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别爱我 为何 话才到嘴边 都还来不及告诉你 你就绝情的 教我不可以爱你 徐凡的伤势过了几天就痊愈了,年轻嘛!有什麽伤口不能复合的? 信箱里,汤新亚又开始寄信来了,厚厚的一大封,徐凡没说什麽,全都偷偷 藏了起来,等他要烧落叶的时候,他才要一起丢进铁桶里烧掉。 这绝对是为了雨霜好,他这麽告诉自己。 夏日仍然炎热,偶尔下几场雷阵雨,让大地消消暑气。徐凡每天打工、念书、 游泳,日子过得很充实,偶尔有朋友找他出去,他还要稍微考虑一下。 不知道雨霜会不会好好吃饭?小猫会不会没水喝?他总是有很多牵挂。 电话那端,勇仔的声音正连连催促著,「快出来啦!我们三缺一,总不能我 一个男生应付两个女生吧?」 兄弟有难,徐凡只得拔刀相助,「好吧!你等我十分钟。」 越过铁门,他走进凌家後院,雨霜正躺在池畔吃冰淇淋、看电脑杂志,仍是 一派清凉的穿著,敞开的衬衫底下是黑色的泳衣。 惹火程度第二级,徐凡得先深吸几口气,才能让声音平静的发出,「凌小姐, 我出去一下,晚上就回来了。」 雨霜缓缓抬起头,「你不用什麽都向我报告,事情做完了,你想去哪儿都行。」 又不是小孩子在向妈妈报告行踪,这小鬼勤奋是勤奋,就是罗唆了点! 是吗?徐凡嘴角暗自抽筋,那他就要玩到天亮才回来!虽然不高兴,他还是 叮咛道:「晚餐在冰箱里,拿出来微波就可以吃了,那我明天再来。」 「Bye !」她简单回应,视线又回到杂志中,完全不当他要离开是一回事。 哼!她完全忘了,他可是帮她赶走过坏男人,还为她流过血呢! 徐凡忿忿的走回自家屋子,心想,自己一定要大玩特玩,换过了衬衫和牛仔 裤,他骑上脚踏车出发,目标是镇上唯一的电影院:大舞台戏院。 停下车,只见勇仔和两个女孩站在售票口,一个穿蓝色短裙,一个穿粉色短 裤,看来都是超级无敌辣妹,难怪勇仔一个人应付不了。 「徐凡,你来啦!」勇仔抓著爆米花招呼道:「这是雪莉,这是小花,她们 两个是我妹妹的同学。」 这……怎麽听来都像小狗的名字?徐凡点点头,努力微笑道:「你们好。」 「我们已经选好片子了,走,进场吧!」 两个女孩坐中间,勇仔和徐凡各坐一旁。在徐凡身边的是小花,冷气似乎太 冷了,她不禁往他这儿依偎过来,那过浓的香水味却让他头晕。 非得擦这种香水才能散发魅力吗?淡淡的沐浴乳不是更清新怡人?徐凡暗自 叹口气,只好稍微转过头去,从另一边呼吸新鲜空气。 电影是部不知所云的爱情文艺大悲剧,徐凡完全不懂为何女主角要离开男主 角,让两个人都伤心得要死,直到快要结束时才见到最後一面?! 这到底有什麽意义?两个人就不能快快乐乐在一起吗?或许他的想法太平凡, 要是男女主角又幸福又美满,也就不用拍电影或写小说了。 不过不管怎麽样,这部电影还是成功地挤出女孩们的眼泪,听到那抽噎声, 徐凡只得拍拍小花的肩膀,「别哭了。」 小花靠在他手臂上,泪水染湿了他的衬衫,感觉上就像小狗,总是有滴不完 的口水。完了!他真是最不懂得浪漫的家伙,他休想交到女朋友了。 看过电影,四个少年少女又一起去吃冰、逛夜市、买小东西。 「这个好可爱喔!」小花对著一个钥匙圈赞叹,那上面有个说不出名称的绒 毛动物。 徐凡觉得很奇怪,女孩们对所有的事物都只会用「好可爱喔!」来形容。 同样是女人,他却很难想像雨霜说「好可爱喔!」的样子。 看好友还在发呆,勇仔连忙推了推徐凡,暗示他该有所行动了。 「我、我送给你吧!」徐凡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掏出钱包付帐。 勇仔又建议说:「要买就买两个,你们两人都可以用啊!」 这好像是某种信物交换?在勇仔推波助澜之下,买卖算是成功了,但徐凡并 不喜欢这副钥匙圈,感觉很呆耶!他可能没勇气拿出来亮相。 晚上九点,应该没什麽节目了,徐凡本以为自己可以回家,勇仔却开口道: 「徐凡他爸妈都不在,我们去他家玩好不好?」 「去我家?」徐凡诧异极了!他毫无心理准备。 「买些饮料和消夜过去!一边看VCD 一边聊天嘛!」勇仔说得斩钉截铁。 看啥VCD ?又要看那种无厘头的文艺片?徐凡只觉得头疼,但在好友的威胁 眼神下他还是屈服了,没办法,从国小、国中到高中,他俩同窗十二载呢! 两个女孩也覆议赞成,一比三,徐凡无力拒绝。 於是,徐凡和勇仔各自骑著脚踏车,载著两个女孩前往徐家。 小花的双手轻轻揽在他腰上,徐凡觉得痒痒的,但又不敢告诉她。 进了门,徐凡忙著招待客人,小花也跟著他忙进忙出的,彷佛她对这儿很熟 悉似的。徐凡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好像热心过了头。 VCD 一放下去,果然又是超级没道理的剧情,几乎每个片段都可以让徐凡骂 上三天三夜,这什麽跟什麽嘛? 勇仔和雪莉坐在一块,两人郎有情、妹有意,不一会儿就藉口要去乘凉,双 双跑到後院去谈情说爱了。 客厅里剩下徐凡和小花,气氛霎时变得不太对劲。 徐凡集中精神在萤幕上,他想,自己绝对没有成为作家的天分,因为,他打 死也想不出那麽可笑荒唐的情节。 「徐凡,这给你喝。」小花帮他倒了一杯乌龙茶。 「哦!谢谢。」徐凡接过来,无意碰到了她的手。 「你有没有女朋友?」小花脸红红的问。 这是啥问题?徐凡差点喷出满口茶,「呃……没有。」 她眼中甚是满意,「那你喜欢怎样的女生?」 「这个嘛……」他苦苦思索了片刻,「应该是神秘的、有智慧的、有挑战性 的吧!」 「我可不是在问你喜欢怎样的游戏呢!」小花轻笑起来。 他也跟著乾笑,却不禁想到,咦!这标准好像挺符合隔壁的芳邻,不!这绝 对是种错觉,要不就是种错乱,他才不会喜欢上那个冷血的女人! 不知徐凡心里想的是什麽,小花又羞答答地问:「你觉得……我怎麽样?」 「你?你很好啊!」他这是实话,所有叫「小花」的都应该很好,包括小狗、 小猫、小鸟和小兔子。 「真的吗?」她满心期待的问:「那你……要不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噗!」这次来不及了,他真的吐出了满口的茶,而且,大部分都吐在小花 的身上。 「你怎麽这样?」小花尖叫起来,「这是人家最喜欢的衣服耶!」 「对不起!对不起!」徐凡抓起面纸想为她擦乾,但又立刻收回双手,他可 不想引起更多的误会。 「你这个人真是的!」小花噘著嘴,仍希望他说出答案。 徐凡却转向後院,喊道:「勇仔,小花要回家洗澡,我们送她们回去吧!」 勇仔闷声骂了句脏话,似乎颇有扼腕之意,但时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 挽救不回,只好下次再从头来过。 结果,这个夜晚就结束在小花家的门口,徐凡看她走进门,才开口说道:「 你很可爱,就像我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 说完,他头也不敢回,立刻跳上脚踏车飞奔而去。 从小花那恼怒的表情看来,他知道,她再也不会问他那些男女朋友的问题了, 因为,没有一个男孩会要一只小狗做女朋友的! ******************* 小花事件之後,勇仔把徐凡痛骂了一顿,「你这笨蛋、水远也交不到女朋友 了!」 徐凡无话可说,反正他还年轻,至少还有十年可以努力吧?等到二十八岁还 交不到女朋友的话,或许他会考虑养只小狗。 炎夏的日子继续下去,阳光拉长了白昼,也酝酿著青春的贺尔蒙。 七月底,徐凡跳著跑进凌家,对桌前的雨霜喊道:「我考上驾照了!」 雨霜从电脑萤幕前抬起头,神情还有点迷惘,「真的?拿来瞧瞧。」 他像献宝似的,把那张刚出炉的汽车驾照呈献给她,彷佛是一种成长的证明, 从此以後,他是一个有汽车驾照的男人了! 雨霜仔细研究了半天,确定那不是伪造的,才交还给他说:「等等我。」 徐凡不懂她要做什麽,但就如同往常,他还是乖乖听她的话,只见她关了电 脑,转身跑上二楼,那短发的波浪看来煞是迷人。 小浪花,他突然想到这个名词,不知有没有人这样喊过她?会不会太可爱了 点? 十分钟後,雨霜从房里出来时,换了一身花彩鲜艳的裙装,脸上戴著太阳眼 镜,还多拿了一副太阳眼镜给他,「走!我们兜风去。」 「你这麽信任我?」他眨眨眼,把墨镜戴上。 「大不了陪著你死而已!」她兴致颇高,拉起他的手臂往车库走。 陪著他死?这话听来感动是感动,但徐凡还不想那麽早死,也不愿连累她一 起陪葬,因此,他把车子仔细研究了一番,又替两人系上安全带,这才将蓝色跑 车开出车库,经过一段山路,来到沿岸的公路。 每次转弯,都是不同景致和赞叹,海边种满了防风的黄槿树,略带潮味的海 风吹在脸上,是一种些许粗暴的亲抚,却教人不得不接受,不得不沉浸在其中。 墨镜除了遮挡刺眼的阳光,还挡住了不少风沙,徐凡偷看了看身边的雨霜, 她那头短发波浪显得更耀眼了。 「开得太慢了,再快一点!」雨霜开心得像个孩子,她很久没有这种好心情 了。 「再快就要飞起来了!」 「飞!我就要飞!」在蓝天的怀抱中,本来就该飞起来的。 好难得,徐凡暗暗惊喜,她竟然可以这样开怀,而且还是在他的面前,一路 上两人又叫又闹,笑声在海风中激荡、传送。 停下车,来到三条仑的海岸,他们打开敞篷,让座椅倒下,抬头向远方望去, 天空蓝得几乎让人刺眼,浮云朵朵都像在作梦。 徐凡偷瞄著身边的雨霜,墨镜之下的她不知在想什麽?不知在哪个梦里? 「小鬼,下海去吧!」她突然坐起来,打开车门走向沙滩。 「等等我!」徐凡连忙把车锁好,他可不想回家时用走路的。 走在沙滩上,两人踏出了一前一後的脚印,浪花却又将之洗刷,再也不留痕 迹。 雨霜望著那潮水消退,不知带走了一地什么,但总还会有潮水涌上,又带来 了一些什麽,她心想,在这来来去去之间,就是人生吧? 既然来到海边,不玩水怎麽行呢? 徐凡趁她发呆的机会,先喷了雨霜一脸水,但她也不是好惹的,拉著他泡在 水里,两人就这麽玩呀玩的,直到夕阳缓缓西下,染红了整片海面。 「呼!累死了。」雨霜倒坐在沙滩上,静静凝视眼前的美景。 「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他犹豫著问。 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沾了海水和沙粒的脸庞,显得自然而单纯,「上次我 来这个海边的时候,是十年前的事了。」 「你小时候常来这个小镇吗?」 「嗯!」她的眼神彷佛望向某处远方,「我挺喜欢这里的,所以,一念完书 就回来定居,我想……我是不会离开了。」 徐凡心口一阵猛跳,「真的?」 她往後躺下,贴在细软的沙面,轻轻闭上了眼睛,「是啊!我想在这儿养老 了。」青山绿水任遨游,做个小镇老姑娘,不也挺好的吗? 养老?他想像著五十年之後,她会不会仍然是如此的狂野迷人?而他会不会 仍然是她的打工佣人?但不管怎样,这片夕阳应该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风吹得更强了,徐凡拿下墨镜,看著那个头发散乱、全身湿透的女人,他明 白,这个夏天,将深深刻印在他的回忆中。 *************** 一整夜,徐凡不断翻来覆去,不知作了多少奇妙的梦,隔天一早,当他走进 凌家大门,却发现屋里半个人也没有,只有小黑猫缠在他脚边要鱼乾吃。 奇怪!雨霜跑哪儿去了?车库里的跑车还在,她不可能兜风去了,但桌上的 笔记型电脑不见了,怎麽会这样?看起来又不像遭小偷啊? 会不会是汤新亚那家伙?难不成他把她掳走了?这念头让徐凡全身霎时发火。 此刻,电话突然响起,徐凡连忙接起来,「喂!请问找哪位?」 「找你啊!小鬼,」那是雨霜的声音,平静又慵懒,「我要出国几天,你可 别把屋子给烧了。」 他诧异到了极点,「出国?什麽时候决定的?你要去哪儿?你要多久才回来?」 问那麽多做啥?这小鬼就是爱念经!雨霜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反正 是电脑公司安排的出差,我只要跟著人家走就得了,好了,我要上飞机了,拜拜!」 「喂!喂!」电话被挂断了,徐凡只能瞪著那话筒发杲。 她……她就这样走了!未免也太乾脆、太俐落了吧?无情的女人,哼! 接下来的日子,徐凡又变得无事可做,就像他还没来打工之前一样,但不同 的是,除了无聊之外,还多了一些些寂寞。 两楝这麽大的屋子,就只有他一个人住,能不寂寞吗? 「小猫,只有你跟我作伴了。」徐凡望向那团缩起来的小黑线球。 可惜,小黑猫一天要睡十四个小时以上,清醒的时候又要吃饭、理毛、上厕 所、晒太阳,所以也没什麽空理他。 只是因为少了一个人,泳池却变大、变宽了,他来回游著蛙式、仰式、蝶式、 自由式、狗爬式、水母式,然而,时针只走了那麽一小格。 小黄花从黄槿树上飘下来,轻轻打在他脸上,就像个吻,虚无的吻。 四周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汗水明明流著却不觉得热,蝉声明明喧闹却不 觉得吵,日子明明懒散却不觉得悠闲,唉!他是怎麽了? 外国男人听说都很随便,会不会找她搭讪?请她去吃饭、唱歌,其实,是想 带她去宾馆?说不定那里的客户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男同事也可能半夜去敲她 的房门,照这样想像下去,她大概不会回来了。 坐在她的旋转椅上,瞪著她的电脑、她的书本、她的台灯,突然间,他低下 头,把脸贴在那张木桌上,深深地、深深地吸取她的气息。 七个日夜之後,一辆计程车停在门前,那是雨霜回来了。 徐凡立刻冲到门口,他发现自己简直兴奋得有点颤抖。 她没变,当然,才七天而已,她能有什麽变化?但是看来又有点不同,因为 在这七天的时空里,她都存在於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嗨!小鬼,给你的土产!」她把手中的东西一抛,原来是一顶墨西哥草帽。 她送给他的礼物?他立刻戴上,含笑问:「你去了中南美洲的哪个国家?」 直线思考,完全不会转弯,雨霜再次屈服於他,「笨蛋!只要有钱,哪儿都 买得到这种东西,我是去日本!」 「真的!这几天好不好玩?」徐凡帮忙把所有行李搬进屋,抬上二楼她的房 里,并理所当然替她收拾起来。 「不知道,反正就是开会和展览,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事实上,在所有 的文件背面都是她的涂鸦,因为,不找点事做的话,她怕自己会睡死。 「日本不是很乾净、很漂亮吗?你没有到处观光看看?」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脑袋里全是浆糊!」雨霜一路乱丢皮包、鞋袜、墨镜 和手表,走进浴室之後,把内衣裤和迷你裙也扔了出来,才转身进去洗澡。 徐凡早就习惯她这种「粗野」的行为,也不会因此大惊小怪。 只是,好久没看见她了,整整一个星期呢!或许他自言自语太久了,难怪一 看到她就叽哩呱啦说个不停。 收好了地上的一切混乱杂物,不知不觉的,他竟然拿起她浅蓝色的胸罩瞄了 瞄那尺寸,又拿起那件同款式的小内裤,上上下下的想瞧个仔细。 这十八年来,除了有女孩对他示好,还有男孩对他暗示过,可是啊可是,为 什麽他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奇怪呀奇怪,为什麽他就是喜欢留在这儿打工呢? 总之,她回来了,光是这个事实,就让一股激动蜂拥而上,他不禁把她的贴 身衣物贴在脸上,依稀还能感觉到她的馀温、她的存在。 「你在做什麽?」突然,雨霜走出浴室,玲珑的身上只穿著一件衬衫。 「没、没事,我在替你收拾东西。」他心口一跳,赶紧把那些衣物放进洗衣 篮。 雨霜犹疑地看了他半晌,室内陷入某种尴尬的沉寂,他被看得极不自在,只 好开口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我说小鬼!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这问题让他涨红了脸,「当然……当然不是!」只可惜,结巴的语气让他的 发言显得毫无说服力。 「是吗?」她还是有点怀疑,不!是万分怀疑,「我看你一副很嫩的样子, 应该是什麽都不懂吧?」 「谁说我不懂的?」男子汉的自尊不容挑衅,即使说谎吹牛也要全力维护, 「告诉你,我的经验可多著呢!」 呵,小鬼生气了,挺有趣的!雨霜坐到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笑问:「此话 当真?考你一个最基础的,你……会接吻吗?」 「那麽简单谁不会?」他站起身,双手擦腰以壮声势。 「那就示范给我看,敢不敢啊?」雨霜忍不住挑衅,谅他也没有这个胆。 「呃?」他愣住了,看她闭上双眼,噘起粉色双唇,无言的诉说著邀请。 空气僵持了一分钟或者更久,雨霜忽然睁开双眼,指著他那副呆样哈哈大笑, 「就知道你不敢,被我吓到了吧?你这小处男!」 看她笑得眼泪都快眨出来了,他的胸口莫名烧起一把无名火,他不确定自己 要做什麽,但他不准她再那样取笑他! 忿忿的冲上前,他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你笑什麽笑?」 咦!小鬼好像真的发飙了?雨霜微微诧异,却不觉得惊慌,在她的印象中, 他只是个孩子,一个很罗唆、很勤快的孩子,而一个孩子能威胁她什麽呢? 「笑笑也不行吗?我想笑就笑啦!」 「我……我会让你笑不出来的!」一低头,他猛然封住她的唇,那老是爱嘲 讽他、讥笑他的双唇,实在该受点处罚了! 可惜,初吻往往不如人意,他的牙齿撞到了她的牙齿,两人都低喊一声离开。 「傻子!」雨霜捂著嘴,抱怨道:「还说什麽有经验?我可是第一次被吻成 这样!」 火上加油、雪上加霜,徐凡被她这麽一激,什麽害羞矜持保守谨慎全都甩到 一边去了!抬起头,他看见床边有条女用皮带,乾脆抓过来直接绑住她的双手, 将她固定在床柱两旁。 雨霜或许是震惊过了头,并没有怎麽反抗,只是冷静的命令道:「小鬼,你 别乱来,游戏到此结束,放开我。」 「不准你叫我小鬼!」野性的热潮袭来,迅速淹没了他的理智,他也没想到 自己会有这一面,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好儿子、好弟弟、好学生、好男孩,但此时 此刻,这个女人挑起了他所有潜藏的狂乱因子。 「你本来就是小鬼,连接吻都不会。」她还不知事态严重,继续伶牙俐齿的 调侃他。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已经不是小鬼了!」他说是这样说,一时之间却也不 知怎麽办,只是发觉她的双腿不安分,他乾脆坐到她的腿上,双手却在空中发愣。 玩火的程度已经过火,她双眉一挑,怒斥道:「够了,滚下去!」 滚?她可真懂得如何让他发火,心下一横,他用力扯开她的衬衫扣子,其实, 她也只扣著三颗扣子而已。 在那条纹衬衫底下,是一对教人暂停呼吸的乳房,完美、微颤、大小适中, 她的身子是结实的、曲线是分明的,而她的肌肤是蜜金色的,一种野性的颜色, 看起来又光滑又富弹性,一滴汗水在她双乳之间滑动,那是他额头上落下的汗水。 当他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胸前,轻轻压下去又弹了起来,多美妙的感受! 危险状态第一级,雨霜的声音没那麽镇定了,「小鬼,我知道你正值青春期, 欲望过剩,不过,你应该另外找对象,我对你没兴趣。」 「是你不好,你不该诱惑我的。」他的眼神迷蒙,他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 他知道,他就要走向一条不归路了。 「放你的屁!」她可火了,使劲挣扎,两人之间的热力更增。 他的拇指抚在她的唇间,语音沙哑,「这麽软的嘴唇,不该骂脏话的,你需 要消毒。」 「你又想撞痛我的牙齿……」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只感觉一双热切的唇贴 了上来,不!该说是扑了上来,这是个用尽全心全力的吻。 从未……从未如此被探索过、需要过,这吻来势汹汹,又难缠又坚持,硬是 要给,硬是要求,好像什麽都不准保留。 雨霜幽幽地叹息了,这可是十八岁少年的吻啊! 辗转吸吮之後,当徐凡稍微离开,发现自己把她吻得唇都红了、肿了,而他 很喜欢她这副模样,他决定继续如法炮制,在她的脸、她的耳、她的全身都烙下 痕迹。 那灼热的烫印,让雨霜晃神了几秒钟,好不容易拉回神志,喘息道:「我承 认……你还挺有本事的,这样可以了吧?」 他舍不得离开她的乳尖,说话变得口齿不清,「不可以,我……才不管你, 我就是……要你,全……全部都要!」 「天!」她瞪著天花板,「你真是个小麻烦!」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刚结束一个超级无聊的行程,却又得展开一场处男终结 战? 「我不小了,我会是个大麻烦!」他轻咬了她一下,算是给她警告过了,他 颤抖的双手往下发展,又兴奋又期待地探索每一处。 「小鬼,我可以告你强暴的!」她不得不采取威胁的手段。 他只是耸耸肩,笑得天真无邪又烂漫,「我得先强暴你,然後你才能告我, 所以在那之前,就让我先好好强暴你吧!」 「你!」她睁大了双眸,仿佛眼前是个陌生人。他怎麽说得出这种话?他不 是那个没什麽胆子、只会罗哩罗唆的小鬼头吗? 他轻啄著她的双唇,保证道:「别怕,我一定会是史上最温柔、最体贴的强 暴犯。」 语毕,他坐起身脱掉上衣、短裤和内裤,却没忘记继续压著她的双腿,他心 意已决,不管将会招致怎样的後果,下地狱就下地狱吧!活该他是要活在地狱中 的! 雨霜哑口无言,望著他因日晒而黝黑的身躯,不得不承认那线条是健美诱人 的。 午後四点,夏日阳光仍烈,映照在两人赤裸的身上,交会处散发出金色的光 晕,和风吹起白色窗纱,这瞬间几乎像是一种永恒。 徐凡也同样痴痴的望著她,他完全不知道情况怎麽会变成这样,他只知道他 是再也回不去了,不管究竟会走向什麽样的命运,他只能顺从著这份感觉走。 低下头,他柔柔吻过她的眉间,像是印下了什麽证明,以这个吻,他对自己 说,他爱她,这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不顾他的柔情款款,雨霜却激动的挣扎起来,抬起腿猛然踢向他,几乎踢中 他的要害,这教他的怒火和欲火直升,双腿紧压住她的身子,双手开始放肆妄为。 「你不准……不准那样!」她的嗓音虚弱,却还是一贯命令的口气。 拉开她修长的双腿,他尝遍了她的味道,不禁赞叹道:「你好甜!」 「轮不到你来告诉我,你只是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小鬼!」要命!他的牙齿应 该一颗颗被拔掉,还有,他的舌头应该一寸寸被割掉,因为,它们是那麽的折磨 人! 「我会让你认错的,因为,我懂得比你想像得还多!」他继续抚弄她的柔嫩, 没刮乾净的下巴贴在她大腿上,他可以感觉到她正在颤抖。 「你的胡碴!」她轻轻喘息著,「好痒!」好刺、好麻、好奇妙…… 「喜欢吗?」他抬起头,刻意摩擦,额头上的汗水都落在她的乳间。 「喜欢……你个头!」她咬著下唇,却还是抑制不了呻吟。 两具身体紧贴,除了阳光、除了微风,再也没有什麽可以探入其中空隙。 「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他捧起她的脸,望进她迷离的双眸,任何事物都 无法抵挡,他必须要拥有她,否则他会爆炸的。 看来是没办法了,与其种下更大的麻烦,倒不如乖乖的让这小鬼结束处男之 身。 「算我败给你了,」她放弃了最後的挣扎,叹息道:「不管你想怎麽样,至 少去给我戴上保险套,否则我饶不了你!」 徐凡吻过她的短发,「是,小浪花,我会乖乖戴上的。」 「别随便给我取外号!」看他走下床,她指示说:「在左边柜子第二个抽屉。」 徐凡取出一盒保险套,很高兴地发现尚未拆封,所以,这不是她跟别的男人 用剩的,他对自己发誓,从今以後,她只会有他一个男人。 七手八脚戴上了保险套,他重新压上她的身子,迟疑的问:「真的可以吗?」 「你把我绑著!还问我可以吗?」她瞪了他一眼。 面对她的冷眼,他以热切的笑容相对,「你知道吗?我常常梦见你,我会用 很多种方法拥有你,我希望你也进入我的梦境。」 「笨蛋……」她只是翻翻白眼,少年春梦何其多,关她什麽事? 拉高了她的长腿,他开始轻轻刺探,看她紧皱起双眉,他便暂停下来,吻过 她的唇、她的颈、她的耳,感觉她放松了一些,才突然一鼓作气的进入。 「天!」雨霜闭上眼,咬住唇,算来她也有好几年不曾如此了,几乎都快忘 了到底是什麽滋味,唉!没想到她的身体仍是女人的、仍是敏感的。 「张开眼,看著我,你感觉到了吗?我们在一起了。他大口喘著气,轻舔去 她肩窝上的汗水,虽然他也分不清那究竟是她的,或是他自己的? 脑子昏沉,眼前茫然,多销魂的滋味,但她不愿承认自己的脆弱,只想避 他的视线,「你……你要就快点结束!」 「才不!」他逐渐加强力道,「我不要结束,永远都不要!」 这画面、这对白,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他想起来了,因为这曾经出现在他 的梦里,自从那个邂逅的仲夏夜之後,他心头一直萦绕不去的人影就是她。 随著那节奏的加快,雨霜的脸染红了,呻吟逸出了,被绑住的小手握成拳头, 全身都紧绷得颤抖起来。 「你有什麽感觉?告诉我。他一手握著她的细腰,一手抚著她的双乳,目不 转睛的望著她每一丝反应。 「你少跟我罗唆!」她紧闭上眼,连看都不想看他,这小鬼怎麽可能让她有 这种感受……这种像是要死过去又要活过来的感受? 她还是这麽不可爱!只可惜,一点也让他讨厌不了!徐凡微笑了笑,解开她 的双手,她早已全身乏力,转身想爬下床又让他抓了回去。 「你别想跑!」他坐起身,背後枕著靠垫,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从背後重新 占有她,刻意附在她耳上低语道:「我要看你!我要看到你所有的美丽。」 左前方正是一座梳妆镜,两人的模样全都清楚的反映出来,雨霜抓著他的双 臂,咬牙道:「你这个……欲求不满的小子!」 「是的,我就是要让你明白,我有多麽欲求不满!」他是受不得任何刺激的, 他非要予以回击不可。 「你!」雨霜咬住他的掌背,难以承受这份激情,这是十八岁男孩的癫狂啊! 室内没有冷气,连电风扇都没打开,炎炎暑气从大地蒸发出来,纠缠的两人 就像陷在火烫的小河里,汗水弄湿了头发、浸湿了身体、濡湿了床单,直到他们 一起颤抖、一起解放。 黄昏已至,金色阳光覆在两人身上,第一阵晚风带来些许清凉,徐凡仍拥著 雨霜在怀里,把脸贴在她的耳边,每一声喘息都让她的耳朵发麻。 再等一会儿,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正常呼吸,到时他就要对她说:他爱她, 一见锺情,不管年龄,不管身分,他就是爱上了她。 不愿迎视他的双眸,雨霜勉强转过头去,先开口说:「小鬼,跟我做爱没关 系,但是……你可别爱上了我。」 「为什麽?」他不懂,他当然是爱她的。 「因为我是一个不会爱上别人的女人。」她淡淡一笑,带著些微的酸楚和冷 漠,「我只爱我自己。」 心痛的感觉,霎时无限的蔓延开来,他还没说爱她,她就先用话堵住了他的 嘴,这份无奈教他该如何启齿? 「只要我不爱上你,做什麽都可以吗?」他真佩服自己,还说得出话来。 「是啊!」她语气轻松,彷佛只是在聊著天气,「你可以继续替我打工,你 可以做我的小情夫,但我的一切你都不准过问。」这样不是很好吗?把欲望和爱 情分开,就不会有心动和心痛的感受了。 「好,成交!」他听见自己乾涩的声音。 这女人,明明被他抱在怀中,明明比他瘦弱、比他娇小,却敢有如女皇般的 发号施令,究竟他是爱上了怎样的一个女人? 此刻,他只希望,自己不会是那种一生只爱一次的人。 ----------- 浪漫一生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