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在异乡为异客 阳光到了上海那所中学,供需双方见了面,彼此都很满意。校长说先上一阶段 课,然后回来搬家,阳光同意了,她对校长说自己跟丈夫离婚了,还有个上初中的 儿子跟她在一起。 阳光讲课的水平真是无可挑剔,这些天她的课几乎都是有老师在听,评价都很 好。校长好象发现了千里马一样地珍惜她,不但在工作上重用她,还帮助她租了套 房子,安装了必备的家具,就等着过段时间乔迁了。 面对这样的境况,可阳光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惊喜。其实,她是多么希望真诚来 找她回去啊,她一直在揣摩:难道我留的地址他真的没有找到或者他根本没去找吗? 难道我跟真诚的缘分就这样完了吗?原来,那张看似无心写下的地址,是阳光故意 留的,她在考验真诚对她的感情也在考问他们的缘分,直到现在也没听到真诚的动 静,看来真的完了。 阳光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她跟真诚的相识相爱和自己的离婚,说不清楚自己是 后悔还是什么,就是难受,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过。 阳光虽然很迷茫很痛苦,但是只要她一走进课堂,就能全身心投入到教学中去, 所以,大家只看到充满自信在讲台上振振有辞的阳光。 这天阳光刚下课,校长就喊她说:“阳光老师,刚才你老家的表弟给你来电话 了,他知道你在上课,让你有空给他回话呢。” 阳光心头一热,她默默地说:“老天啊,原来,我跟他的缘分没断啊。” 阳光再也忍不住了,她立刻颤抖地去给日夜想念的真诚打电话,刚一接通,没 等真诚说什么,阳光先哭了。真诚说:“都急死我了,打手机,已停机,问家人, 说不知道。阳光,你快回来吧,我要你回来,我离不开你,我要疯了。”阳光就是 举着电话哭,什么也不说。 哭够了,阳光说:“我都走出来了,还是让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现在我想 通了,你还是跟吴丽晴继续过下去吧。”真诚马上截断她的话说:“请你别这样了, 我心里也难受得很,可是我面临的问题真的很棘手,你就等等我吧,求你了。我还 是那句话,除了你我谁也不要!”阳光说:“那就让我在这里等你吧,等你有结果 了,我再回去。现在,我都应聘了,不能说走就走啊。”真诚说:“反正我等着你。” 又过了两个星期,阳光回来搬家了。 阳光回来时,大家眼见她人瘦了一圈儿,谁都明白这不仅仅是旅途劳顿所致, 她能够做出了这样的远离决定,那是得经历了一次剥皮抽筋的折磨啊。而真诚只是 无数次说,不舍得阳光这样背井离乡,却还是拿不出一个避免背井离乡的办法出来, 总是唯唯诺诺。阳光心里开始流血了而不是流泪:真诚啊真诚,为了你,我从那个 富足殷实的安乐窝毅然走出来,可是,三年了,你依然不能兑现你的诺言,早知如 此何必当初啊?阳光看到真诚的态度,伤心得几乎绝望了。 现在阳光的全家人都在心里埋怨阳光离婚行为的草率性,非常怀恨真诚的爽约, 只是碍于阳光的面子谁也不好深说什么,再说埋怨又有什么用呢? 搬家那天,阳光的父母、哥嫂、还有真诚都来帮助收拾东西。 每个人心里都很不平静的,只是谁也不说出来,都闷头干自己手里的活。 快到中午时,所有的想带的东西,都打成了大包,眼看就到了离别的时间,这 一去就是万里之遥啊。 阳光的母亲躲到一个墙脚偷偷抹眼泪,父亲的脸一直阴沉着,尤其看到真诚时, 更是面色难看。真诚一直什么也不说,眼睛红红地在不停手地倒腾着东西。 到火车站,把行李发了托运,转眼到了开车的时间,送行的人们再也忍不住自 己的情绪,云竹喧一下跟阳光搂抱在一起,失声痛苦,竹喧哽咽着说:“阳光,以 后什么事都靠你自己承担了,你可要多多保重啊,你一定好好工作,照顾好孩子跟 你自己,记得吗?”阳光边给嫂子擦着眼泪,边重重地点头。 列车的笛声,呜呜咽咽,提醒旅人归车和送行人离车的时间到来,阳光拉着也 哭红眼睛的儿子上了车,看着就那娘俩孤单地开始了新的人生旅程,车下所有的亲 人都再一次泣不成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都在不停地挥手。真诚虽然强压抑 着自己不表现出悲伤的心绪来,可是,他脸上的泪水已经默默地留成了河,打湿了 一大片衣服,他觉得对不起阳光母子,真的很对不起。不是为了跟他的情感,阳光 不会做今天如此艰难的选择,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哪怕自己有一千个为难的理 由,让阳光受委屈他都是最难过的,他爱阳光,就在看不见阳光影子的那一刻,他 告戒自己说,真诚,你一定要让阳光回来,回到你的身边,你不能永远对不起她! 经过了两天两夜的颠簸跋涉,阳光母子乘坐的列车到达上海时,阳光的双腿肿 胀得都发亮了,脚已经穿不上鞋子。 嘈杂的火车站广场上,人流熙熙攘攘,南腔北调,热闹非凡,可是,阳光娘俩 儿,却感觉空前的陌生和寂寞,此时此刻,她真正知道了什么是举目无亲。守在一 大堆行李前,她手足无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就在她烦乱的时候, 那些操着南方口音的生意人,象走马灯一样跟她搭讪,问她要不要雇佣人力托运, 阳光哪里敢用他们呢,她一个劲儿烦躁地摇着头。随着那些人悻悻然离开的影子, 阳光尤其心烦。从前,这样的事情,柳风是从来没有让她动一手指头的,就算他们 夫妻外出旅行时,带的行李再多,柳风都舍不得劳动阳光。现在可好,从将军到了 奴隶。这都是真诚闹的,如果不是为了真诚自己怎么会惨到这样的地步呢?她长叹 一声,心想,脚上的泡也许真的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吧?可她又立刻摇头否认自己的 瞬间思想,抿嘴苦笑了一下。儿子问她:“妈妈,我们的学校在哪里呀?离东方明 珠塔近吗?”小孩子不知道愁滋味啊。阳光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说:“不远,等咱们 安顿好了,妈妈带你去玩,好吗?”儿子乖顺地点头:“恩。”阳光掠了一把挡住 眼睛的头发,告诉儿子看住东西,自己就去叫出租车了。 一会儿,叫来的车,就把他们的所有家当装上了车。 到了新的环境,学校的同事都彬彬有礼,可阳光真正感觉到了独在异乡为异客 的孤独感觉,周围的同事学生无论男女都是一色的吴侬软语,只一个她东北声音, 显得是那么单调和另类,每当下班回家后,儿子学习,阳光就自己俯伏在寓所的窗 口,借着路灯洒下的橘子汁一样的灯光,向家乡遥望,望着想着,泪水就泛滥得一 塌糊涂。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啊,繁华已极,可是没有一个窗口的灯光是为她照亮 的,因为她在这里举目无亲,只是跟儿子相依为命,阳光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 么样子。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