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篇 齐月伏着她的身躯,探探索索地痴爱着她。她紧闭着嘴唇,抗拒的心仍在弱弱 地挣扎着,低低地喊:“不,不要。”她已经感觉到心底最后的阵线终被这个男人 摧垮了,已无路可逃。 齐月感觉到她的肌肤与层层包围着男人之间的紧张呼吸,慌乱而无序地一张一 合,犹豫而又急切。 她想,这24年等来的情书原来是这样写的。不是她想像中的狂草,也不是秀丽 的仿宋。它断断续续,似刻着的碑文。齐月像是一名孜孜不倦的工匠,一遍一遍地 爱抚着亲吻着她,一刀一斧地雕凿着她,那既有被凿的痛楚又有成就的兴奋将她拆 散了架。她捧着他的脸,固定在她的胸前,这守了24年的青春花终于为他尽情地绽 放了。 他说:“你是我的人间天堂。” 第二天,他郑重其事地将这句话留在她的扩机上。扩台小姐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复问了几遍。他猜想也许还没有一个男人对这位扩台小姐疯狂过,这或许是她的 不幸。 如果一个男人教会一个女人,领略到什么是女人的真正含义时,这便意味着一 场飞跃。这场飞跃,足以让她暂时忽略许多问题。 “你要懂得珍惜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她依在他的怀里说。 “我会的。”齐月说。盈盈真正是他的女人了,而且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他 从她蓝蓝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身体和自己的灵魂。他是她关于男人的第一次。但雨 婷不是,这是他一辈子的错误。秀从某种意义上就没有开始。叶晨也不是。他原以 为自己不太在乎第一次的问题。然而,盈盈却将他埋藏在生命最深处的私念无情地 挖掘出来了。他终于发现与叶晨结婚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并不完全是 她对自己在生活方面的苛求和其他种种理由。 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平庸的、自私的、贪婪的家伙。他不敢去见雨 婷,是不敢面对已经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的她。他没有勇气去接受这个残酷的遗憾。 而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在竭力地逃避着这个现实。 他需要从罗霄山的怀抱中走到真正的大海中来,盈盈是在海岸边的一块碑。 然而,生活终究是生活,它是一种欲望与现实交汇而成的河流。在他们之间, 有一点总是难以抹去的屏障。常常是在他们温情蜜意地窃窃私语的当儿,那手提电 话或房间里的电话就会骤然响起来。他便充满了担心,盈盈听听他的语气,猜到是 她,于是索然无味地静静走到一边去,或者拉开窗帘望着窗外,或者无聊地翻着更 无聊的杂志报刊。每次这样之后,他们就很不自然地重新酝酿彼此的情绪。她知道 那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她既希望他不是一个狠心得可以抛下妻子的负心郎,又不愿 让自己委屈于一种情妇偷欢的氛围之中。 “我会娶你的。”他说,“我爱你,只不过是,我们在开始之前,我还没来得 及准备好,我需要时间,给我时间,好吗?” “可是,谁给我时间?”她仍旧想哭,她认为齐月只是安慰自己。 等齐月在那边打电话时,她拿下手袋,掩着面冲下楼去了。 齐月听到“咣”一声门响,才意识到她走了。于是匆匆结束完谈话,追下楼去。 她已经上了一辆的士。不管怎么喊,都不停下来。 他打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就关了,便猛扩她。扩了她十几遍之后,他只好放弃 了。到晚上九点多,她仍没有复他的电话,这让他不禁担忧起来。有时候,女孩子 倔起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于是他又执着地扩着她。 这边,盈盈正在街边的一家露天酒吧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佳佳按住她,劝慰 道:“别喝了,他扩你几个小时了,你就复个电话吧,不然,他会担心你的。” “不管他,凭什么呀,我真懊悔自己。”她撑着额头,这酒喝得让她有些昏昏 沉沉。 佳佳望着她无言以对。 这时,她放在手袋里的扩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不说话了,走到一边去复电 话。 她压低着声音在电话里嘀嘀咕咕了一大堆之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旁。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