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施救者 在海滨公园湖边的长椅上,刘天对着湖面,陈词背着湖面,他们做爱。 炙热的夏夜加剧着快感。几天来,陈词的药方恢复了他的一切,他仿佛从来没 做过爱一样,抓住一切机会跟她做爱。在这几天里,做爱是他们的主要工作,他们 的一切都围绕做爱开展,为了做爱喝汤,为了做爱看伤感影碟,为了做爱说情话, 在床上做,在地上做,在卫生问做,在现在这个夜晚的公园做。如你所知,刘天曾 经把做爱这件事荒废过几年,但现在看来,就算荒废一百年,照样不会忘记该怎么 做,这种事一旦重新捡起来,一上手就能变回技术能手。 如今,陈词是施治者,是医生,刘天是她的病人,他们不是在做爱,是在进行 一场营救行动。 这一次同样很好。陈词的药方真是妙极了。也许刘天本来体质就不错,就像一 个生病从来不吃药的人,突然吃了一回药,药效好到极点。 陈词的理解与刘天不同。半夜他们回来,在她床上,她抚摸着他的身体,有板 有眼地替他分析:其实你的阳痿症主要是心理原因导致的,不是器质型阳痿,加上 药效不错,所以好治。 陈词说得也许是对的。刘天这样一个人,渗入本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始 于内心,止于内心,外在的毛病只不过是把真相隐藏起来的障眼法。他想到了可可, 我是否爱她呢? 他想,如果我爱她,为什么她离开之后,我渐渐不想她了? 甚至现 在,她再给我发短信,我开始敷衍了事了呢? 如果我真的爱她,为什么和陈词做爱, 还如此坦荡? 难道我根本不爱她? 从前是强迫自己爱她,通过这种爱使自己的内心 安定? 我是爱可可的,但不该赋予爱情这么大的期望值? 不该把爱情当成灵丹妙药 ?爱情或许是济世良药,但对绝大多数人有用,对我是没用,能让我安定起来的是别 的什么药,是吗? 陈词忽然翻转身体,卧到刘天怀里,在黑暗中瞪着他。 刘天,不如我们结婚吧。 她这话吓刘天一跳。她又心血来潮了,他想,她总这毛病,老改不了。 陈词说,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说真的。你看! 我们多般配:一个俊男,一个 靓女,最重要的是,我们心灵相通,如果我们结婚了,一起写小说,多好啊! 你不 觉得我俩很般配吗? 她突然叹了口气。我不跟你结婚跟谁结呢? 人可以不结婚吗? 是啊! 人是不是可以不结婚呢? 或者不要爱情。 爱情或婚姻似乎并不是真正可以使人心灵安定的归宿,当然,这种道理最主要 是针对刘天这样的人的,也许,对于陈词,这种道理也最适用。那么,他们这两个 都是特异于人的人,是不是可以干一件特异的事情,比如,像萨特和波伏娃,一对 深爱着对方的爱侣,但彼此不干涉对方的任何自由,身体的、心灵的,一切。 这样的生活是否更适合刘天和陈词? 刘天沉默很久,笑着说,你这个建议不错, 也许我们两个结婚,一切就都好了。 陈词显然激动了,她爬了起来,用脚踩住刘天,咯咯笑着说,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