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弟失和与八道湾房产失和的缘由 1919年2 月,父亲卖掉绍兴祖居老宅,将全家迁往北平。这之前,周作人见大 哥忙于搬家,便向北平的学校请了几个月假,带着太太羽太信子和孩子到日本探亲 去了。搬家的一切事务自然都落在哥哥身上。 父亲从找房子到买下八道湾,寻工匠整修房屋和水道,购置家具杂物等等,足 足忙碌了九个月。 周作人却于八月间带着妻儿和小舅子羽太重久悠哉游哉从日本返回北平来了。 那时八道湾的房屋修缮尚未完工,父亲无奈,只得临时安排他们住在一家姓王 的家里,直到11月下旬才搬进八道湾。 八道湾的房屋高敞,宽绰而豁亮,是被称为有“三进”的大四合院。父亲让兄 弟住后院,那里的北房朝向好,院子又大,小侄子们可以有个活动的天地;又考虑 到羽太信子家人的生活习惯,特意将后院的几间房子改装成日本格式。而他自己屈 居于中间二排朝北的“前罩房”。这屋子背阳光,比较阴冷。 房子整理安定之后,父亲为全家着想,以自己和弟弟作人的收入供养全家。他 们兄弟还约定,从此经济合并,永不分离,母亲年轻守寡辛苦了一辈子,该享受清 福。朱安大嫂不识字,能力不足以理家,这副担子自然而然落到羽太信子的身上。 父亲自己除了留下香烟钱和零用花销,绝大部分薪水都交给羽太信子掌管。 没想到八道湾从此成为羽太信子称王享乐的一统天下。 在生活上,她摆阔气讲排场,花钱如流水,毫无计划。饭菜不合口味,就撤回 厨房重做。她才生了两个子女,全家雇用的男女仆人少说也有六七个,还不算接送 孩子上学的黄包车夫。孩子偶有伤风感冒,马上要请日本医生出诊。日常用品自然 都得买日本货。由于当时北平日本侨民很多,有日本人开的店铺,市场上也日货充 斥,应该说想要什么有什么。但她仍不满意,常常托亲戚朋友在日本买了捎来。因 为在羽太信子眼里,日本的任何东西都比中国货要好。 总之,钱的来源她不管,只图花钱舒服痛快。对此,周作人至少是默许的。他 要的只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有“苦雨斋”里书桌的平静,别的一概不问不闻。 当然他对信子本来也不敢说个“不”字。苦的只是父亲,因为他的经济负担更 重了。 但这一切仍不能让羽太信子称心满意。她的真正目标是八道湾里只能容留她自 己的一家人。就这样,在建人叔叔被赶走十个月后,她向父亲下手了。 也不知道她在枕边向周作人吹了什么耳边风,在父亲身上泼了什么污水毒涎, ———对此别人永远是不可能知道的———我们只知道这一天,1922年7 月19日, 周作人突然手持一函,外书“鲁迅先生”,信里边咬牙切齿地写着:“以后请不要 到后边院子里来!” 父亲感到诧异,想问个明白,“后邀欲问之,不至。”可见羽太信子这一口咬 得多么毒! 就这样,父亲也被周作人夫妇逐出了八道湾。 祖母受不了这冷酷的环境,也从此住到了长子的新家。 八道湾这所大宅终于称心如愿,为周作人夫妇所独占,成了羽太信子的一统天 下。 拿祖母的话说:“八道湾只有一个中国人了。” 父亲受到这种以怨报德的对待,他的忿怒心情充分表现于他用过的一个笔名— ——“宴之敖”。 父亲的解释是,这个“宴”字从上向下分三段看,是:从家、从日、从女;而 “敖”字从出、从放。即是说:“我是被家中的日本女人逐出的。” 对于这段历史,某些鲁迅研究者的推测,是他看了一眼弟妇沐浴,才导致兄弟 失和的。但是据当时住在八道湾客房的章川岛先生说,八道湾后院的房屋,窗户外 有土沟,还种着花卉,人是无法靠近的。至于情况究竟如何,我这个小辈当然是没 有发言权的。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