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的诱惑(2) 胖老板一看就知尼玛是脱衣舞女的好料,年龄小没关系,稍加调教即可赚钱。 当场拍板。万帅硬是把西尼也塞给了胖老板,成交后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拍着鼓胀的 腰包走了。 胖老板拿出写满字的纸要两个山里来的女孩押手印,告诉她们这是合同。合同 期限三年,食宿、服装、化妆品舞厅包干,光身子为客人跳舞,表演时间酌情而定, 每月固定报酬缅币500 元(相当于人民币35元),不算加场费或客人给的小费。 尼玛离开偏僻的山乡,来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坝子,得知不穿衣服跳舞就能得到 这么多的钱,粗糙的小手猛揉眼睛,该不会做梦吧?山寨民俗不忌讳裸露,阿卡姑 娘生来就会跳舞;尼玛从未有过自己的钱,关于金钱的可怜记忆是全家辛苦所获的 大烟膏交换粮食、生活必需品后所剩无几的钞票,阿爸用几层土布裹好藏在谁也找 不到的地方。 尼玛签字画押时,沾满鲜红印泥的食指高兴得把合同纸都蹭破了。 胖老板凑过说,他给万帅的尼玛身价是300 美元,现在看来还划算:“训练她 到今天这个样,费心思喽!才来连音乐都不有听过(没听过),一打灯光手脚都爪 (僵硬)掉喽,唉,不容易噢!”胖老板连声感叹,黑脸白眼珠闪闪,昵爱地看着 尼玛,就像舞蹈学院的教授欣赏自己培养出来的高材生。 我问尼玛,在山寨光身子和在舞厅里有什么不同? “起头在不认得( 陌生) 人前脱光光害羞害羞的,后头不有事啦。”她笑眼弯 弯,手摸着黑红的脸颊,娇憨可爱。又说,前两天山寨有人下山带来阿爸的口信, 现在没有人管种大烟的事了,家里荒芜的山坡又种上了罂粟,希望她回家帮忙。尼 玛拒绝了,一是合同期未满,其次再也不想回山寨过那苦日子了,“待挣了很多很 多的钱再回家看望阿爸阿妈。” “那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她怔怔,似乎对我的问话感到奇怪,“没有不满意,祁叔(舞厅老板)的泰国 婆娘经常教我们跳好看的新舞,多多的男人喜欢我,我现在有好多钱,比全家在山 寨种大烟的钱还要多。”悄悄附着我的耳朵,“告诉你一件事不要跟祁叔讲,有一 个曼德勒来的大老板喜欢我,答应明年娶我做他的第七个婆娘,我要感谢万帅大哥 把我带来这点(里)。” 尼玛由衷地喜悦,眼睛闪闪发光,青春的脸生动娇艳。 看着尼玛清澈的眼睛、天真的笑容,不忍问她是否还是处女?是否接客?也不 想问她为什么不反抗命运?什么自尊自爱、道德观、尊严感……想像得出,她的回 答会像山涧流淌的水简单自然。生存方式决定生活方式,生存环境主宰人的命运。 一个深山种大烟的女孩,走出贫穷的山寨,走进小镇低级娱乐厅跳脱衣舞,挣到的 钱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认为能做有钱人的小老婆是命好,庆幸自己不再在偏僻 的山寨种大烟,感谢买卖他的人改变了她的命运。这就是尼玛理解的幸福。而我认 为尼玛是被侮辱、被损害的,是弱势群体中无情命运的受害者。尼玛的感受与我截 然不同。又怎么可能相同,生存环境都不一样。 我想起西方一个哲学家的话“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唉,金三角的女人哦! 忧伤予我沉默。周大哥酒已醒。老六安静地喝着果汁。小苏优雅地抽着摩尔烟。 青子疲倦地打着哈欠。 金三角的夜,恢复了它那神秘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