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情思 农历腊月十八那天上午,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偶尔夹杂着丝丝碎雪,凛烈的寒 风阵阵袭来,天气显得格外阴冷。渝萍撑着一把紫色自动伞,带着简单的行李,准 时来到事先与吴永圆约定的地点等候。大约十多分钟,吴永圆光着头(没打伞), 身穿一件当时男士们流行的黄色军用长大衣,肩挂一个大挎包,手里还提着两个小 包,急急地向渝萍走来。 “过年了,刚才去买了些东西,还去拿了请人帮买的车票,来晚了,你不生气 吧。”吴永圆一边用手帕擦拭着头上雨水,一边向渝萍表示歉意。 渝萍见吴永圆走来,立即迎接上去,撑上伞,拍着吴永圆大衣上的雨水,接过 一个袋子,嘴里不停地说:“你啊,好傻呀,下雨不撑伞,年关时节的,感冒了, 咱办?” “没事的,我身体棒得很。”吴永圆说着从渝萍手中拿过雨伞。又补充道: “你真关心人嘛。” “你真……咱们走吧。”渝萍微笑着靠近吴永圆。二人共撑着一把雨伞,在寒 风冷雨里磕磕碰碰的向车站走去。 车站人流如潮,泥泞不堪。汽车进进出出,泥浆飞溅。肩杠手提的人们,行色 匆匆,呼喊着,推搡着上车、下车。渝萍挽着吴永圆的手腕非常吃力地行进着,二 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要乘坐的汽车。上车后他们发现,车上早已拥挤不堪,无一 空处。吴永圆不由得暗自幸庆:要不是我提前托人买车票,肯定还走不了。好在他 们的位置就在车门旁边的两人座位,没费多大功夫很快就找到了。吴永圆礼貌地请 抢占座位的旅客让出位置。等他们放好行李坐定位置时,汽车就开始发动了。 汽车驶出了拥挤的车站,渐渐远离了喧哗的城市,奔驰在山间田野。 渝萍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细雨、隐隐约约翻飞的雪花,心里不觉掠过一丝悲凉。 看着身旁似乎累了的吴永圆正仰靠在靠背上,头随着汽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安闲 之态,她若有所思。在这春节来临之际,在这雨雪交加的寒冷时日,我不惜撒谎不 回到疼我、爱我的母亲哥姐身旁,却独自跟着这个爱我和我爱的男人去到一个陌生 的家庭。要是母亲哥姐知道了事实真像,他们会怎么认为呢?他们会同意我与吴永 圆的恋爱吗?想到这里,她深感自责。自己从小就成为父母掌上明珠,宠爱有加, 无论什么事情父母都依着自己,护着自己。特别是自己考上卫校后,他们对自己更 寄予了更大的希望。记得在卫校二年级暑假的一天,自己正在午睡,迷迷糊糊中听 到屋外母亲正与一个中年妇女说话:“大姐,你们家渝萍,今年也快十七岁了,说 亲没有?” “没有,还早呀!” “也不早了,想想我们不是在十六、七岁就定亲了吗?” “咱们家渝萍还在读书,再说她现在是中专生了,要找人家,不说是百里选一, 也要十里挑一嘛!” “那是当然。你们家渝萍人长得漂亮,又是中专生,你们又是工人家属,肯定 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才配嘛。我今天来,正是要给你家渝萍介绍一个百里挑一的好人 家的。”只听来人滔滔不绝,不容母亲接话。“我娘家有一张姓人家,他们的儿子 在部队,是一个排长,人也长得标致,个子又高。最近回家探亲,想顺便把婚事定 了。听说已给他介绍了好多个姑娘了,但小伙子就是一个也没看上。昨天我回娘家 去,张家人便托我张罗,看有没有合适的。我上午回来时,听说你家渝萍回来了, 我看与你家渝萍很搬配的,所以……” “不说了,不说了,咱家渝萍不找那些远天远地的小伙子做她丈夫,要找,就 要找一个能够在一起过日子的。谢谢你的好意。”母亲终于打断了来人的话。 母亲以后与来人说些什么,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但母亲不希望自己找一个不能 在一起生活的小伙子为夫,这个意思是非常清楚明白的。想到这,渝萍不禁打了个 寒颤。脑海里默念着:母亲啊,原谅女儿吧,实在是女儿太爱他了,相信女儿会幸 福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