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错乱 刘天坐在扩胸器前,这是个最便于偷窥的位置。越过镜子,健身房入口处的动 静一目了然。如果可可来到健身房,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六天了,他每天下午像个呆瓜一样坐在这里等她。她却成了一个隐身人。他在 想是不是我过于当回事了,对于可可来说,那天下午的聊叙仅仅只是一次寒暄而已, 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他向杠铃区走去。很多时候,他都对这些铁疙瘩心存畏惧,但是现在,他需要 用它们来撕碎他的失望。 刘天不会给可可打电话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可可是个单纯的女孩,但她绝不 是个笨女孩,男人过分明确的追求会让她想到阴谋,所以他得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 生。最完美的下一步应该是他们再次在健身房不期而遇。 一个男人向他走来,手里捏着两瓶矿泉水。他将其中的一瓶扔给刘天,冲他微 笑。他叫阿杨。一年来,刘天多次在健身房的镜子深处发现他尾随而至的眼神。他 怀疑阿杨是个同性恋。 可他长得一点都不媚,甚至是个粗犷的男人,浓眉、鹰目,神采飞扬,与传说 中那些神秘的妖一样的男子绝无半点神似。他并不仅仅偷窥男人,对女人同样感兴 趣,刘天时常看到他站在某个跳操的女人面前眉飞色舞。或许他是个人来疯。是刘 天自己本身有问题。 阿杨说,你今天练哪里? 他姓杨,二十六岁,是个公务员。这是他在半年前告 诉刘天的。他还告诉过刘天,他单身,住在一套单位安居工程的二居室里,他在窗 台上养着好几只鸟,都是他广西的朋友送给他的,其中有一只是鹦鹉,看到客人就 说“你放屁”。 从半年前开始,只要刘天和阿杨同时来到健身房,他们都会互助锻炼。他并不 知道刘天姓什么,刘天没告诉他,他没有向陌生男人暴露隐私的习惯。 刘天说,本来想练腿,但又没兴趣练了。 阿杨说,不如我们去游泳吧。 刘天看了他一眼,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个同性恋。他对此好奇。阿杨歪歪头, 用笑容再次向刘天发出邀请。他的笑看起来很正常。刘天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太 阳有点黄,马路上的人和车不像夏天那么多,天在凉下去,他再不到水里去泡一泡, 一年又过去了。 他们到更衣室换了衣服,来到海边的游泳馆。九月中旬了,水不再那么温,但 基本上不凉。泳池里人体密集,水不干净,透视度不高。 他们来回游了四圈后,趴到池边歇息。后来阿杨开始潜水给刘天看。他一个猛 子可以扎出去十多米,让刘天惊叹。他扎至0 第四个猛子时,刘天突然感到有什么 东西钻进了他的裆部。 如你所想,一个叫阿杨的男人在水底一把扯下刘天的泳裤。刘天感觉到有条鱼 娴熟而准确地啄住了他的私处。混浊的池水掩盖了水底的秘密。刘天狠命地向下面 的身体踩了一脚,挺身跳上了岸。傍晚了,游泳馆的墙外是一大片椰林,太阳像酒 鬼的眼睛一样在椰树之间吊着。好像要刮台风的样子,不过眼下几乎过了台风的季 节。阿杨从水里冒出来。表情正常,没有一丝尴尬,他笑了笑,煽惑着刘天。下来 嘛,怕什么? 刘天站在岸上,长久地打量这个奇怪的男人。阿杨见刘天不下去,自 己爬了上来,他故意把头别往一处,但声音却轰轰烈烈地奔进刘天的耳朵。嘿! 你 没玩过吗? 第一次? 刘天竟冲他笑了笑,摇摇头。阿杨镇定地伸出手,在刘天的背 上抚了一把,示意他往前走。到我那里去坐坐吧,阿杨说,走吧。 刘天如鬼附体,跟着阿杨来到他的安居工程。陈杨的鹦鹉对刘天骂了两声,便 噤口不言,警惕地蹲在窗台上看着刘天。阿杨给刘天削了个苹果,倒了杯水,坐到 刘天面前,用长者的语气问,你害怕了吗? 放松点。不急,慢慢来。 一个年轻的男人可以在一个相对不年轻的男人面前如此老到,这没有其他理由, 只因为他掌握了人所不知的人间私秘。刘天紧张地望着阿杨。在他惯有的想象中, 此类男人应该细眉长眼,眼神迷离,满身妖气,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此不动声色。 他陷入一团迷惑中,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阿杨放了一段舒缓的音乐。接着又哗啦哗啦去找什么东西。待他手里拿了一个 碟片时,刘天才明白他要干什么。他将碟片插进DVD ,很快室内响起纯粹的男人的 呻吟。但很扫兴,那个碟子是坏的,画面不过闪了几秒钟,屏幕就花了,碟子退了 出来。阿杨索性关了机。他开始淫笑,三两下脱光了自己。见刘天不动,阿杨催促, 你愣着干吗? 他开始背过身去铺床。 刘天看到他屁股上有一颗痣,他腿上有截皮肤一条一条的。为什么男人如此之 脏? 刘天咳了声,在阿杨转头之际对他说,对不起,我要走了。阿杨迅速走过来搂 住他的肩。干吗走啊? 刘天猛地甩了阿杨的手,高声断喝,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