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文让心自由的第一站,是儿童乐园。 其实在她还好小、好小的时候,她就来过这个能带给人欢笑的地方,只是随 着年龄渐长,她让繁杂的事情缠身,忙得没时间再来。 坐在太阳轮上,圣文趴在窗口前看夜景。城市的点点灯火闪烁在大片夜幕里, 像是一闪一闪发光的星星,而川流不息的车辆顺着山势攀爬,蜿蜒成龙的模样, 像是龙在飞天。 刹那间,圣文的心情回到了小时候,她可以无忧无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我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她回眸看向骆冠禹,问他:「你怎麽会想带我 来这个地方?」 「因为我认识一个女孩,她好喜欢游乐场的气氛。每一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她就会拉着我到游乐场去坐云霄飞车,趁着那种被抛高、甩下的刺激,发出惊声 尖叫,继而宣泄她的下满。」他看了圣文-眼。 「如果她心情好,也会拉着我来,这时候她会玩点不一样的,比如说,坐坐 太阳轮,看看窗外的夜景,而她的脸上,就会浮出好满足的神情。」 骆冠禹在说那个女孩子的事时,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让明眼人一看, 就懂得他深深恋着他挂在口中的女孩。 「她是谁?你时时刻刻惦记在心的那个女孩子是谁?」是哪样的女孩能让他 流露如此深情的表情?是怎麽样的女孩能让他牵念,放不开手?圣文好奇的眼流 转在冠禹清朗的面容上,追问着答案。 冠禹有股冲动想全盘托出,说出那个让他时时记挂在心的人是她,是十年後 的她。但面对圣文如此清澄的目光,他如何开口说明他们两个之间的事? 他能跟她说:十年後,她是他已离异的妻子吗? 他能跟她说:十年後,她的父母将死於那项政治阴谋吗? 他能跟她说:十年後,她对她父母的死深深自责与内疚吗? 或者,他能跟她说:他这次回到一九九九年,并不全然是为了阻止电脑病毒 程式的开启,他有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挽回她父母亲的生命,救赎她的自责吗? 怎麽说呢? 稍早,她才跟他提起她失去多少的青春岁月,说她多麽渴望像个普通高中生 那样,只为了强说愁的事而烦心,现在他怎麽开得了口去对她说,因为她拒绝援 助资研院,而导致她的父母亲死於那项阴谋里? 他怎麽忍心将十年後的遗憾与悔恨,强加在十八岁的她身上,让她去背负那 样的内疚与自责? 冠禹回过神,看见圣文清秀的脸庞上,神釆飞扬得夺人眼目。这样的青春脸 庞,这样的笑,是圣文所冀望的,他有什麽权利去剥夺? 所以说,他能做的,只有尽力让十八岁的圣文快乐,也尽量的劝圣文帮他完 成他这次的任务,让十年後的圣文不用那麽的伤心、那麽的遗憾…… 现在,他能为圣文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不是吗?至於他跟圣文的未来、他 们俩能不能复合?他根本就不敢多想。 收回心神,冠禹露了个苦笑,摇摇头,淡淡的回答:「那个女孩已成为过去, 她只是个回忆。」他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圣文以为他的不愿多谈,有他的难言之隐在,所以她也就不再追问,只是沉 溺在这一片宁静、美丽的夜空中。 「我帮你。」当骆冠禹带着杜圣文在溜冰场画圈圈时,杜圣文突然开口说道。 骆冠禹很认真的带着她左脚、右脚往前滑行,所以没细想她口中的「我帮你」 是什麽意思。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愿意帮你找出那个程式,替你解决问题。」圣文以为 他不相信她,所以信誓旦旦的又说了一次。 骆冠禹突然将滑行的身子打停,圣文因煞车不及,身子撞进了骆冠禹的胸膛, 让他抱在怀里。 圣文的脸就贴在他的心脏位置上,她听见了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她的 心也跟着那律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圣文的脸红了,而在这个时候,骆冠禹却将她的身子推开,告诉她:「我做 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要你帮我忙。」 她点头,「我知道。」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知道他不会趁虚而入。 「既然知道,为什麽选在这个时候答应我的要求?你不是想过你的平凡生活? 你不是不想再惹是非?为什麽你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做,会 让他觉得他的真心遭人质疑。 「我没那个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他赤着双眼逼问她。 要知道今天他待她好,任何人都可以质疑他的企图,唯独圣文不行,因为他 对她的真心是天地可监,他不愿意自己的一片赤诚,受到一丁点的怀疑。 「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开心。」他只是想让十年後的她,多些快乐的记忆, 「我并没有别的企圈。」冠禹还是为自己的行为作了解释。 圣文再度点头,「我知道。」她真的明白。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提!」这不是摆明了要他难过吗? 他的气愤来得那麽突然,圣文对这样的状况很陌生,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 应,因此,她只能摇头。 「不要欺负我嘴巴笨,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扁着嘴,很委屈的为 自己辩驳。 「我知道你今天带我去游乐场、夜市,还有带我来溜冰,只是单纯的同情我, 想为我失去的欢乐讨回一点公道,但是,你这样单纯的行为却让我好感激,让我 很想回馈你一些什麽。 可是我很笨的,除了电脑之外,什麽都不懂,所以我虽不愿意再惹是非,虽 不想让资研院的人有迹可寻,但我还是愿意冒险帮你。我只是单纯的想回馈,为 什麽你厌恶别人扭曲你的好意,却又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质疑我的好心?」她清 澄的大眼望着他,眸中有被曲解的痛楚。 骆冠禹这才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对不起。我只想到自己的好意让人伤 害了,却没想到我的质疑同样让你受到伤害。」对於这个小他十岁的圣文,骆冠 禹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我们……可以扯平吗?」 「你还愿意帮我找回我所失去的东西吗?」他还愿意带她溜冰、逛夜市,甚 至教她玩扑克牌吗? 骆冠禹展颜一笑,「那是当然。」且非常乐意。「那你呢?你刚刚的承诺是 不是依然有效?」 杜圣文点头,「当然。」她想,就那麽一次,资研院的人应该不会那麽神通 广大,找到她还活在这个世上的蛛丝马迹吧?! 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杜圣文才找到那个机密程式。 然而,程式虽然找到,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笑容。 「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问题?」一直待在圣文身边的骆冠禹,很敏感的察 觉到圣文神情有异。 「有点麻烦。」圣文一边回答,一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怎麽说?」 「设计这程式的人加了两道保护程式,我只要进入里面,想解第一道保护程 式时,第二道防线就会干扰。」 「不能解吗?」 「恐怕得花点时间,至於能不能成功,我真的没有把握。」 「没关系,距离五月七日,我们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骆冠禹显然对事 情的发展很有信心,但圣文却没他那麽乐观。 「我想,我们没有那麽多的时间,因为这道程式似乎早就被启动了,你看。」 圣文将画面切换,「萤幕上显示这程式即将进入第二阶段。」所以五月七日北约 误投事件,不可能是开端。 「这怎麽可能!我查过近几年来所谓的「意外事件」,证明了北约误投是件 阴谋。」 「有没有过滤过交通意外之类的事件?」 「交通意外太细琐了,很难查起。」 「我们若只锁定比较奇怪的,应该就不难查。」 「比如说?」 「比如说区域性的交通号志失灵。」她想,既然是阴谋,范围应该很大,一 个小擦撞只能算是小意外罢了,所以把诸如此类的小意外都删除的话……圣文双 手快速的操作键盘,她发现了—— 「上个月,台大医院因为中央控制系统失控,造成空调系统及生命维持系统 当掉不能使用,当日加护病房内,四个危急病人丧生,两个变成植物人。」圣文 往上寻找,除了台大医院的事故外,她就找不到因电脑病毒所发生的意外事件了。 「那我回到上个月去查看看。」骆冠禹拿起搁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事情紧迫到他不得不着急的地步。 「我陪你去。」圣文将电源关了,抱着笔记型电脑跟在骆冠禹的後面。 「不,你留在这。」时空之旅随时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圣文还是留在 这比较安全。 「你已经没多少时间跟我争论了,难道你打算回到一个月前後,再用同样的 老方法,认识一个月前的我?你已接触过我,知道我是个不容易被说服的人,难 道相同的钉子你打算碰第二次?」圣文不想跟他争论,她只想点明一件再明白不 过的事实——他需要她的帮忙。 骆冠禹吁了口长叹,「你真的没有必要这麽做。」他帮她重拾笑颜,只不过 是举手之劳,她不需要冒险回报。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跟你去。」不管有多危险,她只是想帮他的忙。 圣文的口吻虽柔和,却坚决,这样的拗脾气,他见过,而且是在十年後,二 00九年她执意离开他时,也是这般不妥协。 罢了。「我们走吧。」他像以往那样,牵着她的手便往外跑。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圣文发现,她渐渐迷恋上他的大手握着她时的感觉。 乘坐时空回溯飞行器,他们回到了一九九九年元月十五日,距离病毒蔓延日, 还有两天。 但他们的飞行器却在降落时,因为受到气流波动的影响,而不小心擦撞到地 面。 「怎麽样?要下要紧?」骆冠禹负责检查飞行器的受损程度,圣文担心的跟 在身後追问。 「只是小擦撞,没什麽要紧,但里面的仪器却产生不稳定的现象。」 「很严重吗?」 「仪器不稳定,我们回去时,可能会在时间设定上产生误差,而被送到别的 时空去。」更严重的是,他们可能在时空中穿梭,却永远回不到属於他们的那个 时间。 「有没有办法补救?」圣文一脸平静,没有着急的迹象,因为她相信这机器 既是骆冠禹发明的,他便有办法修好。 「办法是有,但是有点困难。」 「怎麽说?」 「我家後院那间屋子是间实验室,那里面有飞行器的原始草图,可是我却无 法进到实验室内。」 「我们不能偷偷去拿吗?」虽然当小偷很不应该,但为了大局着想,这却是 不得不用的方法。 「不能。因为我家的中控锁,除了扫瞄面貌之外,还检查声波。不说十年间 我的面貌已有些微的变化,就连我的声纹也有了变动。」所以他根本进不去。 「那麽,现在唯一能进入你家实验室的,就只有你父母及存在这个时间的「 你」?」 「我爸妈不在台湾,自从一九九二年从中研院卸职之後,我父亲就带着我母 亲转往美国做研究,他们每年才回来一趟。」所以说,能进入那间实验室的,就 只有还在念高中的「他」。 「那我去找骆冠禹帮忙。」她知道他不能出面跟高中时代的自己见面。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不是吗?」现在他只能答应,不能拒绝。 骆冠禹也明白,「但,你得小心一点,因为在这个时候,你也极有可能碰到 另外一个你。」 「我知道。」她会尽量错开跟另一个自己照面的机会,再去找骆冠禹谈。 「还有,这件事的始末若非必要,就不要跟任何人谈起。」 「我怕不说清楚,高中时代的你不会轻易带我进去实验室。」 「我知道。」他知道自己小心谨慎的态度,但是这件事真的是愈少人知道愈 好。「这样吧,如果情非得已,真的必须跟高中时代的我透露实情,也请你务必 要他守口如瓶,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邵刚跟倪亮。」 他们两个是他高中时代无话不谈的好友,他怕的就是,这整件事若让高中时 代的自己知道了,连带的邵刚与倪亮也跟着清楚事情的来由。 「我可以很冒昧的问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吗?」杨邵刚跟薛倪亮不都是他的 好朋友吗?那骆冠禹为什麽要这麽防他们两个? 「你知道邵刚跟倪亮的身世吗?」 「知道。」她听宿芬说过。「他们一个是政要名人之子,一个是商场钜子之 後。而我这次之所以来到这个时空,正因为在政治、经济界中,有人策动政治阴 谋,想毁掉整个地球,当个创世者。」 「你是怀疑那个阴谋家,会是杨邵刚、薛倪亮他们父亲中的其中一个!」 「我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为了大局着想,他必须步步为营。 「而且这事若跟邵刚、倪亮他们的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也不该知道这 件事,因为我了解他们的个性,他们两个同样都是事情不分轻重,只要觉得有趣, 就会把消息当成新闻来谈的人,我是怕事情走漏,让有心人听见,那麽我的任务 就愈难完成。」 圣文懂了他的顾虑。「我会小心的。」她这就去找高中时代的骆冠禹,尽快 将事情解决,省得事情愈弄愈复杂。 「骆冠禹,外找。」 令人懒洋洋的午休过後,大家都还在睡梦中,骆冠禹没让钟声敲醒,却让同 学的叫唤给惊醒过来。 听到「骆冠禹,外找」最先清醒的,其实是杨邵刚,随後是薛倪亮。 他们都比骆冠禹还好奇,这麽「一大早」,午觉都还没睡够,是谁这麽无聊 来扰人清梦啊? 杨邵刚跟薛倪亮不约而同的,将眼睛同时往门外、窗边寻去。 迎眼对上的是—— 哇!妹妹耶!怎麽会有妹妹这麽勤奋,才刚打钟就急急忙忙的来找冠禹! 会不会是想趁着冠禹刚睡醒,头脑还不大清楚的时候,来个示爱大表白,让 冠禹糊里糊涂的点头答应跟她交往? 呵!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女孩就太有心机了一点。 不行,冠禹是他们俩的朋友,朋友有难,他们怎麽可以贪睡,弃朋友於危难 而不顾呢? 杨邵刚与薛倪亮两人极有默契的往门的方向奔去,就挡在冠禹跟圣文之间。 「我要找骆冠禹。」圣文冲着两尊「门神」又说了一次,一双眼直往他们身 後的骆冠禹看去,眼里有十万火急的意味。 「我希望能单独跟你谈谈。」她对上骆冠禹的视线时,如此说道。 骆冠禹还来不及反应,邵刚就开口了,「谈?在这也能谈啊,为什麽得单独 跟冠禹谈?」 「嘿咩,嘿咩,谈来谈去还不是「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做朋友」这一套,在 这谈也是一样的啦。」薛倪亮像是很有经验,以前辈之姿开导圣文,「有没有带 情书来?有的话赶快拿来给我们看一看,要知道,我们三剑客是从不接受那种字 太难看的情书哟。」因为收到那种情书,会令他们觉得很丢脸。 薛倪亮将手伸得笔直,但圣文却摇摇头,「我没有情书,我来只是单纯有事 找骆冠禹。」她对杨邵刚跟薛倪亮几乎没辄,只好转过脸去求骆冠禹。「我的事 真的很急、很要紧。」 「唉哟,再怎麽要紧也没我们兄弟的感情要紧啦。我跟你讲,我们三剑客之 间是没有秘密的,所以你纵使单独跟冠禹说了重要的事,冠禹回来也会跟我们说 的。所以,倒不如把事情弄得简单点,你现在就把事情给说了,省得冠禹回来又 要浪费口舌再说一次。」邵刚开始对圣文晓以大义。 圣文几乎要求饶了,这两个男生怎麽这麽难缠,她只是纯粹想要骆冠禹的一 张图啊。 圣文求救的眼眸对上骆冠禹审视的目光。 她的模样看来似乎很急,但对邵刚与倪亮的刁难又万般无奈,莫非她真的有 难言之隐? 「我们去礼堂那边谈,那边人少好说话。」骆冠禹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 高大的身子越过好友们的目瞪口呆。 「你真的要她,不要兄弟!」邵刚喳呼着冠禹太见色忘友了啦!纵使妹妹长 得再怎麽赏心悦目,他也不可以把兄弟的颜面放在地上踩,这样乱没面子的耶。 冠禹转身,侧着脸对他们说:「你们刚刚不也说了,我不会瞒你们任何事, 那给她一个方便,让她跟我单独谈谈,对你们又有什麽损失?」 「那不一样啊。」倪亮抗议。 「哪里不一样?」他骆冠禹愿闻其详。 「转述又不是现场直播,这样就少了趣味性啊,对不对,邵刚?」倪亮转而 找救兵帮腔助阵。 邵刚猛点头附和,问题是冠禹连理都不理,转头正视了圣文的焦急。 「我们走吧。」他走在前头,信步往礼堂的方向走去,圣文在後头跟着。 邵刚与倪亮在他们俩身後扮鬼脸。冠禹转移阵地,那他们不会跟进哟?当他 们两个是笨蛋吗?哼! 看到骆冠禹的脚步突然停下来,邵刚跟倪亮的鬼脸倏地僵掉。这家伙想干嘛? 骆冠禹转身,对两个好友扬唇一笑。 邵刚跟倪亮马上报以万分灿烂的笑容,当作回应。 然而,就在他们笑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冠禹开口了:「不许你们两个跟来偷 听。」 我咧圈圈叉叉,冠禹真的比他们还贼,就连他们想干什麽,他不用问就很清 楚。「这个人是不是比我们两个都来得奸诈?」 「嗯,不只如此,他还很阴险。」 「有点小人。」 「而且卑鄙。」 「不够朋友。」 「还称什麽兄弟,哼!」 「哼!」 邵刚与倪亮一人一句,把冠禹说得很不堪,因为唯有如此,他们那两颗受创 的心,才能稍稍得到抚慰。 「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麽事?」来到人少的礼堂,骆冠禹的身体就靠在 长廊外的墙壁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圣文,想她这麽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为了什 麽大事? 「我想进去你家的实验室。」她开门见山的说。 「做什麽?」 「只是想看一张图,看完了,就走人。」嗯,不对,「或许还需要你实验室 里的一些器材。」她想骆冠禹修飞行器时很可能需要,毕竟他穿越时空而来,应 该没料到飞行器会坏,所以少了零件什麽的话,光有飞行器的草图,依旧修不好 受损的时空回溯机。 「什麽样的图?」 「一张飞行器的草图。」圣文说了。 倏地,骆冠禹的态度立刻从刚刚的漫不经心转为警戒。「你为什麽知道我家 的实验室里,有飞行器的草图?」 时空回溯机是他末完成的实验,这件事就连邵刚跟倪亮都不知道,她为什麽 这麽了解?骆冠禹凌厉的瞪着圣文。 圣文摇头,「我不能说。」 「你不能说?!却奢望我把我的发明拱手让给你!」骆冠禹觉得她未免太可 笑了。 「我对你的发明没兴趣。」圣文试着跟他解释。 「你没兴趣,但你却开口要了,这是什麽意思?我不懂。」骆冠禹对她的态 度转为轻视,他讨厌说话不坦白的人,她明明有那个企图,却装得很无辜。 唉,圣文悄悄叹了口气。 高中时候的骆冠禹显然年轻气盛了些,凡事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就难以再 扭转。似乎,她说得再多,他都已把她认定为觊觎他发明的小人了,所以只怕现 在不将事情跟他坦诚,他很难相信她,更不可能让她进实验室。她决定了—— 「我跟你说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你得答应我,不把这件事说给第三者知道, 包括你那两个最要好的朋友——杨邵刚跟薛倪亮。」 「你先说,我再考虑答不答应。」如果事情真的很严重,那麽他自有他的分 寸,当然不会随便讲给别人听。 「不行,你得先答应我,你答应了,我才能讲。」这是圣文的原则。 「你不相信我?」骆冠禹挑眉看着圣文。「既然对我这麽不信任,那麽这件 事就一拍两散,我就当你没来过。」他转身就要走。 圣文急急的拉住他的手臂。 冠禹低下头,他的视线看着他的手臂及她的手。 圣文这才知道她做了什麽,於是慌忙的放开他结实的手臂,解释道:「我不 是不信任你,只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重不重要视人而定,或许在你眼中十万火急的事,在我看来,只是芝麻绿 豆般的小事。」 「我就是怕你抱有这种态度,所以才要你保证绝不外传。」圣文很坚持。 她的目光是那麽的清澄明亮,坦然得让人几乎想回避她的直视。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时,远远传来邵刚的声音:「冠禹,那个女孩到底跟你说 了什麽重大秘密?」邵刚与倪亮从教室外跑到礼堂前,他们十分意外看到圣文! 「哇靠,为什麽你会在这里?」倪亮瞪大了眼,像是看到鬼。 圣文听出他话中的不对劲,连忙问道:「什麽意思?为什麽我不该在这里?」 「你别装傻了,我们刚刚明明看到你经过我们教室的走廊,去上厕所。」邵 刚很急,所以讲话也就不修饰了。 这女孩当他们眼睛脱窗啊,一下子出现在东边,才晃眼间又跑来西边,就在 他们被吓到的时候,还有那个脸来问他们两个:他们所说的是什麽意思?!拜托, 做人干嘛这麽假,当他们两个是笨蛋啊,真以为他们会让她那无辜又不解的表情 给骗去。 圣文懂了,脸上继而浮出惊慌。 铁定是另一个自己出现了,那她得赶快走,不然产生相斥不打紧,最重要的 是,相同面貌的两个人,必会造成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另一个自己心慌,届时, 事情只会愈闹愈大。 看来,她得另外再找个时间跟骆冠禹谈,现在她必须赶快离开。 圣文转身就要逃,骆冠禹眼明手快的擒住她的手腕。「把话说清楚之後,再 走人。」 「不行。」现在不适合再谈,「我改天再来找你。」圣文用力的挣开他的禁 锢,拔腿就跑。 骆冠禹本来是要追上去的,但邵刚却拉着他问东问西。「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为什麽那个女孩子可以在眨眼间,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骆冠禹没好气的瞪着邵刚,「我怎麽知道是怎麽回事?因为我正要问个清楚 时,你已经拉着我,让她逃走了,我还能去追问她事情的真相吗?」 「能啊,能啊。」与他们两个反方向的倪亮猛点头。「你还有个机会,因为 她正冲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倪亮比比他的前方。 冠禹跟邵刚同时转过身去。 我的妈啊,又是她!邵刚的脸都吓白了。这个女生,她怎麽从东边逃走,又 从西边出现,她纵使脚程再快,也不该如此神勇啊! 冠禹无心去计较她脚程快不快,出现在这合不合理,他心里急欲厘清的是, 她为什麽会知道他的发明? 骆冠禹昂首阔步,朝圣文的方向走去。 他的气势如此凌厉,还没接近圣文,圣文就已有了警戒。这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停下脚步,身边的宿芬侧着头,疑惑的问:「怎麽了?为什麽不走了?」 圣文还来下及回答,答案就已经站定在她们面前,而且是怒火高涨的冲着她 来。 骆冠禹直截了当的说:「你把话说清楚。」 「说什麽?」她不明白。 「你别装傻。」 「我装什麽傻?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圣文好言好语的跟骆冠禹解释, 她想他该是认错人了。 「她说她不知道冠禹是谁耶!」 对於圣文的说辞,冠禹还来不及抗议,邵刚跟倪亮就先站出来抱下平了。 「今天中午午休钟声刚响,你就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指名要找冠禹,而且 还说要单独跟冠禹谈谈,刻意支开我跟倪亮。现在你说你不晓得谁是骆冠禹,这 就有点牵强了。」 「才不牵强。」宿芬站出来为圣文作证。「圣文从午休之後,就一直跟我在 一起,所以圣文不可能去过你们班上、找过骆冠禹。」 「听你在放屁。」薛倪亮口出脏话。「你当我们班上的同学都是瞎子啊,我 们明明就看到她来找冠禹,而且我们还跟她对谈过。你这样胡乱作证,小心死後 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让阎罗王割你舌头。」 「你!」宿芬为之气结。 倪亮手叉腰,迎向她的气愤。「怎麽样?」 他们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冠禹见情势有点僵凝,伸手攫获圣文的手。「跟我 走,我们两个单独把话说清楚。」 他迈开步伐,也不管圣文愿不愿意,就拖着她走。 「圣文!」宿芬要追过去。 「干嘛,干嘛?」倪亮、邵刚双双挡在宿芬前面。 「冠禹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人家他是说,他要单独跟你同学谈谈,单独你 懂吗?单独就是只有冠禹跟你同学两个人,单独就是你这个跟屁虫不准跟着去。」 薛倪亮很嚣张的卖弄他难得的文学素养。 他真厉害,一个单独,他就能解释这麽多。哇哈哈,以後国文小老师就由他 来当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