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篇 秀仰起脸,闭上眼,喃喃地道:“是不是,对我,你总是没有勇气?” 齐月小心地碰着她的唇,轻轻地点触着。秀从眼角淌下两行泪来。他一点一点 啜着她咸咸的泪水,然后贴着她的唇,又一点一点揉开她的双唇。 秀就这么依在他的怀里,直到天亮。如果他要她,她会稍作抗拒,然后就给了。 但他没有。其实她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力量和欲望的火焰。 秀的姣好,几乎没有让齐月守住自己。然而,他不能,他不能看到秀像个泪人 痛楚地站在他与叶晨之间。 第二天,齐月没有能够留下她。 秀临走近机场安检入口时,贴着他的耳旁羞羞地低语道:“傻蛋,你为什么不 要我呀?”齐月怔怔地呆立在那里,目送着秀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动。她齐肩的秀发, 飘飘散散,回眸的那眼神牵牵肠肠,如千年的一瞬,划过渺茫的时空。 秀终于离他而去了。 第四章 公司的事情又一下子挤进齐月的思维和空间。河南那批货回话说有线索,但最 快也得年后才能有结果。广州的货款这几天也陆陆续续收上了一点点,杯水车薪, 也是难以解燃眉之急呀。秀的到来和离去更加重了齐月的低落和惆怅。 一直忙到大年二十八。他才乘上回南昌的飞机,与叶晨和明明团聚,过一个团 圆年。大年三十除夕夜,他给秀打了个电话。秀正在老师家包饺子,心情似乎不算 太坏,于是,他也安心一点。 正月初三,他又赶回自己的父母家罗霄山县城。因为天气太冷,而且不通铁路, 又不方便,所以,他就一个人回家。母亲见到儿子,一年也只有过年这一次见面。 当然是特别地高兴。他不在家,父母就全靠着姐姐和姐夫照顾。爸妈真是老了。自 从那年病倒之后,老得就更快。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刀。齐月每年回到家,就基本 不出门。和母亲寸步不离。父亲有时喜欢坐在一旁,听他吹牛。他常常为自己的儿 子感到骄傲。儿子说的事,他过两天就会跟左邻右舍和老友夸张一点地说一遍。这 是他老了之后最大的乐趣。尽管,他的一生平平淡淡。当然,他也经历过那一代人 都曾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和坎坎坷坷。那是历史的产物。因为成分不好,据说是小资 本家。所以,“文革”十年逃不掉的是一场灾难。母亲的成分是中农,祖上三代郎 中,因此,也有些田地。不过,解放的时候,都分掉了。母亲是在大跃进时,头脑 一发热就跟一个异乡人,跑到罗霄山这个偏僻的小县城来。这个异乡人便是齐月的 父亲,忠厚老实,有点小聪明,在县上的机关也混了个不大不小的位置。 齐月在家呆了5 天,临走前一天晚上,正月初八。母亲神神秘秘地把他叫到里 屋,拿出一个包了几重的荷包。他知道那是件贵重的东西。凡是贵重的东西,妈都 这么包了一层又一层。小时候,他对母亲的这种荷包既是神奇又是向往。妈说话的 神情很严肃,道:“月伢,本来妈想到了正月十五再跟你说的。眼下你又要走,妈 也留不住你。树大分杈,人大分家。伢儿生着脚,就要满世界走。妈最担心的就是 你。妈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你外婆去年底去世。妈怕你忙,没告诉你。好在,你外 婆走时一点也不痛苦,早晨还起来吃完饭,中午等半天没人,你舅妈去叫,才发现 她老已经过了。又好在我10月回去看了她老一次,哪想……” 齐月看见妈用手背揩眼泪,赶忙劝慰她:“妈,外婆她都八十好几了,过了也 是早晚的事,您别太伤心。” “你是外婆带大的,记不记得。那个时候,外公还在。每次回去,外婆总问, 月伢子咋个样子了?外婆最舍不得你。” 母亲抖抖索索地解开包得端端正正的小荷包,最里边的一层是红绸布,再打开 是一枚铜币。齐月疑惑地望着这枚铜币,捏在手里,左右看看,没有觉出特别之处。 他想,这铜币应该有来历的。妈接着说:“你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老是病。外 公是老中医也没得办法根治。有一天,来了一个老和尚化缘。外婆是个善人,打发 了他钱和粮。那老和尚走的时候,给了这个铜币,并对你外婆说:你这个外孙,命 贵,是祖上三代积了阴德修来的。”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