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哥,我是认真的,那女人肯定不简单!” 深夜,属于任家那工整华丽的庭园一角,尖锐而高亢的女声扬起,蕴着强烈不 满。 任无情定止如希腊雕像般挺拔的身躯,静静望着面前神情激动的小妹。 “你太多心了,澄心。对比于任澄心的激动莫名,他仍是一贯的冷静。 “我没有多心!那女人绝对是存心混进我们任家来搞破坏的。”她刷抹金色眼 影的瞳眸与星月交辉。 “为什么你会那么想?” “你们一个个都被她迷住了,当然不那么想喽。” 他蹙眉,“澄心!” “我说错了吗?你敢否认自己没被那个女人迷惑,面对她时,心情没有一丝丝 动摇?”任澄心瞪着他,充满挑战性地,“你敢说没有?” “别无理取闹,澄心。”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是说真的!”任澄心低喊,浓厚的挫折感攫住她,“你 们一个个都被她迷住了,爸爸、你,还有冠云--”数到丈夫的名字时,她心脏一阵 拉紧,嗓音不知不觉沙哑,“尤其是他。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就好象……好象见 到女神下凡一样。” 任无情一震。 妹妹沉哑的嗓音惊怔了他,虽然方才的言语听来像是一名悍妻无端的嫉妒不平, 但其间的伤痛却毋庸置疑。 “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她蓦地扬首,炯然黑眸中燃 烧的既是愤恨,也是不平。 “为什么冠云老是为了她跟我作对,老说我对他有偏见?为什么?二哥,你说 啊!” 因为她对他的确有偏见埃 任无情无言,悄然在心底叹息。 从水蓝来到任家的第一晚,澄心便对她心存不满,用尽各种言语的利刃刺伤她。 他既感受得到,冠云自然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妻子对水蓝的无端 排挤呢? 他只能试着柔声说服自己妹妹,“水蓝是傲天的未婚妻,也算是我们的家人啊, 你就不能对她和善一点吗?” 任澄心倒抽一口气,“你要我对她和善?你的意思是我亏待她?”她凝定他的 面容满蕴厌恶, “我对她够忍让了, 是她自己不知好歹,竟敢勾引我老公……” “澄心!”任无情喝止她,语气由原先的柔和转为凌厉,“有点风度,别这样口不 择言。” 她瞪他,神情不可思议,“你说我没风度?” “我就是那么说。”他依然冷静。 她却无法同他一样冷静,“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不相信我!”她悻悻然地打断他,“因为你也跟冠云一样,被那只狐 狸精迷住了,你们全都一样!” “冷静点,澄心。” “我很冷静,天杀的冷静!”她锐声喊,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暗夜,惊得四周 沐浴在宁和月光下的草木阵阵轻颤。 任无情苦笑,“你这样大喊大叫的能称为冷静吗?” “是啊,我是大喊大叫,是歇斯底里,是十足像个骂街泼妇。”她负气的语音 充满嘲讽,“而你们一个个都冷静镇定,神清目明,理智到被她一张假面具所蒙蔽!”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我是不喜欢她!我讨厌她!” “可她毕竟是傲天的未婚妻……” “那又怎样?有必要死赖在我们任家不走吗?大哥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不一定 呢,她真以为自己能嫁入任家……”一双钢铁手臂蓦地拽住任澄心肩膀,痛得她几 乎无法呼吸。 “好痛!你干什么……”她高声抗议,话语却在眸光与任无情相接后蓦的消逸 空中。 好--好可怕的一张脸!阴冷、苍白,俊朗的五官纠结在一起,成了令人恐惧的 狰狞。 二哥一向是温文儒雅的啊,有如天神般光明俊逸的容颜,怎么会在转瞬间成了 地狱撒旦? “二哥,你……你怎么了?”她怯怯的、犹疑地问着,不觉打了个冷颤。 他没有立刻回应,依旧是那么阴暗可怕的神情,眸中掠过几道暗沉光影,“不 准你再那样说,听到没?” “怎么……怎么说?” “傲天还活着,绝对还活着。他会回来的--你听见了吗?”他一字一句,圈住 她的黑眸冰冽寒酷。 “我--” “听见了没?” “听见了没?” 阴冷严酷的嗓音逼问着她,像最尖锐明亮的利刃狠狠在她早已残破不堪的心上 一道道划开裂痕。 “我问你到底听懂了没?你既然答应了我的条件就等于把自己卖了!把自己卖 了你懂不懂?就是一切要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点点反抗也不行!” “我懂。”幽远空灵的嗓音回应着问话人的冷酷,苍白无血色的清秀容颜削瘦 见骨。 “听懂了最好。那么现在就给我出去。” “出去?”大大的眼眸呆滞而茫然。 “出去招客人埃”浓浓的嘲讽伴着冷笑扬起,“招客人懂不懂?就是站在门口, 看哪个经过的男人愿意上你,带你开房间。” “我明白了。”瘦弱纤细的清秀少女点点头,举起细细长长的腿,缓缓地朝熙 来攘往的门前走去。 每一步,都是绝对的困难与痛苦。 她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地狱,这步伐一迈开,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她将永远沉沦。 但又如何?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堕落了,堕落得彻彻底底,现在不过是将自己 再打入更深一层的地狱而已。 已经无所谓了。 划开少女嘴角的,是一抹凄楚自嘲的微笑。这样的微笑在她仰起一张清丽脱俗 的绝世美颜,瞳眸凝定经过她面前的第一名男子时,仍然不曾稍稍淡去。 “你要我吗?”她问,语音低微却清晰无比。 男子似乎怔住了,俊朗年轻的脸庞写着极度震惊。 “只要几百元,你就可以得到我。”她解释着,嗓音清淡幽渺。 夜,未央,还被满街霓虹狂放地占领。 在幽暗堕落的不夜城一角,一名少女正轻声问着经过她身边的青年男子。 你要我吗? “不要、不要!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问,不要……”她在梦魇。 望着她在枕边不停转动的苍白容颜,那一颗颗细细碎碎从额前迸出的冷汗,任 无情心痛地察觉到这一点。 她正作着噩梦,一个紧紧纠缠她不放,极度苦痛的黑暗梦魇。 那梦魇,夺去了她习惯覆于面上、冷漠淡定的伪装,裸露出清楚分明的恐惧与 痛苦。 “不要……不要碰我,求求你们……”她低喊着,极度压抑的嗓音依然藏不了 惊慌与恐惧,紧紧攒着的秀眉因汗而湿润,更加纠结。 “不要,不要……” 一声比一声更加细碎、更加惊慌、亦更加压抑的求恳终于夺去了任无情的冷静。 “醒醒!水蓝,醒醒!”他低喊着,一面用手背轻轻拍打她汗湿的脸颊。 她毫无所觉,依旧沉沦于暗黑之中,娇躯更紧紧弓着,蜷缩于大床一侧。 “醒一醒啊,水蓝,你在做梦,是梦啊!”他继续喊道,伸出双臂想抚慰颤抖 的身躯,却反而引来她一阵激烈挣扎。 “放开我!她尖叫着,“放开我!” “是我,别怕,水蓝,是我。我是无情埃”他定住她扭动的身躯,急切低喊。 她仿佛没有听见,窈窕的娇躯依旧毫不放松地挣扎着,而他,惊恐地发现她的 眼睑不知何时早已展开了。 她的眼睛已然睁开了,可她却看不到他。 她看不到他,那双烟水美眸的瞳孔没有定焦在他脸上。眸光穿透他,直抵另一 个时空。 她看着另一个世界。 他慌乱了,莫名的心疼忽地攫住他,令他不觉展开双臂急切地拥住她,紧紧地, 像环抱着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那样小心翼翼。 “怎么回事?水蓝,是怎么回事?你没看见我吗?你还做着噩梦吗?”他沙哑 地问着,将她螓首紧紧压在宽厚胸膛前,下颌抵住她柔细的秀发,“你究竟看见什 么了?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他问着,一句又一句,连绵不绝,句句皆是沉痛心 疼。 她仿佛感受到了,感受到他的沉痛与心疼,身躯不再激烈扭动,缓缓停止了挣 扎。 而一张秀颜,颤颤地扬起。 他感觉她的逐渐平静,稍稍松开了她,低下脸庞。 幽深的黑眸锁住她的。 那对回凝他的黑玉,起先是雾蒙蒙的,泛着迷茫的水气,接着逐渐澄透、清明, 终至燃起两簇倔强的火苗。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她质问,倏地一展手臂推开他,“你怎么进来的、’ 她真的醒了。 被她用力推开的任无情不觉被冒犯,只觉蓦然一阵放松,一颗心飞扬起来。 “我听见你房里传来怪声,所以进来看看。” “可是你怎么进得来?我锁了门埃”她瞪他,虽是质问的语气,他却清楚地看 见掠过她眸中的一丝惊慌。 “是李妈给我钥匙的,她有这间屋子里每一间房间的钥匙。” “什么?” 他感觉到她的惊恐,“不必怕,她不会做什么的。她之所以要有每一间房间的 钥匙只是为了管理方便,她不会随便把钥匙交给别人的。” “可是她把我的钥匙给了你。”她瞪他,眸光满蕴指控。 他静静地回望她,“你怕吗?” “怕?” “你怕半夜有人闯进来?” “我--”她瞪他数秒,忽地撇过头去。 “你方才究竟做了什么噩梦?”他柔声问。 “你管不着。” “水蓝--” “我做什么噩梦你管不着!”她烈焰般的双眸瞪视他,“你以为你是谁?” “你误会了,水蓝,我只是关心你……”“你为什么要关心我?我又不是你什 么人。” “你是傲天的未婚妻啊,也就是我的--”他还想再说,却在看清她蓦地刷白的 容颜后一窒。 她望着他,眸中掠过几道复杂难解的神采,秀颜忽明忽暗。 他心一跳,“水蓝,怎么了?” “出去。” “什么?” “我说出去。”她低低重复,掩落眼睑,语音暗哑。 他默然,只是静静凝望她。 见他久没动静,殷水蓝忍不住扬起眼眸,却在接触他温柔似水的眸光后全身一 颤。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她强调着,语音不知不觉尖 锐起来。 “你误会了,我不是假惺惺……” “不是吗?你真敢如此说?”她蓦地截断他,眸光炯炯,语音抹着浓厚嘲讽,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傲天的未婚妻,说我们是家人,所以才关心我爱护我……你真 敢这么发誓?” 他蹙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根本不是为了傲天,是为了你自己。” “为我自己?” “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傲天。你之所以会关心我,完全是因为你迷恋上我了!” “什么?”她突如其来的宣称如一阵焦雷,打得任无情晕头转向。他眯起眼, 仔细审视着眼前眸光灿灿.宛若天际明星的女子。 “难道不是吗?”她唇角一勾,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敢说对我没有一丝 丝异样的感觉?” 他瞪着她,极力宁定乱了节奏的呼吸,“你怎么会那么想?” “我怎么会那么想?因为这个。”她说着,忽尔嫣然一笑,玉臂一伸,勾住他 颈项,芳唇跟着缓缓移向他。 如兰的气息霎地拂向他面庞,裹围他全身。 他僵凝着,一动不动。 柔美的菱唇终于印上他,挑逗地擦弄着他温暖的方唇。 有几秒钟的时间,任无情的脑海一片空白,任由她水润红唇吸吮着他的,全身 血流因之逐渐滚烫起来。 有一瞬间,他想就那么巨服于自己的欲望,将她窈窕诱人的身躯压向床上。 然而理智终究还是重新占领了他。“别这样。”他沉声喝道,双手硬生生扯开 她两截藕臂。 “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动心。”蒙蒙眼瞳凝眸着他,漾着勾魂笑意。 他抿起唇,“你究竟想怎么样?” “证明你被我诱惑了。” “那又如何?” “所以别再说你关心我的鬼话。”她一双美眸倏变冰冷,“你不过是想要我的 身体而已。” “你以为所有的男人关心一个女人都只是因为想上她的床?” “不是吗?” 他瞪视她,数秒。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来这么愤世嫉俗的想法,但我可以保证,我任无情不是 那种男人。” 他语音清冷,眸光深邃逼人,像要穿透她--穿透她的身躯,她的心,她冰封许 久的灵魂。 她呼吸一颤,蓦地遭一股被看透的惶恐狠狠攫祝“你走。” 良久,她再度命令,语气却不再是先前的坚定冰冽,而是微微发着颤。 他感受到她的动摇,心一软,随之放柔了语气。 “我知道你刚刚做了噩梦,心情还不稳定,我只想你明白,我不希望你故意这 么做。” 她默然不语。 “别那么愤世嫉俗,水蓝,别故意用那种方式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他继 续道,嗓音与眼神皆是真诚的关怀与温柔。 她心一紧,扬起羽睫怔然凝眸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亦回望她,许久,嘴角拉起一丝淡淡苦笑,“我承认自己对你心动,对你的 关怀未必纯粹因为傲天与你的关系,但……”湛幽的黑眸眼神坚定,“我不会因此 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绝对不会。你尽管放心。” 她心跳一停,“你--” 他只是静静凝望她,微微一笑,跟着伸展衣袖替她拭去满额细碎冷汗。“睡吧。 出去时我会替你带上锁,你安心睡吧。” 低声抛下最后一句话后,他立起身,俊挺的身形悄然往房门处走去,打开门, 落锁,关上。 她怔然凝望他的背影。 直到那沉稳安定的跫音远远地消逸了,她墨黑修长的羽睫才轻轻一落,秀丽莹 白的颊畔缓缓滑过一道清晰泪痕。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为什么她总让他目睹不轻易在人前展露的 激昂慷慨? 为什么她藏得最深的心绪,在他面前却仿佛透明得无所遁形? 为什么他只要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轻易摘下她冷淡漠然的面具, 甚至逼出她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 为什么他不像其他男人,轻易受她引诱? 为什么他不受她引诱?为了激动他,她甚至主动献上自己的唇,不顾羞耻地主 动亲吻他。 而他,竟能不为所动,还能那样冷静地推开她。 不可能的……从她长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以来,每一个认识她、关心她的男 人其实都只想得到她的身躯,一个个都只巴望着爬上她的床! 少女时代,她对男人这样的兽欲只有恐惧与厌恶,长大以后,除了厌恶,她学 得了如何利用男人们对她的渴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要我吗? 我不想要你。 那个霓虹灿烂的未央夜,青年回应她的淡然话语,至今依旧紧紧扣住她一颗心。 她以为青年是唯一的一个。 十几年来,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碰上像青年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再有任 何男人不觊觎她的胴体,不可能再有男人有足够的定力拒绝她。 她不以为当自己企图施展女性魅力时,能有任何男人抗拒得了。 可他拒绝了。 我承认自己对你心动,但绝不会因此对你有非分之想。 他方才说的话再度在她耳畔回荡。 他说绝对不会碰她……为什么? 因为傲天吗? 她是傲天的未婚妻埃 她是傲天的未婚妻,该与傲天倾心相爱,为什么要故意那般引诱他? 任无情想不透,愈是细想,心绪便愈是纷乱。 他猜不透她。 莫非真如澄心所说,她来任家是别有居心?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任无情蓦地摇头,手指握紧了威士忌酒杯,用力到指节泛白。 然后,他一仰头,令杯中醇烈的液体全数流人口腔,熨烫咽喉。 是他多心了吧?昨夜她会那么做,会突如其来地吻上他,只因为她刚刚脱离一 场可怕的梦魔,心魂未定之故。 她只是想试探他。怀疑他的关心只是出自于对她胴体的渴望。 她以为不会有任何男人纯粹关怀她,除非是想得到她,对她有非分之想。 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任无情如此自问,但心底,早已沉淀出澄澈思虑。 她会坚持着那样愤世嫉俗的信念,肯定是因为她的过去吧。在她无父无母、孤 寂无依的童稚年代,她肯定尝到了一般人不曾经历的痛苦。 她肯定曾有一段难以言喻的不堪过往,所以对人对事才会如此冷漠防备,所以 那天在与他共进晚餐时,当他探问她的过去,她会是那么尖锐的态度。 她用坚强筑起防备的堡垒,不许任何人窥见她藏在堡垒里的脆弱。 她--究竟有一段多么哀伤的过去? 任无情沉吟着,黑眸凝定落地窗外光辉灿烂的夜景,思绪却恍然漂浮于迷蒙不 定的时空。 直到一阵规律的叩门声唤回他游走的神魂。 “请进。” 他沉声回应,看着一名身穿浅色衬衫、卡其长裤,长发微微凌乱的男子跨进他 办公室。 男子望向他,神情凝重且带着歉意。 他立即明白事情不乐观,“还没有消息吗?” “我们尽力了。可是还是没有任先生的行踪。” 任无情心一沉。 男子是私家侦探社的人,接受他的委托前去德奥边境搜寻失踪的傲天,却迟迟 寻不到人。 就连德奥两国派去山区探寻的搜索队都在一星期前宣告放弃了。 看来,寻到傲天的希望是愈来愈渺茫……“请你们继续找,无论如何要找到傲 天。”他忽地开口,神态急切而激动,“他一定还活着。” “我们明白,任先生,我们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男子坚定地回应他,“何 况,我们在今天得了一个小小线索。” 他心跳加速,“什么线索?” “山区附近有一户农家说在任傲天先生失踪后几天,曾经见过一名黑衣男子背 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经过。” “什么?” “我们推定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任傲天先生。” 是他!一定是他,是傲天没错。 “宋先生,能不能请你们再加派人手过去?” “当然。我们正打算那么做。” “谢谢。”他深吸口气,感觉沉落谷底的心情稍稍提振起来。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消息我们会随时跟您联络的。”男人 说着,一面就要转身离去。 任无情唤住了他,“等一下,宋先生。” “还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再麻烦你们一件事?” “请说。” “我想麻烦你们替我调查清楚一个女人的过去。” 他眨眨眼,“谁?” “殷水蓝。”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