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客自己的故事打倒了他自己 二叔上中学时,不但学习成绩好,还是个风流倜傥的俊男,他爱上了同班的漂 亮女生王静初,王静初也早就暗恋着二叔。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经常用书信纸条 含蓄地传达着彼此热烈的爱情,他们相约,非对方绝对不娶不嫁。那个年代,自由 的爱情只能在年轻人心里恣意生长,没有敢光明正大在公开场合显示给大家看的, 哪有敢像今天这样直接表现出来,惟恐全世界的人会有一个不知道他们在恋爱的。 那时有的青年男女,热恋了好多年,都只有他们彼此知道,而对外始终守口如瓶。 二叔跟王静初就是这样隐匿了三年,他们秘密相爱了三年,打算毕业后再想办法告 诉彼此的家长,托媒人搭个形式上的桥,结百年之好。 然而,悲剧的发生,往往都是突然的,在你没有丝毫预感的情况下,它就好比 一只无形的魔掌,猛然却是牢牢地钳住你命运的喉咙,狠狠地越掐越紧,直到你快 窒息了,实在坚持不住了而屈服了它,它才可以幸灾乐祸地放下手来。 快毕业的那个寒假,二叔刚从学校返回家,爷爷奶奶把二叔叫到东屋,爷爷一 边在炕沿儿上磕打他那二尺来长的烟斗里闪着火星子的烟灰,一边郑重地对二叔宣 布说:“老二,你快毕业了,年纪也不小了,我给你说了家闺女。”没等爷爷说完, 二叔急红了脸,他拦截说:“爸,我还年轻,还要考学,这样早定亲不合适啊。” 爷爷把烟斗磕打得贼响,那意思是没有你反抗的份儿,爷爷说:“闺女家是正经人 家,闺女也勤快厚道,我已经给过了财礼了,再说了,定了媳妇也不耽误你念书嘛, 就这样定了,过两天跟媒人去相门户(男女双方及双方的主要亲人在一起认识,意 思是从此是亲戚了,今后互相照应,是满族婚俗的一个形式)。”爷爷在这个家就 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如此。二叔知道现在硬跟爷爷对抗肯 定不行,他就不出声,想找机会再求爷爷开恩。 二叔想,无论你给我说的闺女多好,在我眼里心里,她都永远赶不上我的静初。 静初已经融入到二叔的生命中,谁也取代不了她了。直到这时,尽管二叔跟王静初 好了三年,彼此的心已经凝聚成一体,可是他们连手都没有拉过一下,那个年代保 守得真可以,真的很灭绝人性啊。 二叔那些日子过得可真够苦的,他整天不出声地干家里的活儿,讨爷爷高兴, 爷爷真的高兴了,他就斗着胆子把自己有了王静初的事情告诉了爷爷。爷爷听了二 叔的坦白交代,并没有象一般人那样训斥二叔,他毕竟也是个有些文化的老人,他 长叹了一声,摇头对二叔说:“你咋不早跟我说?”二叔说:“不敢说。”爷爷好 象很惋惜,可是转而却坚定地说:“不行了,咱给人多过了彩礼了,怎么去说黄, 咱家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家,咱提出退亲,人家就算同意了也不会退彩礼,就算退了, 以后咱么也不好做人哪。”二叔说:“你不好说,我自己去说吧。”爷爷却突然愤 怒了,大声地训斥二叔:“你小子念几天书真行啊,不行,不能去说!就这么定了。 什么感情,我跟你妈也是爹妈做主定的亲,现在不是也生养了你们兄弟姐妹一大帮 了吗?”二叔急得要哭了,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反抗父亲才能胜利,他知道无论怎 么说,父亲都不会回心转意的,父亲就是天!天意谁能违抗呢? 结果,二叔为了做个孝顺的儿子,辜负了王静初,违心地跟爷爷给他定的闺女 成了亲。二叔从来不喜欢二婶,平时几乎不怎么跟她讲话,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王静 初,他的心早就全部交给了王静初,二婶怎么也挤不进来,无论她多么贤惠,她都 无法让二叔爱上她了。不过爷爷说的也对,后来,二叔真的照样跟二婶生了一帮闺 女儿子。这人也真是个怪物,你能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吗?没有爱情不是照样能生 孩子吗?由此看来,生孩子真是男女在一起合作展示自己有一种再创造的能力而已。 二婶是个没有文化的人,她就知道养孩子是传宗接代,就懂得女人做了男人的 老婆就得伺候他和他的父母和子女。二婶把这些事情做到无可挑剔的地步,可是她 永远也赢得不到二叔对她的爱情,好在她也不懂得什么爱情,只要男人给自己提供 衣食住行也就足够了。可是二叔呢,他是个浪漫的人,他有文化,毕业后做了中学 教师,他的思想不可能跟家庭妇女一个档次,他需要的是象王静初那样举案齐眉、 红袖添香的女人!王静初因为二叔的无奈背叛,也稀里糊涂地找个男人嫁了,她认 为,这辈子不能嫁给二叔,找谁嫁都只是单纯为了出嫁。这样,她根本不会幸福, 她是在靠日夜拣拾跟二叔相爱的所有碎片度过她的岁月的。 二叔觉得对不起王静初,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的情况。现在年纪大了,他却经 常靠了非常方便的沟通工具电话的帮助,跟王静初通通电话,不用说什么梯己话, 就能象年轻时那样达到沟通的目的,他们的心一直没有变,每每说时仍旧泪如倾。 二叔常常慨叹,如果当初自己能有勇气抵抗父母之命,也许不会坑害四个人, 无疑地,二婶、王静初、王静初的丈夫还有二叔自己都是婚姻的牺牲品,所以二叔 说是他自己害了四个人。二叔经常说,那个年代也是太穷了,就为了那几百块钱的 彩礼,爷爷才违心拒绝了二叔的企求。唉,无论哪种爱情都会深深留下时代的痕迹, 都有时代的影子。 刚才阳光一语说到了二叔的痛处,二叔懂得,跟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起生活,的 确是在遭罪,这个遭罪的感觉跟当事人是否优秀没有关系,只跟有无相互的感情有 联系,那么,现在,二叔认为,就算柳风再好,可是阳光已经不爱他了,再继续绑 捆在一起都是遭罪,二叔想到这些,就很低调地告诉阳光说:“孩子,只要你自己 认准了,路,你自己选择吧,不过,一定要问清楚自己的心,别违心,只有这样, 你才不会在将来有后悔的那一天。”阳光很感激二叔的理解。 阳光在离婚的路上离目的地又近了一些。可是,柳风在阳光的家人里也是很有 影响力的人物,大家都非常认可他,也就是说柳风在阳光的家族里面人缘很好,所 以,大家都不情愿柳风因为离婚而变成与这个家庭没有关联的陌生人。这不,阳光 的老姑也走上了规劝的舞台。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