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青春的背影正穿过呼唤的密林(6) 任天行如此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两手插进军大衣的口袋里,佯装急切 地往门口走了两步,眼睛却望了叶小米,他心里多么盼望,她能哭着挽留他、而 后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啊。其实不用说什么了,只要有一个拥抱就好。一个拥抱, 就定能冰雪消融、阳光展颜,就会让他们再次成为世界上最亲近、最相爱的一对 恋人。 叶小米回过身,脚下没动,面带惊诧,带了哭腔说:" 你,这就走了?半年 里你都干了什么?没你的一封信,我真怕你结婚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你 要再不回来,我可是结婚了啊。" 任天行心头一怔,脚步停住了。果然,她已经不再等我了,她,显然已经有 了他了。怪不得半年都没来封信,往常自己再疏于写信,她的信还是按时来的啊。 任天行不觉颜面灰灰的,心头堵得不行。他嘴一咧,像要哭出来似的。不能,不 能让她看出自己的失落。 任天行的心里刀绞一般地难受着。这样一个和自己相爱过的姑娘,她真要离 开他,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了吗?嫉妒和失落瞬时淹没了他的理智,任天行的 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冲动,他撑起精神,故作平静地说:" 噢,你快要结婚了。那 祝贺你啊!小米,我呢,早已结婚了,这次来也是想跟你说一声。" " 你,结婚了?不可能。跟谁啊?" 叶小米的眼睛睁圆了,眼珠子像要掉下 来了一样。 " 我怎么不能结婚了?这不,半年多都没收到你的信,也没顾上告诉你。" 任天行目光炯炯,重新找回的自信令他谈笑自若,精神亢奋。 "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结婚呢?那我呢?我怎么办啊?我可是你的女人了! " 叶小米完全失控地叫嚷出来,上前一把拽住了任天行军大衣的领口,那样子活 脱一个可怜的绝望的弃妇。听到最后一句话,任天行心头狠狠疼了一下,仿佛被 一把看不见的刀给狠狠剐了一下。好姑娘,你是我的!可是今后,你还会是我的 吗? 从走进叶小米宿舍的一刻起,在瞻仰完她和廖凡的那个惊艳造型之后,任天 行就有了心事了。 席间,他开始偷偷打量起叶小米的宿舍来。橘黄色的纱幔窗帘分靠在窗子两 边,窗下,是一张两屉书桌,上面散放着几本书和杂志,和一个插着几朵玫瑰花 的玻璃瓶。玫瑰花,她的生活里已经有了一个送玫瑰给她的人了吗?旁边靠墙, 是一个放满了书的小书柜。柜顶上,放着一台录音机。书桌的另一边,一张双人 沙发拉开变作的双人床几乎占了房间一半,上头铺着条厚厚的橘黄色的毯子,既 做床罩又做装饰。床头,挂着一幅风景画,是张油画,半个山坡上开满金黄色的 雏菊。房间里再就是衣柜和其他零碎物品。很遗憾,他没有在房间里看见自己的 一张照片,也没有看见那熟悉的、亲切的白床单。想到这里,任天行的心忍不住 疼了一下。 那个军校里的最后一夜,在纯洁如雪的白床单上,他和她曾有过怎样的肌肤 相亲和缠绵悱恻啊。那青春激荡、神魂飞扬的一夜啊。 任天行抬头再望,一根挂衣服的铁丝横贯半个房间,上面,怎么挂着条男式 的军冬装马裤呢裤子呢?潮乎乎的,像是刚洗过。这条可疑的军裤,与刚才任天 行进门时见到的那一幕一样,再次猛烈地、狠狠地刺伤了他的眼睛。 我不能就这么输在她面前,不能!任天行只剩下了这个固执的念头。 " 你老婆是谁?在哪儿呢?我不相信你结婚了,你骗我!" 叶小米声音高亢, 脸蛋红红,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她逼近了,站在了任天行的眼前。 任天行真想一把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长久地吻她,好好地爱她啊。可是, 刚才,她就那样推开了自己,拒绝了他的万般思念和一腔热望。那可憎的军裤, 那个古怪的造型,火红的玫瑰花,开始在他眼前不停地晃荡。这一切似乎都在一 次次提醒着他,别再自作多情了,你又能给她什么呢?高原戍边的小连长,归期 遥遥,是没有资格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况且,眼前的她,显然已经不再对你有 依恋和爱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