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2) “是!”我回答的很干脆。 一个胖男人凑上,“听说那边在打仗?” “是的!”青子不甘示弱。 瘦男人转身对同伴说:“我说她们是金三角战场下来的女人,是兵妹,她们一 进餐馆我就觉与众不同,怎么样?我赢了。拿来,500 块钱!”原来这些赌徒在打 赌。 也许是因为跟男人一样点了满满的一桌久违了的正宗粤菜海鲜大快朵颐的豪气, 也许是因为黑红的脸、险恶环境练就的犀利目光英气逼人,也许是因为浑身浸染了 金三角的蛮荒丛林气息还是什么的,我们在国人的眼中,是金三角战场下来的兵妹。 以致我们用餐后为了消食,到午夜勐拉的各家赌场转悠,青子的军绿摄影背心塞了 过多的胶卷鼓鼓囊囊的竟被赌徒们认作防弹背心。赌场里不时有男人敬畏地问我们 :“你们是金三角的女人吗?” 哈!我们也成为了金三角的女人。 我们背井离乡,走过千山万水,整个过程如此漫长又如此短促,漫长的是那一 次次的恐惧和心碎,短促的是那些令人心醉神迷的美妙。我们脱离原本舒适的生活 环境——一部千百次重复让人昏昏欲睡的电影,到金三角领受陌生的折磨。天天都 可能遭遇意外,时时都要面对未知,许多困难超越精神贮备,大量考验关乎生死安 危,与魔鬼打交道,学会如何征服凶猛动物,如何融入强悍的男性社会,历练智慧 坚强勇敢。这不是胡乱牺牲的激情和不顾后果的豪迈,只为能遵照自己内心真实的 意愿自由自在的流浪。 在金三角,我确实对自己检验了一把,虽说面对生命的归宿,应该是智者不惑, 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说得好!但我在金三角惑过、忧过、恐惧过。关注不同的生 命生活,我知道一种真诚的注视必定植根于恻隐之心。注视的方式在根本上取决于 心灵的温度。 金三角,原始与现代,死亡与新生,香花与毒草,狡猾与诚实、冷酷与温馨, 和谐共存,永远的神秘,永远的诱惑。我想,爱做梦并且为梦而追逐的人,总能得 到快乐。因为梦想从不欺骗在故事中行走的人。 我的追梦金三角,够精彩的吧!像尼采所说的“这就是生活?那好,再来一次。” 而现在我们先回家。然后,再来一次(《金三角的女人——泰北篇》继续)! 第二天早晨十点,我们站在勐拉缅方检查站等待过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门 距离我们只有十米左右,气势磅礴的国门旁喷出一树白花,洁白华丽。 我对青子说:“回家吧。”有点惆怅。 青子说:“回家啦!”满心欢畅。 缅甸第四特区的边防兵(林明贤部)检查我和青子的边境通行证,发现我们自 缅甸第一特区清水河口岸(果敢彭家声部把守)入境金三角绕到第四特区,历时三 个多月,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检查站的记录。怎么可能,莫非眼前的这两个中国女人 长了翅膀? “你们在金三角由北到东三个多月,证件上没有关卡过路费的一次记录。罚款, 每人1000人民币!”一不做二不休小兵狮子大开口,雁过拔毛。 千难万险都过来了,临到家门口还被敲一竹杠。我心痛地打开了腰包,破财免 灾吧。 殊不知青子镇定自若:“我们是你们司令请来的客人,为什么要罚款!?” 小兵犹豫了:“哪个司令?” “鲍司令!”青子一昂头目光远视不想多啰嗦的样子。 我暗中着急,勐拉可不是鲍司令的地盘,而是林(明贤)司令的辖地呀。 小兵竟被震住了,大约忖度了两个女人果然不同凡响,叭!盖章放行。 哇塞!青子真行,千金失而复得。不得不佩服她的财商永远比我高,无论何时 何地都能把好经济关。我们即将步入祖国之际,注定遭遇的最后一劫,居然被她机 智地化解。 我和青子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国门,踏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 我们顾不上丝毫修整, 他在前,我殿后,我们一起攀登, 直到我透过一个圆洞, 看见一些美丽的东西显现在苍穹, 我们于是走出这里,重见满天繁星。 我以但丁的《神曲·地狱篇》的第34首这段美丽的诗作为缅北篇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