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张小海一边正告“你们不要乱来”,一边侧身冲向门口,舞刀向楼下跑去。张 小海知道,他们要的是自己,而并不是家人。主动往楼下跑,是想引四名打手下来, 避免女儿、妻子受到伤害。张小海说,凭他的功夫,那四人尽管年轻,但根本不是 他的对手。 四名打手果然追他而来。到了楼下,张小海一看,不得了:左面停着轿车,右 面停着轿车,二十多个打手早把楼下包围得严严实实。最后,张小海说,抓我一个 人,居然来了这么多凶手,可见当时张畏心里有多虚! 面对众多凶手,张小海当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有施展拳脚。张畏的打 手们也早将他摁了个头朝地。张小海被摁得像一只龙虾,躬着身,被他们塞进了轿 车。 张小海几乎被打手们抬着凌空押进了温岭宾馆401 室。久已等候在此的张畏一 见张小海,就气急败坏地质问:“张小海,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与我 过不去!” 高度近视的张小海镜片有点模糊,气愤与激动使他的呼吸十分紧张。他没有回 答,只是用蔑视的目光看了一眼张畏。 这时,姚建军似乎为表示自己对张畏的忠诚,扬起拳,对着张小海的头部猛击 一拳!个子矮胖的张小海猝不及防,立马跌倒在地,一千多度的近视眼镜也飞出两 米远,头“嗡”地一阵闷响,眼前金星直冒,便感到有热乎乎的浓嘟嘟的东西在脸 上蠕动,一摸,一看,满手是血。张小海干脆坐在地上,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张小海,你说到底是谁叫你写那小字报的?”王秀芳绷着脸,用手指着张小 海问。 张小海头也不抬,冷冷地回答:“我没写。如果我写,着实还要写得厉害!” “你这老不死的!”王秀芳随手抓起盛着半杯茶水的茶杯,朝张小海砸去。张 小海本能地一侧头,茶杯从张小海耳边飞过,落在电视桌的木脚上,碎了。 张小海毕竟是练过功的人。他知道,这种皮肉之苦,开始一定要忍住,忍住了, 再遭殴打就麻木不痛了。如果想反抗或高喊救命,那么无疑会遭更惨重的折磨。因 此,他索性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尤若练功一般。 “张小海,有本事,你就不要赖。”张畏气呼呼地说。 张小海仰起脸,表情颇有些玩世不恭:“我写的,就不会赖,不是我写的,我 赖什么?” 这绕口令般的话使正在火头上的张畏火上加油。张畏咬牙切齿地对张小海说: “给你台阶你不要,你这狗娘养的!”说完,便朝打手王钦敏使了个眼色,与王秀 芳一起离开了房间。 秉承旨意的王钦敏一把拉起地上的张小海,将他重重地扔进沙发里,说:“你 敬酒不吃,只好吃罚酒了!”便侧身向一边的林恩波、周其华等打手点了点头,示 意他们“开打”。 当打手稍作停顿后,张小海躺在地上,叉开四肢,闭着眼,嘴里喘着粗气,嘴 角吐出白沫,作奄奄一息状。打手们围他而立,见张小海鼻青眼肿,满脸是血,又 口吐白沫,便相互看看。王钦敏向同伙摇摇手,示意不要再打了。 阳春三月,温岭宾馆的空调业已停开,而为了保密,401 室的门窗关得严严实 实。一股奇臭弥漫整个房间。打手们掩着鼻子,四处看看,见并无异物,就知道是 张小海大小便失禁了。 “张小海!”见张小海久躺不动,又大便失禁,王钦敏似乎有点担心,便大声 喊他的名字。 其实清醒的张小海呻吟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说:“我要去卫生间……” 打手们想,等会儿“老大”还要进来审问,这房间里臭气冲天也不是办法。便 同意了。张小海十分艰难地走进了卫生间。 打手们开始把卫生间的门开着,转而一想,这小小的卫生间里还能干什么,加 上粪臭难忍,便说了一句:“快点!”把门拉上了。 此刻,张小海终于如释重负———自从被押到这里后,最让张小海担心不安的 是藏在身上的“民间专案组”成员的通讯录。那本卷毛的小册上写满了几十个暗地 里与张畏斗争的人员名单。名字虽是假的,但后面的家庭电话、呼机、手机号全是 真的。一旦落入张畏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张小海顾不上冲洗身上的粪便,第一个念头是想把通讯录吃了———他承认这 是从小时候看过的反特片里学来的。但纸太多太厚了,无法吞下。于是,他灵机一 动,将通讯录撕碎后,扔进抽水马桶,一揿按钮,随着“哗啦啦”的一阵水响, “机密”冲入了下水道。 张小海这才脱下裤子,清洗自己身体。 张小海称这是第一次险情。 -------- 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