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第四章初入萧府(3) 林晚荣走上前去道:" 两位兄台请了。" 秦观和季常打量了一眼林晚荣,见他穿着普通,又是刚从家丁堆里走过来, 不用说,也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人了,便都有些瞧不起他,就连那哭哭啼啼的季 常也擦干了眼泪,显然不想在这个" 文盲" 面前丢丑。 " 你有什么事吗?" 秦观兄啪的一声撑开手中的折扇,轻摇了两下,傲慢说 道。 林晚荣也不与他计较,抱拳笑道:" 观两位兄台气宇轩昂,人品不凡,一定 是来萧家应试的才子吧?" 秦观与季常一点头,脸上露出微笑,显然是林晚荣的马屁拍到了点子上。 林晚荣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道:" 太好了,我没有读过什么书,最羡慕两位公 子这样有才华的读书人了。但不知两位公子去萧家应试,都问了些什么东西啊? " 季常脸上露出沮丧之色,秦观却眉飞色舞,故作矜持道:" 也没考什么东西, 不过是问了几个比较有挑战性的问题,做了一首小诗罢了。" 有挑战性的问题?这个应该就是脑筋急转弯之类的问题了,在这点上家丁与 才子们倒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作诗一项,就显出两边文化层次的差异了。 " 哼,什么有挑战性的问题?不过是一些奇淫巧计,徒逞口舌之利罢了。" 季常怒道,显然对这脑筋急转弯有着很大的怨气。 秦观嘿嘿笑了两声道:" 那就不说这个问题了。你季常兄平常也号称满腹经 纶,今天怎么连首小诗也做不出来呢?" " 我,我," 季常脸色涨得通红道," 我一时没有适应,有点紧张而已,而 且秦兄你抽的题简单,我抽的题难度较大……" 看他的脸色,林晚荣就明白了,这季常准是一个死读书的主,按在原来那个 世界的话说,就是应试教育的产物,呆板不灵活,不知变通,平时记得牢牢的, 上了考场,一紧张就懵了。 秦观显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听他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的题简单,脸上有些不好 看了,冷笑着道:" 季常兄,这是哪里的话,风花雪月四道题,任抽一题作诗。 我抽了风,你抽了雪,都是众目所见,明明白白的,怎么能说我的简单你的难呢? " 秦观说着说着,便摇头晃脑地吟了起来:" 去年一缕风,深藏弄堂中。呼唤 未闻响,来去影无踪。" 他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显然对自己在考场上的" 发挥" 深感满意。 林晚荣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出来,这也能叫诗?这样的诗,本才子放个屁的 功夫都能整出三首来。 秦观得意地道:" 季常兄,刚才在考场上你是临时发挥失常,不知你现在想 好了没有,以雪为题,你那诗可吟得出来?" 秦观脸上有几分轻蔑,文人相轻这话倒也不假,他知道这个季常只会死读书, 想上个两三天,说不定能凑出一首来,但是眼前这样的急智,他是肯定没有的。 季常老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到现在也没作出这首以雪为题的诗。 林晚荣本来只是想打听一下才子们应聘的事情,见这个叫秦观的家伙一副咄 咄逼人的神色,心里老大不爽,而这个季常也太不争气,憋了半天愣是没放出个 屁来。 林晚荣本人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欺负老实人,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阵,哈 哈笑道:" 这么容易的小诗,连我这等山野鄙夫都能想出来,我看季公子一定是 在谦虚了。不如这样吧,我念上一首,请季公子指正指正。" 见秦观脸上惊奇的神色,林晚荣心里大乐,小子哎,本才子的深浅哪是你这 等小人物看得出来的。他踱了几步,嘿嘿念道:"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 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是一首地地道道的打油诗,本来林晚荣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但是那个 叫秦观的家伙作的狗屁不是的四句话也敢叫诗,林晚荣心里已经大言不惭地自封 为诗仙了。 " 好诗,好诗啊。" 季常惊叫起来,用小扇拍着手道,"'江上一笼统' ,描 述了雪花纷飞笼罩江面的景象,这是一个概景,是远景。接着兄台笔锋一转,到 了近处院里的水井之上,白雪皑皑,只有这井口幽幽深深,是一个大大的窟窿。 至于最后一句,则更是神来之笔,' 白狗身上肿' ,一个' 肿' 字,便将静态的 雪景化为活物。这首诗比拟得当,意境深远,整首诗并无一个' 雪' 字,却写出 了大雪皑皑漫天飞舞的气势,当真是难得的佳作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 斗量,兄台当真是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 这个季常虽然不会作诗,但是分析起来却是一套一套的,什么远景近景,什 么化静为动,什么比拟意境,几句打油诗,竟然愣是被他分析出了这么多的弯弯 道道。要是放在林晚荣那个时代,一定是个优秀的评论员。 林晚荣强忍住笑意,故作谦虚地道:" 承让,承让,惭愧,惭愧——" " 噗嗤" 一声轻笑传来,林晚荣这个" 半才子" 扭头一看,却见一个漂亮的 小姑娘正站在几人身边掩唇轻笑,显然是听到了林晚荣的打油诗才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