 两人风风火火地带着钱奔医院去了。 阳光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她一遍遍想着跟真诚的相逢甜蜜,她好想真诚啊。 云竹喧大姨夫脑干出血,而且是大量出血。经过两天的抢救和治疗,终因为病 入膏肓还是撒手西去。 云竹喧阳明刚忙完救治又开始帮忙乎丧事。 大姨夫跟大姨是典型的父母包办婚姻,大姨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她长相人品都 好,心灵手巧的,而大姨夫则是个相貌有些丑的木讷之男人,当初,姥姥家穷,欠 了大姨夫家很多钱,大姨夫的父亲,见大姨嘴一分手一分,早就相中她了,就托人 跟姥姥家说媒,说如果大姨做他家的儿媳妇,那些旧帐就一笔勾销。姥姥不知道大 姨早有了意中人,不但觉得大姨夫家提的条件诱惑力大,而且,更觉得大姨夫家条 件好,虽然,小伙子蔫巴些还有些丑,人品好就行,至少闺女嫁过去不会受气遭罪, 老两口一核计就答应了这门婚事,根本没有征求当事人大姨是否同意,只是很权威 地通知她已经给她找了门好婆家。 大姨得知她将来的丈夫是谁时,哭了个昏天黑地,可是,那个年代,婚姻全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能有什么权力,大姨只有忍辱负重地嫁过去了。 大姨跟大姨夫根本没有感情,平时,大姨几乎从不跟大姨夫说一句话,也不拿 正眼看他,只是没有办法不在一个炕上睡觉和在一个锅里吃饭,大姨夫知道自己配 不上大姨,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干活儿。 大姨夫跟大姨过的日子,几乎就是,不是哑巴的哑巴生活和睁眼瞎子的生活。 即便这样,他们却生了一双儿女,这就令人很费解,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孩 子不见得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有时只是泻欲的一个后果而已?孩子只能说明这一 男一女在一起具有制造生命的能力而已?云竹喧的表哥表妹都对父母不能理解,可 是,那老两口结婚二十九年却没有想过离婚,家里虽然少有生机,过着淡如白水的 日子,倒也宁静。 云竹喧觉得大姨跟大姨夫两人的婚姻就是个悲剧,而悲剧的主角当然是大姨大 姨夫两个人,孩子就是配角了。云竹喧很可怜大姨,她更同情大姨夫,觉得大姨夫 是最最可怜的。 大姨夫死了,云竹喧倒认为这是他最好的解脱,自此可以不再看妻子没有表情 的脸了,而大姨从此也可以不再瞅见自己不喜欢的那张总在眼前晃动的面孔,可以 说,大姨夫的死是件不好的好事。 没想到的是,在大姨夫的灵前,大姨竟然哭昏死了好几次,虽然,大姨没说什 么留恋大姨夫的话,可是没有真挚感情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可见,这么多年默默地相濡以沫,尽管没有爱情,而亲情却早已经牢固建立在 他们之间了。就是那些惊动神仙的爱情最终不也得演变成亲情吗?有人说,没有对 一个人始终不渝的热烈爱情,夫妻能白头到老,靠的主要就是亲情。“直到老得哪 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这是最典型的爱情演变成亲情的情景, 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小爱演化升华到了对亲人的大爱博爱。大姨对大姨夫没有过爱情, 可是,经历了岁月的磨蚀,两块冰冷的石头都能摩擦出火来,何况两个有血肉的人 呢?如果不是大姨夫的突然谢世,谁也不知道大姨会对大姨夫这样好,如果大姨夫 泉下有知,也能微笑着瞑目了吧? 云竹喧和阳明夫妇怀着颇多的感慨,帮助处理完大姨夫的丧事,阳光也就结束 了帮助照顾小侄女的任务,她该回家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