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槐恩陪了她一整天,最后在若渲三番两次的驱赶下才离去。不过也言明,明天 将要再来,而若渲也答应了他。 当他一走,若渲便由抽屉底层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以及护照、签证、机票 …等物,次日一早,并未与槐恩见面,她人已在异乡的天空了。 外文系毕业的她,来到异国,绝不会因语言的隔阂而造成不便。她并没有事先 计划好去什么地方,只是走走停停的,任由飞机带她前往美丽的国度——新西兰。 若渲在走访了不少城镇之后,才在皇后镇落脚。 初来乍到,陌生的族群与生活,确实让她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不过友善的一个 微笑、一句问候,也终于让她融入他们的生活。 皇后镇的好处便是幽静、纯朴。小而精巧的乡镇,步行即可走遍。宽广、优雅 的居家环境,”也是吸引她落脚的原因。 皇后镇的最大特征便是瓦卡提浦湖,一个完全未受污染的处女地。水质之清冽, 犹如一面明镜似的,映照出皇后镇美丽的容颜。 瓦卡提浦湖以每隔五分钟增减水八公分的传奇闻名,这个特色已蔚为当地的奇 观。 自湖畔杨柳依依处,观看湖面是一绝妙享受。清晨间的轻灵薄雾,与流动的虹 云,伴着野炊的轻烟……经由清澈的湖水映照出各自的身影。 黄昏之际,目送落霞散去,余晖无尽的夕照里,沉沉暮霭慢慢地合拢成仲夏夜 的帷幕,万物皆沉浸在和谐之中。 若渲这个东方女子一踏入这毛利文化群中,虽有点格格不入,但也更添一份色 彩。 她住在临湖小街上的某家旅馆,享足了这一份温静,使她更想在此定居,至少 也居留个两年。有了这个打算后,她在附近好心人的帮助下,租了一栋民宅。 由于新西兰政府对于民众的居家品质颇为重视,是以在此地有不少银行以低利 贷款供购买民宅之用,也养成了此地居民习惯了凡事以贷款执借,几乎是终其一生 的在偿还低利贷款。 若渲的房东是一对年老夫妇,近两百坪大的房子就住了他们三人,彼此的生活 丝毫不受影响。 老太太擅长厨艺,故若渲在饱肚方面完全不成问题。而这里的物价又不高,一 公升的牛奶折合台币还不到十块钱,也就是说,在此地,她可以用较少的金钱,换 取较高等的物质享受。 若渲初来新西兰,原只抱定观光、旅游的心态。但既已决定在皇后镇落脚,也 就开始找工作兼差了。在此地工作的人们是很单纯的,朝九晚五,连商店亦是此。 勤劳点的顶多再开到六点也就打烊了,至于周末与周口则是休息天。晚上消费的地 方既少,故夜猫子似乎不怎么适合在此地生存。 若渲入境随俗的,学着当地人吃青豌豆、马铃薯,也不嫌腻。白天发呆或是上 街购物,下午工作或兼兼小差打打字,做一些零工混日子。偶尔至曼德叔叔家帮处 理羊毛出口事宜,有时则到黛薇姨妈家帮忙酿制奇异果酒。虽然酬劳微薄,但也让 她寻得另一种生活乐趣。 晚上则陪着两老看电视,偶尔再上个电影院,生活好似很规律也很平淡,但谁 也无法了解她心中的苦处。 夜阑人静,万籁惧寂,望着点点的流萤,她的心也就特别的寂寞。明明不该想 起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钻进思绪。 她曾打电话回台湾,但当她明白地将辞意告知月月后,月月生气地表示:“你 明明说过,朋友是患难相助的,干嘛又临阵脱逃了?” 若渲纵有一千个抱歉,也挡不了月月的炮轰。 明钥不懂,若渲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逃避。即使有绝对非走不可的理由,但至少 也要告诉她,她人到底在哪呀?光拨个电话回来又算得了什么嘛。 “可这一回,我真的有难了——” “有难也还有我的存在,要不也有槐恩,你担心什么?” 若渲的大难便是男人灾,她之所以躲到南半球来最主要的也还是为了槐恩。但 这话说得出口吗?她只是简短地告诉月月: “我不会回去了,月月,你找个人代替我的职位,OK” “我才一点也不oK,况且辞呈我也没收到,不算,反正我就是要你留职留薪, 直到你回来为止。” 月月的坚持真教她为难,但她仍是一句话:“我暂时并不打算回去,你看着办 好了。”话一说完,也不待月月接续使挂了电话。 若渲的收线,令月月心疼,喃喃自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到底是为了什 么事呀?” 槐恩真搞不懂,生平头一回改邪归正,只专恋一个女人,而她竟会得摆他这么 一道,教二姊天天数落他是遭到天谴了,真是冤枉呀。 当他向她的好友询问她的去向时,竟没有人知道她到哪去了。更怪的是,她连 瑞狮饭店的职位也没辞,这太不合理了吧?她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尤其对友 更是,这回不顾一切地让自己消失,到底又是下了怎么样的决心? 可是她连那么大的遗产“贪污”事件都不计较了,到底还有什么可令她毅然决 然地消失踪影? 不过曹义那哥儿们还真够义气,利用各种管道帮他查她的出境纪录。终于查出 她在九月二十二日出境澳洲,有了这条线索,他在工作之余,不忘“查缉”她的落 脚处。 这样寻着寻着,竟也过了两年。 光这两年来,母亲所逼施下来的压力也让他心烦不已。什么他这么优秀却没女 朋友,别人会当他有问题;什么不完成任务,愧对祖先……理由一大堆,只因他除 了工作外,对于异性方面的交往几乎呈现空白,与他往的形象截然不同。儿子举止 的反常,做母亲的没有道理不出面干涉的。 当然他那位滞销家中的二姊也难逃连坐,加入了被念的行列。不过还是她聪明, 借着出国攻取学位为由遁婚去也,只除了他因一身职务而不得脱身。 “槐恩, 你看看,这侯家女儿多优秀,A大毕业,才二十三岁,年轻又大方, 而且又有礼貌,上一回呀,一句霍妈妈叫得我心里多舒服——”她是心里舒服,而 他则是苦在心里。 也不知天天叨念若渲多少回,若她真会如老一辈人说的耳朵痒,应该就忘不了 他的存在了。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她丝毫不受影响地仍然在外逍遥,舍得他伤心难过好一段 时日。 “妈,我的事你不要担心,再说你儿子才二十五岁,连适婚年龄都不到,你急 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自母亲的叨念中脱出后,他独坐在咖啡小馆中,突来的叫唤声令他回神。一见 来人竟是展盈俪,他还真有点讶异,仿佛堕胎一事只是昨日发生似的。 “嗨,你毕业了?” 他的友善令盈俪生羞。“没有,毕不了业。” “为什么?” 盈俪不急着回答问话,只是开口开他:“我可以坐下来吗?” “当然可以。” 待她一坐下,并招来服务生点了杯鲜橙汁,她才对着槐恩说:“我堂姊怎么没 和你一同出现?”盈俪这才发现不见若渲身影,不过她只是随口问间,可全然没料 到若渲会失踪。 “她走了,在公布继承遗产的隔天就不知去向,也没留下只字片语,现在我也 在盼她能够突然现身呢。” 见他专情,盈俪好生羡慕。 “不会是因为我妈的事吧?” “她说过她并不计较,也许是另有其他原因吧。”槐恩暗忖:若渲不是那种小 肚心肠的人,气量不会那么小才对。 盈俪告诉他:“我哥为了她自焚的事,你知道吗?” “自焚?为了若渲?没有,她没说,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槐恩感到震惊了。 自焚?太夸张了吧?他已自认争风吃醋的功力一流了,竟还有人为了她而—— “在我堕胎后的第十天,他当街放火烧了自己。据我妈说,若渲天天到医院陪 他,也许是她觉得大哥的自焚她得负起责任吧。” 那!终于有眉目了,或许真是她心中的阴影作祟。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家人还好吧?” 她叹了口气。“我爸在公布遗产继承的同一天服药自杀——” “自杀?那现在怎么了?” “及时发现,灌灌肠后就没事了。” 她脸上竟流露出风尘味,槐恩冒昧问她:“盈俪,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良久,她才说:“公关经理。”这可是个优雅的代名词,槐恩识相地不再追问。 盈俪问他:“你仍在那做事吗?” “没办法,能力不足,也跳不了更好的槽。” “自家的事业,自然喽。” 相较之下,现在他们之间的感觉反而和谐多了,没有附带感情的压力,彼此间 的相处也自在了许多。聊了一会,盈俪给了他一张名片。 “对了,时候不早,我得先走了,有空来坐坐,打八折给你。” 槐恩顺手接过粉底烫金字的名片—— 艾曼纽俱乐部公关经理红莉 他有丝怪异地一笑,不答光点头。见她离去,心中感慨万千。好好的家世、美 丽的女子,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他不禁想起那噬人心魂的若渲。若渲呀,你究竟跑到哪去了? 远在新西兰的若渲早忘了她不该想起的悲伤。她几乎与这里纯朴的新西兰人们 融成一群了。 若渲尤其喜爱炸鱼薯条。新西兰盛产的野味——鳗鱼,最让她难忘怀。偶尔也 和汤尼先生、太太三人一部车子至附近鱼港购买鲜味,或一个月一次赴奥克兰大采 购一番。生活是充实了,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那烙印内心深处的霍槐恩。 今夜,也不知是否犯了思乡症,竟梦见了昔日读书时代的甜蜜回忆及已故的双 亲、妹妹一家人和乐的画面。趁着夜,她打电话回台北找月月。 电话铃声响了数声,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喂,你哪位?” “洪月小姐在吗?” 若渲打到台北洪邸,猜想接电话的人大概是文嫂吧。而另一端的文嫂也认出她 的声音: “展小姐,是你吗?” 若渲一个慌神竟支吾不语。她有股想挂上电话的冲动,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并 未真的挂上。 “是我,文嫂,月月在家吗?” 文嫂开心地说:“在,大小姐她在,你别挂电话,我去叫她!” 下一会,月月的声音传来,可想而知是拉大嗓门直叨念,这早已是她料想中必 然的结果。若渲在等用月月完飘后,方有机会吐一口气:“月月,我还是只能重申 一声sorrY。 “重申?重申有什么用,告诉我,你人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回来。”月月是 个行动派,说得到就做得到。 若渲对她说:“我在这很好,很平静,我不想回去了——” “你打算一辈子躲在那不回来?:月月真不敢相信,一向坚强的她会选择这种 懦弱的逃避方式。她对若渲宣告似地说:“你叔叔病危,现在只等你回来见他一面, 是最后一面了。” 良久,若渲才说:“怎么可能?” 月月已为了找不着她好告诉她这件事而心急如焚,现在她终于又打电话回来了, 她不叫若渲赶回来怎行。 “可不可能,你回来便知。若渲,你叔叔待你不差吧?” 动之以情还真有用,若渲的坚决似乎有瓦解的现象。 在她的记忆里,叔叔只不过是软弱了点,但他从未亏待过她,基于此点,她决 定回台探视他的病情。于是她说: “好,我会尽快安排在这几天回台,但这并不表示我不再回新西兰……” 一个顺口,竟溜出了秘密。月月也不打草惊蛇,并未顺着若渲的语尾问明她的 去处,一切只静待她归来后再做打算了。 若渲并未即刻返台,而月月已事先通知了槐恩,告诉他若渲近日内会回台湾。 槐恩为了要给她一个归国惊喜,也不知跑了几回机场了,守株待兔只为了让她感到 意外。 他的忙碌奔波令秘书不解。总裁是怎么了,天天跑机场,若真有贵客莅临,叫 经理级的前去迎接也就算礼数尽了,何苦自己天天来回奔忙呢? 问他他又不说,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槐恩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待他的行为,他只知道,错过了,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赢 回她。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教他等着了。 一件针织绿毛衫,下身一条同质地的长裙,“白”色似乎已完全脱离了她的生 活。没有厚重的行囊,只是个简单的小背包。两年不见,她似乎少了那一份拒人于 千里之外的陌生感。 他悄悄往她的方向移动。 若渲正忙着招 TAXI, 无暇注意近身的陌生人。槐恩伸出手拉住她的臂膀,突 来的动作,令她骇然,但当她看清来人是他时,神情起了一阵变化。 “你怎么会在这?”这是她绝对料想不到的超大意外。 “特地来等你的。” 两人一直站在当场,良久,直到—— “先生、小姐,你们挡到我们坐车了。” 若道和槐恩回头一看,他们站在IAXI招呼站的出口处,后边仍大排着长龙,只 等着他们的移动。 槐恩向后边的人道歉后,才拉着她离去。少了两人这个大路障,大家才得以继 续行程。 若渲与他走了好一段路,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若渲是该感到奇怪的,连月月也不知道她确切的归期,何以他就能算出来? 槐恩笑了一笑。“其实,我已来了三、四天了,为的就是把握你归来的时间。” 他的深情不渝真教她动心,但此时实在不是动心的好时机,呆站在这,也绝非 明智之举。 “你有车吗?” “喔,差点忘了。有,我们往这走吧。” 她发现,这两年来,他似乎改变了不少,少了那一份狂野,转而为历练的成熟 ——一个迥然不同的霍槐恩。 坐上他的车,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味。正当她沉溺其中时,他开口问道: “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若渲下意识地绞动双手。“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 槐恩见她不答,只好转个话题:“我姑姑很想你 “房东太太?”这似乎挑起她的兴趣来了。她问:“她好吗?” “很好,女儿也嫁人了,房子照常出租。不过就是常常叨念你到底到哪去了, 也不打个电话给她。只要我去了她那里,就会成她的发泄桶,什么陈年旧事都是一 而再、再而三地掏出来讲给我听。” 也并不是抱怨姑姑的老掉牙倒带,其实他也有点期盼由姑姑口中得知若渲过去 的种种,以解一时的相思苦。 “也许我该去看看她。” 她喃喃念道。这可是行程外的计划了,原本她只打算回来见见叔叔、月月和伶 蓉,便要返回新西兰的,但眼前的他,却成了头一号意外,再加上房东太太,这些 都已超出她的计划行程了。 一路上,他们聊起房东太太的近况,若渲就是避免与他谈起两人之间的过往, 但记忆未曾褪色的他们,怎么摆脱得了过去的纠缠? “若渲——” “嗯?”她总漫不经心的回避他的敏感问题。 槐恩鼓足了勇气问她:“你现在有对象了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分开了两年,是不是该好好想想我们的事?” 原来他一直以为她是为了躲避爱情才放下这里的一切来看待她,事实上也是如 此。若渲咬咬下唇。 “这段时间,你不会连个女朋友也没交过吧?” 这点他倒是可以轻松自在地回答:“没有。” 这太教人讶异了。身为情圣的他,竟会让感情生活呈现两年的空白,太不可思 议了。不过当她亲身体验他的真情时,也实在让她没有理由怀疑他的话。她在心底 责怪自己的罪过,竟教他为自己“守节”,徒叫众美人捶心肝,没想到她的出走竟 连霍大帅哥的心也跟着一块带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是我的错吗?” 他辩称:“不,不关你的事,是我太过专情于你,非你不娶所致。’” 他这么一说,更加重她的压力。“槐恩,你不该这么执着于我的。” “我说过,没关系的,真的。” 唉!他是存心要她自责的吗?他愈是撇清她的因素,就令她更不会再放下他。 其实这一招也是月月传授给他的。月月说过,若渲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别人 将责任尽往身上揽地包容她,这一点点小把戏,有时可会教她以身相许的。以身相 许可能是夸张的说法,不过槐恩的一句不怪,两句不关,直教若渲的心急速解冻。 若渲对他说:“你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有错、是我太自私、太……” 槐恩突然停下车来,毫无须警地以吻封口,教她再忏悔不得。 若渲虽觉得奇怪,但仍乖乖受缚,任由他贪婪的掠取她唇里的芬芳,直到—— 叭……叭…… 几乎可传千里的声响唤醒了热吻中的两人。槐恩由后视镜中看见对面的绿灯早 不知亮了多久,而两人身后却塞了条大长龙。待下个绿灯,他也不敢再当个交通害 虫,踩足了油门便猛冲出去。 若渲心忖:今儿个不知怎么回事,老摆乌龙,而奇怪的是,平静已久的心,似 乎瘫陷一方。出现了这一段小插曲,若渲及时收起已偏向他的心,拘谨了起来。 槐恩在心底感谢月月所提供的小秘方,果真奏效。问她:“你打算先住哪?” “回饭店吧。” “要不,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什么提议?” “我们先去用法国烤河大餐,然后再去PUB品酒,再来——” 他的安排是挺好的,但是——“不住饭店?” 他心虚的一笑。“到我家去,可省下住宿费用。” 出乎意料的,她竟爽快地答应他的安排。阿姆斯壮是踏出了人类的一大步,而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跃出人生的一大步,神情之欣喜,是可想而知的。 在她预定的行程中,他依言送她过去瑞狮饭店。 饭店翻修过,将以往灰暗的色系改成明亮的天蓝与粉白。 一下车,她喃喃自语:“改变真多喔。” 槐恩对她说:“先上去吧,洪月已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了。” 若连点了点头,拎起包包便走进饭店。 “欢迎光临!” 面对有礼的招呼,他们也报以微笑。一些资深的员工一见是她回来的,莫不纷 纷前来关心。 若遍对于自己的行踪十分保密,也不解释自己离去的原因。就她认为,这一次 回来,也不代表她就不再出去,是以有些话她也不愿多说。 简单地和员工们聊了一下,便上楼找月月。 洪月早在柜台知会下得知他们的到来,是以提前清场,就等他们上来。 自从儿子、女儿相继出世,饭店内的总裁办公室,严然成了儿童游戏室般。超 厚的隔音装演,加上赫红的厚毛毯,才能保持办公室内的杂音不干扰到外头。 若渲一进入月月的专属办公室中,可要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一整面的书柜早 已撒下,全换成了玩具窗。办公桌与皮转椅也不见了,只见小型滑梯、跳床及原木 游戏玩具。更恐怖的是—— “月月,你不会又——” “没错,不用怀疑,我不是有小腹。曹义的政策是,”增产以报洪曹两家,所 以我又怀孕了。” 若渲实在崇拜月月的勇气,能够如此接二连三地奋斗不懈。 月月可以理解若渲咋舌的反应。没办法,老公的“工厂”还没关闭之前,她绝 对是有机会继续生产的。 他们三人才难得清静了半个钟头,孩子们已开始另辟火战场,杀得呼天抢地、 天昏地暗的。 “月月,面对这样的情况,你还有勇气再生下去吗?” 若渲的耐性一向称得上不错,面对此景也要投降。 月月只有苦笑的份。谁叫她当个没事干的总裁,只好天天与小毛头为伍,当个 孩子王。 为了短暂远离孩子们的叫嚣声,月月Clll来保姆,三人才有得耳根子的清静。 茶点上来了,他们往会客室移师。 “若渲,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钥钥劝她。 若道只是简短地回答:“我在那还有工作,所以 槐恩对她的回答感到惊诧,不过他只是将受骗的愤怒搁在心底,不打算发作。 若渲也猜想得着他的反应,但当她看见他的平静时,她有些不自在。就她认为, 他是不该这么冷静的。 钥钥见他二人的神情似乎有些微妙,也不好再问了。心忖着:大概是他两人尚 未沟通到这事吧, 全怪自己多嘴, 挑起事端,为了弭平这异常的空气,她又问: “若渲,那你安排了何时去看你叔叔?” “明天一早吧。其实我这一次回来也是为了探视他,叔叔的事,才是首要。” 若渲的一再撇清他二人的关系,令槐恩大有一片痴心全被当成垃圾似的不值得。 他的不吭不响,倒令整个气氛尴尬了起来。 告别了钥钥,一上车,他劈口便问:“这算什么?” 若渲沉默不答,她认为这个时候沉默真的是“金”。 上车后,槐恩也不发动车子,只为了等她一句解释。他不懂自己何苦这么作践 自己去等一个无心的女人、去爱一个没心的女人,枉费他的盛名,全栽在她的手上, 这又算什么?她到底当他霍槐恩是什么东西? 他愈想愈气,她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真情的? 良久,若渲才开口:“我们再不走,便真的成了占着茅坑木拉屎的没公德之人 了。”此刻她倒还有心思开玩笑。 “若渲——,, “嗯?” “我在你心中什么也不是吗?”他问得正中她的心坎底,问中了她内心的伤痕, 也拨开了她内心深处的刻意隐瞒。 她不卑不亢地回以:“你怎么可能在我心中什么也不是呢?” 她的回答,令他燃起一线希望。“那我算什么?” 车内的芳香、他的气息,教她沉静不下骚动的心,她目光正视着他。 “在我心中,你是个男人,也是个好朋友——” 槐恩才不信他的初次用真心,竟换来她这么残酷的理清,这一回他真的什么也 不是了。 依约定, 先去吃大餐,又去PUB,但他两人没有预期的开心,只因她的刻意划 清界线。 那一夜,她是住在他家,但两人的心思存在不了一丝的亲近——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