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思 不想相思, 却相思, 不想相爱, 却相爱, 这是怎生的不了情? 隔天,一听到雨珊病倒的消息,骆安奇便直接杀到柯家照料主子。 看到床上的病人儿,消瘦三分、憔悴七分,骆安奇自然痛心不已、捶胸顿足, 「珊珊,你怎麽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雨珊白着一张脸,喉咙早已哑了,只能用破碎的声音说:「淋了点……雨。」 「淋雨?」骆安奇皱起八字眉,完全料到其中隐情,「拜托!你早就过了那 种失恋淋雨的年纪吧?」 她苦笑了笑,骆安奇不愧是她的保母兼知己,什麽事都瞒不过他。 「唉!真不知你在想什么?既然把那男人甩了,不就可以尽情玩你的游戏吗?」 女人心水远难解,骆安奇很庆幸他爱的是男人。 雨珊还是苦笑,她不用多说什么,骆安奇也能看得出来。 「不会吧?你当真了?」骆安奇叹口气,像个舍不得女儿出嫁的父亲,「我 可爱的小雨珊,竟然也认真谈起恋爱了呢!」 「反正已经……来不及了……」她那样伤害过龙传,她没有任何资格挽回, 尽管明白了真心又如何,是她自己放弃了那样的幸福。 「不会的,恋爱这玩意总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相信我,你很快又 会谈恋爱了,而且是谈真正的恋爱!」骆安奇对此很有信心。 「谢谢……」雨珊却觉得,即使有可能,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吧…… 「来!这是丁威要我带来的,刚刚出炉的写真集。」骆安奇把那本新书拿出 来。 睹物思人,雨珊又是叹息连连,画面中那样亲爱的两人,而今能上哪儿去找 呢? 难怪人类要发明摄影这档事,有太多太多回忆都只能用这种方法保留下来。 「好好休息,不准多想,一切有我在!」骆安奇亲了亲她的脸颊。 走出柯家,骆安奇打电话叫了一辆计程车,他找的自然是「雨传车行」。 上了车,他直接就对司机说:「我要找你们老板。」 司机先生愣了一会儿,「好的,没问题!」 望着窗外春雨轻飘,骆安奇暗自下了决心,不管雨珊要什麽或不要什麽,他 一定要替她达成愿望,解铃还需系铃人,他该跑这一趟的! ※※※※※※ 「老板,有人找你!」 听到这声叫喊,龙传拿下油污的手套,双手在裤後拍了一拍,才走到修车厂 门口,那儿站着他没预料到的一位客人。 「请你喝杯咖啡,有时间吗?」骆安奇微笑道,内心暗自打量这男人,嗯! 消瘦了些,眼神也变得有点黯淡,显然和雨珊是同一个症状。 「有什麽事?」隐约猜到骆安奇要谈什麽,龙传内心呼喊着要保护自己,不 要再和这些人有所瓜葛,否则,他会万劫不复的! 「叙叙旧而已,别那么紧张。」骆安奇一转身,踏向车行对面的餐厅。 龙传犹豫了几秒钟,终於大步跟上,他做不出那麽没有礼貌的事,或许,他 的心中还存着那麽一丝丝希望的灰烬吧! 进了餐厅,点了饮料,骆安奇拿出凉菸和打火机,「不介意我抽菸吧?」 龙传摇了摇头,现在他对什么都没感觉,就算骆安奇要抽大麻或鸦片都无妨。 抽了口菸,喝了口咖啡,骆安奇、心满意足的道:「这儿的咖啡煮得还不错, 你们有没有常来光顾?连服务生都长得好可爱喔!」 「你就只为了要跟我说这个?」龙传反问。 骆安奇笑了笑,丢出一颗小炸弹,「雨珊病倒了。」 龙传没有说话,双拳却立刻握紧,拚了命才能忍住冲去看她的冲动。 鱼儿上钩了,骆安奇很满意他的表现,趁胜追击道:「还有,她後悔了。」 这又是一颗致命炸弹,炸得龙传心中隐隐作痛,天!他该怎麽办?一颗心再 次分裂为二,一半还留在这里,另一半却已经飞到她的身边。 「我知道你不爱说话,那就请你静静听我说吧!」 龙传果然没有答腔,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五年多前,雨珊还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又美丽又聪明,已经有五年的模 特儿经验,我可是挤破了头才成为她的经纪人。我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吧!我想我 对她的了解,或许会比你多一点点。」 龙传无言,他和雨珊才认识多久?怎能比得上骆安奇? 「她很爱玩,我必须承认,那是一种她获得成就感的方式。她是个美人嘛! 身边爱慕的人多得很,我们又怎么能苛责她呢?不过,她从来没有谈过真正的恋 爱,所有的男人都只是她游戏的对象、征服的目标,直到你出现为止。 「她对男人的兴趣从未超过三个月,但就我所知,她对你是不一样的,她忘 不了你,这可是破天荒的一件事喔!她就像个被过分宠爱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要 的是什么,即使你就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自己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会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吗?龙传不敢想像,也不敢相信。 「当初我和她打赌,只是想让她加把劲跟你在一起,没想到你的爱对她的冲 击太大,她一时接受不了,我又自作主张对你说了那些话,她也就顺其自然跟你 摊牌,其实,这一切都是误会。我误会了她的心情,她却误会了自己的心情,唉! 她昨天淋雨了,在堤防边走了一整夜,所以,今天才病倒了。你要是看到她那样 子,你就会相信她是真心的。」 「那又如何?反正已经来不及了……」破镜难圆,碎掉的心又如何能补? 「她也是跟你说同样的话,这不是很巧吗?」说什麽来得及来不及,只要两 个人都还活着,没有什么来不及的! 龙传沉静片刻,无法立刻就此作答,反而问出了一个埋藏已久的疑问,「你 跟雨珊到底算是什麽关系?」 骆安奇大笑起来,「拜托!你还看不出来吗?好!我这就告诉你,我有爱人 了,而且……他跟我、跟你一样,都是男人。」 龙传本来还听得一愣一愣的,看骆安奇玩弄着左耳的耳环,他才豁然了解, 原来骆安奇喜欢的是男人。真是的,他怎么会笨得一直以为…… 「这样你了解了吧?」骆安奇熄了菸,挑眉问:「没问题了?」 龙传安静不语,他的心蠢蠢欲动着,却又深深恐惧着。 「送你一份小礼物,我先走一步,就让你请客罗!」骆安奇拿出那本写真集, 笑了笑便起身离去。 龙传瞪着那封面许久许久,那是他从背後抱着雨珊的画面,在丁威捕捉的镜 头中,他看着雨珊的眼神满是爱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 因为骆安奇的一番话,当晚龙传辗转反侧,一夜不得好眠,只能听着淡水河 畔的夜风细雨,但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带着黑眼圈和沉重的心情上班去了。 他告诉自己,若是聪明的话,就别做第二次傻子。 天仍滴滴答答落着小雨,有位兄弟买来了写真集,大夥儿都争相抢着要看, 但一发现老板脸色不对,就远远躲到一旁去欣赏了。 龙传默默的低头工作,尽管她离开了,却似乎从未走远,时时都让他感到她 的存在。就像此刻,他仍有一种错觉,彷佛她就在他身後,一转头就可以看见她 的巧笑倩兮。 不!这真是错觉吗?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然後,他很快就发现答案 了,雨珊确实就在他身边,就在那家对面的餐厅里。 是的,感冒才好一半的雨珊什麽都不想做,只想多看龙传一眼。 她暗骂自己,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她又不是十三、四岁的初恋少女,更不是三、四十岁的饥渴女人,她的行情 如此看涨,她的男人可以排到天边去的! 然而,她却无法控制自己,一整天都在偷窥龙传! 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却哪儿也没去,一早就到「淡水河畔餐厅」坐下,选 了一个有盆栽遮住的位子,拨开树叶偷看对面的「雨传车行」 从早餐、午餐、下午茶吃到晚餐,老板和服务生都觉得奇怪,这麽一位年轻 漂亮的小姐,为何一整天都待在他们店里?虽然说她是帮忙招来了不少生意,但 她的目标很明显并不在此啊! 雨珊也不晓得自己在做什麽,就那样傻傻的望着龙传,却不敢踏出任何接近 的一步。 看他在车行里修车,那认真的态度就像他的为人,做什么都要坚持到底。 有同事找他说话时,他会放下工具,仔细聆听,并且耐心说明,尽管雨珊听 不到他的声音,却在那些车流之中,默默怀念着他的嘴唇。 啊!他挥汗的样子多可爱,他专注的神情多迷人,为什麽她会到这时候才发 觉呢? 当他脱掉手套,露出那双大手,她不禁要想起,那双手曾经在她身上如何徘 徊不去,如何轻怜蜜爱,而今,她还有可能握起他的手吗? 只是隔着一条马路,为何就像辽阔的银河般,他好遥远,而她好渺小,怎么 样都不能有相会的时刻。 收音机里传来一首又一首的情歌,不管哪个年代,情歌总是不断。 突然,张文嘉唱起了那首「最爱」,「红颜若是只为一段情,就让一生只为 这段情,一生只爱一个人,一世只怀一种愁……」 以前她从来不相信一生只爱一个人,但现在她明白了,那是因为她从未真正 爱过。 「以前忘了告诉你,最爱的是你,现在想起来,最爱的是你……」 以前她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一个最爱的男人,而当她知道的时候,就是她 失去的时候,一定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才能知道吗? 晚上十点,龙传关上铁门,独自散步回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雨珊就跟在他背後,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好几次还差点跟丢了。 等他上了楼,她就在楼下远远望着,看着房里的灯亮了、灯熄了,然後,她 徘徊在路灯下,直到星星也闭上眼睛了,她才招了一辆计程车回家。 她所不知道的是,龙传就站在窗口,默默的望着那辆讦程车离去,他的双手 必须紧紧握住,才能克制自己不飞奔下楼去。 淡水河畔,依旧灯光迷蒙,昔日的俪影双双,只剩下各自的形单影只。 ※※※※※※ 雨珊明白,这样的日子一点意义也没有,但她拿自己没有办法,毕竟,除此 之外,她还有什么好做的呢? 偷偷看着他的时候,又害怕被发现,又期待被发现,这是第一次,她被爱情 捉弄成了一个傻瓜,或许是老天在惩罚她以往太过「聪明」了吧! 第二天、第三天,雨珊还是如此傻傻偷窥、默默跟踪,这会儿咖啡店的老板 和服务生都认识她了。 「小姐,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老板忍不住要问。 「我没事,我只是……失恋了。」雨珊几乎想哭,连陌生人都会对她关心。 「哦!真遗憾!」老板不敢多问了,「我泡杯热可可给你,我请客。」 几位服务生听到这番对话,都深表同情,心想,那位小姐以前一定常和男友 来此光顾,所以,现在旧地重游,回忆过往,唉!天下痴情人何其多? 「小姐,请慢用。」服务生多拿了几张面纸给她,语气也特别温柔。 雨珊捧着热可可,那温暖的白色烟雾,几乎就要熏出了她的泪水。 隔着玻璃窗,隔着迷离的视线,龙传的身影看来贴近又遥远,伸出手在玻璃 窗上画着他的身影,感觉就像还能碰着他似的。 一天又结束了,到了打烊时刻,雨珊起身付帐,对老板和服务生道别,「再 见!」 「谢谢光临,下次再来!」服务生照常招呼着,却又希望这位小姐别再来了, 看她这样缅怀过去,还真有点让人感伤。 寂静的夜,龙传一步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也清楚听到背後那高跟鞋的声音。 其实,他早就发现雨珊的踪影,哪有人会笨到穿高跟鞋跟踪的?她的技术太 差,几乎时时都是破绽,只要他存心想识破,她早就不知被抓到几百次了。 他之所以一忍再忍,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麽?难道又是她的另一个赌注? 再次征服他、再让他做一次傻瓜?不管怎样,这该是摊牌的时刻了! ※※※※※※ 朦胧的月、蒙胧的夜,雨珊突然发现,自己竟是个纯情到无可救药的女人。 纯情?这种形容词不该放在她身上,但像这样跟踪所爱的男人,不称为纯情 又能怎么说?心头一热,滚烫的泪就要跑出来,她连忙眨眨眼,努力把泪水眨回 去。 但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她眼前的背影却消失了! 「咦!人怎麽不见了?」雨珊忙着东张西望,她明明就跟得好好的,他不可 能不见的,难道刚刚他被绑架了不成? 一阵心慌,只见自阴暗处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那是龙传! 老天!她脑中整个轰然作响,怎么办、怎么办?他竟然发现她了,不!或该 说他终於发现她了,她不能否认!她确实期待过这一刻,但这结局究竟会是悲是 喜呢?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的口气遥远而冷淡,出於自我防卫,他必须保持安 全的距离,不被伤害的距离。 我……我……我想你!雨珊心里如此呐喊着,张开口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已经跟踪我三天了,你到底想怎样?」他忍不住提高音量,看她全身一 颤,他自己也心里一疼,却不断告诉自己,他是有权利生气的,他绝对有! 他……他在吼她?那么温柔、那么深情的他,真的不爱她了、不要她了? 喉中不知梗着什么,她努力想要咳出来,但才眨了眨眼,断了线的珠泪纷落 脸庞,就连她自己也感到诧异,她从未这样无法压抑地哭泣过。 龙传愣在那儿,他不曾看过那样奔流的泪水,而且,还是来自雨珊的眼中, 这教他所有的冷硬都软化了,他没办法对此画面无动於衷。 两人静静对视,在这一刻,时光的流逝不再重要,他们处在一种奇妙的永恒 之中。 请不要不理我、不要讨厌我,她静静的祈求着,却不知如何对他传达,只有 这泪水继续放肆,流泄出她所有的心意。 当他转过身,她以为他就要离去,没想到他蹲了下去!双手往後一伸,「上 来吧!我背你。」 他怎麽知道她腿都软了,全身都没力气了?啊!他还是他!永远是如此体贴 的他,一点都没变。 她犹豫了半秒钟,几乎是跌在他的背上,双手却紧紧环在他颈上,再也不愿 放开。 多麽宽厚的肩膀、多麽熟悉的气息!她怎会曾经舍得离开?她真想不起来, 当初她怎会傻得那样盲目的。 感觉到背上的人儿微微颤抖、连连抽泣,他将她又抱紧了些,一步一步爬上 阶梯,直到五楼顶的小屋前,他空出一只手,打开了门走进去,让她坐在椅子上。 「擦擦脸吧!」他拿了一条毛巾给她,两人同时都发现,那条几乎褪色的蓝 色毛巾,就是他当初第一次拿给她的毛巾。 她接了过去,擦乾了泪,却又流下了泪,这似乎是个永无止尽的循环。 龙传不敢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让夜风吹进,希望自己可以清 醒些,他不可以这样回头,不可以自找苦吃。 他的心已经碎过了一次!只有傻瓜才会又捧上自己的心去让人摔坏。 雨珊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唤他的名字,又看了看四周,她发现很多东 西都被打包起来,只留着一些必备的物品,难道……难道说他…… 他要搬家了?他真的要离开她的世界了? 屋内的寂静实在太紧绷,龙传告诉自己,他必须找点事做,於是,他把箱子 拆开来又重新整理,虽然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但至少假装忙碌会比较好。 明天他就要搬家了,他无法继续生活在这间小屋中,这里有太多关於她的回 忆。 「咳!」他清清喉咙,仍然背对着她,「骆先生来找过我,听说你生病了, 希望你好好保重。」 保重?这就是他对她最後的话?他们两人的结局当真只是如此? 「还有,关於那件事……我已经都明白了,现在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反正 ……反正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听到离开这两个字,雨珊再也忍耐不住,冲到他背後,双手紧抱住他的腰, 她不让他走,怎麽也不让,要是他不在了,她的世界还能运转吗? 想着想着,泪水再次浸湿了他背上的衣服。 龙传僵硬着不动,却没有推开她的拥抱,「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原谅你, 但是……算了,我们就把过去都忘了吧!」 雨珊的反应还是哭,她除了哭,好像没有什么好做的。 感觉到她的颤抖、她的脆弱,他不禁叹息了,「你伤了我的心,你知不知道?」 她知道、她知道,可是,她不知道怎麽办,该如何挽回?该如何补偿?天啊! 有谁能告诉她,究竟要付出什麽代价才能留住所爱的人? 「拜托你……别哭了好不好?」终究他还是投降了,转过身,将她抱到床上, 让她躺着休息。 瞧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睛里闪着迷蒙泪光,似乎藏着千言万语,他几乎 就要为之融化,却还是硬下心说:「你以为哭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吗?」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依旧那样凝视着他,泪水奔流不断。 「你……你这样哭下去会虚脱的。」他强迫自己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 当他把杯子凑近她唇边,雨珊微启了双唇,却不肯好好喝下,反而让那水滴 混合着她的泪滴,滚落在她已经湿透的胸前。 「你是故意的!你就一定要这样折磨我才甘心吗?」他被逼到了极点,愤然 喝下杯中开水,直接堵住她的唇。 或许这算是一个惩罚、一个报复,但是,不用多久,她的温柔就化解了他的 冷淡,他再也无法伪装,他确实思念这红唇、这甜蜜。 什麽都不必多说,嘴唇自有另成一格的语言,倾诉着爱恋和不舍。 当他终於离开她的唇,看见她还是泪如雨下,眼中却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倒是说啊!」他好不甘心、好不情愿,怎么她连一句 对不起都没有,却让他又再次失去了自己? 她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开口,只伸出了两只小手,轻轻抚着他消瘦的脸庞, 眨了眨眼,心疼的泪水再次滑落。 他闭上眼睛,不愿看到她脆弱的表情,然而她的抚触、她的啜泣,还是那样 深深打动了他的心。 当她的手离开他脸上,他不禁感到一阵失落,但紧接着,一种更柔软的东西 碰着他的脸,那是她的唇,她正缓缓吻过他的眉间和眼皮,想要给他安慰、给他 柔情。 他握紧了双拳,命令自己下一秒钟就要把她推开,然而,她的唇和着她的泪, 让他心头的某一处热了起来,而且蔓延神速,再也无法遏抑。 「可恶!」他咬着牙,终於将她禁锢在怀里,「不准哭!我不准你再哭了!」 雨珊哽咽了一声,承受着他如火的热情,她把所有的伎俩都忘光了,此刻, 她只能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那就是爱他! 龙传吻在她的眼角、她的脸上,一路吻过那泪水的痕迹,来到她的胸前,感 觉那心跳和他一样快,於是他明白,他这辈子是逃不开这个女人了。 缓缓解开了她的衣扣,他重新看见她窈窕的娇躯,那是他朝思暮想的画面, 他无法忘怀的美梦。 雨珊轻轻的嘤咛,拉起他的手放到她胸前,闭上眼把自己交给他。 「这样你就不哭了?你这个坏女人……」 唉!如果她是个坏女人,那他绝对是个笨男人,谁教他抗拒不了这诱惑? 不由自主地,他伸出粗厚的手掌,用力在她双峰上揉授着,有点想藉此发泄 恨意,但他明白,自己终究是无法对她残忍的。 她低低的娇喘着、微微扭动着,全都因为他揭起的情火,烧遍了她每一寸肌 肤。 「天!为什么我还是无法恨你?」对於这个问题,他已经不要求答案,既然 命中注定如此,他似乎也只有接受的份了。 很快的!他解决了两人身上的累赘物,用双唇和双手膜拜着她的美丽,有时 那快乐实在太过分,教她不禁闪躲开来,想逃避那会失去自制的预感……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他把她拉回怀里,从背後咬住她的颈子,继续那致 的探索、折磨的游戏。 他的力道过强,不只搓红了她的肌肤,也吻肿了她的嘴唇,雨珊发出类似呜 咽的声音,却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快感…… 听着她如泣如诉的呻吟,他的亢奋再也无法掩藏,贴着她的嫩臀重重摩擦着。 深吸了一口气,他将她转过身,让她面对着他,握住她的手命令道:「我要 你碰我,你欠我那麽多,你得加倍还给我!」 他怎麽这样要求人家?雨珊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就像认命似的,含羞带怯点 了点头,开始摸索他身上的每处敏感带。 他故意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不容易,雨珊乖巧得不可思 议,表面看来是服从了他的命令,实际上却掌握了他的呼吸。 「够了!」他拉起她的手,不让她继续为所欲为。 「呜……」她哽咽一声,!感觉他吻住了她的唇,同时也进入了她的体内。 再次感受她的温暖、她的包围,他有如回到家一般,找到了归属,是的,这 里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地方,一个可以完全抒发、完全释放的地方。 雨珊又落泪了,那是激情过度的泪滴,他轻轻吻过她的眼角,「不管你哭成 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是这么说,语气严厉的他却动作温柔,一点一滴让她融化,直到两人之间 毫无距离,只有灼热的汗水交流,那是肌肤与肌肤之间最贴近的隔阂。 望着她的娇颜,听着她的娇吟,他不断使劲冲刺,在她耳边低喃道:「坏女 人,你这坏女人,你就只会哭,却该死的有用极了……」 雨珊咬着他的手臂,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终於在他怀中颤抖发软。 他却还不肯放过她,继续那要命的缠绵,「我还没结束呢!我要你也受点苦, 你可知道我有多苦?」 她的腿麻了、她的头昏了,只感觉他仍在她体内,交合之处有如火烧,是一 种已经无法形容的快感,尖锐到几乎让她痛苦起来。 终於,他重重的喘着气,也达到了最高的巅峰,彻底释放在她的深处。 雨珊这才松开了嘴,发现他手上都让她咬出了齿痕,刚才那欢爱实在太激烈, 她真要虚脱了,好可怕好可怕,原来他发起疯来是这样的! 不过,不管怎样,她总算是达成目的了,像他这样的男人,只要抱过了女人, 就会自己扛起一切责任的,啊!真好,她又回到这怀抱了,她再也没什麽害怕的 了。 蜷缩着身子,雨珊贴在他的胸前,像个孩子般细细的喘息着。 「累了?可怜的小东西,这是你该受的!」他嘴里骂着,却吻过她微湿的额 头,紧紧将她压在身下,唯恐一个不留神,她又要离开他了。 对於他的重量和压迫,雨珊一点儿也不抱怨,虽然他又烫又热汗水又多,但 她发觉!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怀抱,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怕,只要能留在这 个胸怀里。 夜静了、人倦了,梦正要开始…… ----------- 浪漫一生OCR